楔子：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深夜，玺园，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窗内却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壁灯，光线昏暗，映照着空旷与冷清。
苏蔓独自坐在足以容纳十人的长餐桌一端，面前摆着几道精致的菜肴，早已失了热气。
墙上的欧式挂钟，时针慢吞吞地指向了十一点。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
她独自面对一桌冷掉的晚餐，
等着那个法律上是她丈夫、现实中却比室友更陌生的男人——陆绎？记不清了。
她和陆绎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三个月前，苏家风雨飘摇，
父亲经营多年的企业濒临破产，巨额债务压顶。而陆绎，这位江城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
陆氏集团的掌舵人，正被家族元老和外界媒体逼婚，急需一位“合适”的陆太太来稳定局面，
堵住悠悠众口。一场名流云集的慈善晚宴上，苏蔓被父亲近乎哀求地推向陆绎。彼时，
她刚经历毕业即失业的挫败，作品被贬得一文不值，感情也被践踏，人生跌入谷底。而陆绎，
矜贵清冷，高高在上，看她的眼神如同评估一件商品。隔日，
一份冰冷的婚前协议送到了苏蔓面前。协议明确：婚姻存续期三年。三年内，
苏蔓需扮演好陆太太的角色，配合陆绎的一切公开活动，维护陆氏及陆绎本人的正面形象。
作为回报，陆绎将注资拯救苏氏企业，并支付苏蔓一笔足以让她后半生无忧的“酬劳”。
三年后，婚姻关系自动解除，各自安好。没有婚礼，没有戒指，
只有一纸契约和一本鲜红的结婚证。于是，苏蔓搬进了陆绎的玺园公寓，
成了外人眼中“飞上枝头”的陆太太。而陆绎，给了她物质上的一切，却吝于给予一丝温情。
他忙碌，经常深夜晚归，甚至不归。偌大的公寓，多数时候只有苏蔓一个人。
她像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住在这座豪华的牢笼里。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是密码锁开启的声音。苏蔓回过神，下意识地站起身。陆绎走了进来，
脱下沾染了夜露寒气的大衣，随手递给候在一旁的佣人。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
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但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气场却丝毫未减。
他看到了餐桌旁的苏蔓，以及桌上未曾动过的菜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是说过，
不用等我吃饭。”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没什么温度，像这公寓里的空调冷气。
苏蔓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涩然，声音很轻：“我不太饿。”陆绎没再说什么，
径直走向书房，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她开口：“明天晚上，爷爷家宴，准备一下。
”语气是惯常的通知，而非商量。“好。”苏蔓应道。书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苏蔓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自嘲地笑了笑。看，这就是她的婚姻。除了必要的“表演”场合，
他们之间，乏善可陈。她默默地将冷掉的饭菜端回厨房，倒掉。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回到自己那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客房、却毫无个人气息的卧室，苏蔓反锁了门，
才像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安全角落。她拉开梳妆台最底下的抽屉，
里面藏着她偷偷买来的画板和颜料。只有在拿起画笔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着。
画笔勾勒出的线条与色彩，是她无法在现实中宣泄的情绪与梦想。她铺开画纸，调好颜料，
却久久没有落笔。脑海中浮现的，是陆绎那双深邃却冰冷的眼睛。这段婚姻，
才刚开始三个月，却漫长得像过了三年。而她并不知道，书房的监控屏幕后，陆绎的目光，
若有所思地落在屏幕上那个被倒掉的、他其实吩咐过厨房特意准备的、她家乡口味的菜肴上。
第一章：面具下的陆家宴次日晚，陆家老宅。与其说是家宴，
不如说是一场小型的商业交际场。陆家的旁支亲戚、与陆氏交好的几位世交都在场，
言谈笑语间，多是生意经和互相试探。苏蔓穿着得体的香槟色礼服，挽着陆绎的手臂，
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微笑，扮演着完美的陆太太。她的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恰到好处，
举止优雅，让人挑不出错处。陆绎偶尔会侧头与她低语两句，姿态亲昵，看在旁人眼里，
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只有苏蔓自己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僵硬，
和那看似亲密实则疏离的距离。“小绎和蔓蔓感情真好，真是郎才女貌。
”一位姑妈笑着打趣。陆绎淡淡一笑，揽着苏蔓肩膀的手稍稍收紧，
语气平和：“姑妈过奖了。”苏蔓配合地低下头，做出羞涩状，心里却一片麻木。
这样的戏码，每次家宴都要上演。她有时会想，陆绎是不是有个表演系学位，
怎么能将深情丈夫人设扮演得如此天衣无缝。席间，有人将话题引到了陆绎的一位堂弟身上，
暗示其能力不足却占据要职。气氛瞬间有些微妙。陆绎神色未变，
只是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状似无意地提起了苏蔓。
“蔓蔓最近对艺术市场很感兴趣，看了不少资料，还跟我讨论过现代画廊的运营模式，
很有见地。”他语气自然，目光温柔地落在苏蔓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一瞬间，
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苏蔓身上。那位针对堂弟的亲戚，也讪讪地转移了话题。苏蔓心里一惊。
她确实因为自己学画，偶尔会翻看相关书籍，但从未和陆绎深入讨论过。他此刻提起，
分明是拿她当挡箭牌，巧妙地化解了针对他堂弟的发难，又抬高了她的身份，
显得他尊重妻子、家庭和睦。她迅速稳住心神，迎着众人的目光，
谦虚地笑了笑：“我只是随便看看，阿绎太夸张了。
”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丈夫“谬赞”的娇嗔，演技丝毫不输陆绎。陆绎看着她，
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赏。家宴在表面和谐中结束。回程的车上，
气氛恢复了惯常的沉默。劳斯莱斯的后座，空间宽敞，两人各据一方，
中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苏蔓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这种戴着面具生活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今天，谢谢。”身旁，
陆绎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沉寂。苏蔓诧异地转头看他。他居然会道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绎并没有看她，依旧目视前方，
侧脸轮廓在明明灭灭的车灯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你反应很快。
”他指的是家宴上她接住他临时抛来的话题那件事。“份内之事。”苏蔓收回目光，
语气平淡。拿了钱，自然要演好戏，不是吗？陆绎似乎被她的冷淡噎了一下，没再说话。
车内的空气再次凝固。但不知是不是苏蔓的错觉，这一次的沉默，
似乎没有之前那么令人窒息了。第二章：画室里的微光陆绎发现苏蔓的秘密，纯属意外。
一个周六下午，他临时回家取一份遗忘的文件。公寓里静悄悄的，佣人请假了。
他以为苏蔓出去了，却在经过她紧闭的卧室门口时，
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极其熟悉的松节油的气味。他脚步一顿。这种味道，他太熟悉了。
他已故的母亲，就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他童年的记忆里，
总是弥漫着这种颜料和松节油混合的味道。鬼使神差地，他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轻轻拧了一下门把手。门，反锁着。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那个看起来温顺、甚至有些沉闷的“契约妻子”，在紧闭的房门后，藏着怎样的世界？
他没有戳破，只是默不作声地离开。但从那以后，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苏蔓。他发现，
当她以为没人注意时，眼神会放空，指尖会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划动，像是在勾勒什么。
她看的书，多是艺术画册和理论著作，而非名媛阔太们钟爱的时尚杂志。她插的花，
总有一种别具一格的构图感。这些细微的发现，像零散的拼图，
慢慢拼凑出一个与他认知中不同的苏蔓。几天后，
陆氏集团旗下一个高端酒店项目需要艺术品装饰，负责人提交的方案被陆绎否决了，
认为过于匠气，缺乏灵魂。他在会议上莫名烦躁，
脑海里却闪过苏蔓那些看似随意、却充满灵气的插花。当晚，他回到家，餐桌上，
他状似无意地提起：“公司有个项目，需要一些有特色的画作装饰，偏向现代抽象风格。
你有什么推荐的艺术家人选吗？或者，有什么看法？”苏蔓正在喝汤的手微微一顿，
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这是陆绎第一次，在工作相关的事情上询问她的意见。她斟酌了一下，
谨慎地回答：“我对市场不太了解……不过，抽象画重在情感表达和色彩冲击力，
或许可以关注一些有潜力的新生代艺术家？他们的作品可能更鲜活，
价格也相对……”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绎打断：“就按你的想法，去找找看。
下周给我几个备选方案。”苏蔓愣住了：“我？”“嗯。”陆绎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我相信你的眼光。”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留下苏蔓一个人对着满桌菜肴，心潮起伏。他……相信她的眼光？这句话，
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更让她心悸。这是第一次，有人肯定她在这方面的能力，
哪怕可能只是客套，或者……另一种形式的“工作安排”？但无论如何，
这给了苏蔓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重新大量地接触绘画、浏览画廊、研究艺术家。
她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仿佛干涸已久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她甚至鼓起勇气，
试探着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自己的画，可以吗？”她说完就后悔了，
觉得自己太不自量力。陆绎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可以参选。
但最终用谁的，看作品质量。”公事公办的语气，却让苏蔓看到了希望。
他没有因为她是“陆太太”而直接应允，也没有因为她是“苏蔓”而直接否定。
这反而让她觉得，这是一种难得的尊重。一周后，
苏蔓将自己精心挑选的几位年轻艺术家的资料，连同几幅扫描的自己认为最满意的画作，
一起放在了陆绎的书桌上。陆绎翻阅着那些资料，目光在扫过苏蔓那几幅画时，
停留的时间格外长。她的画，色彩大胆，构图奇特，
充满了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和压抑不住的情感力量，与她在人前表现出的温婉沉静截然不同。
最终，他选定了两位艺术家，其中，就包括了苏蔓匿名提交的一幅题为《破茧》的画作。
他没有点破，只是在会议上宣布了决定。当苏蔓得知自己的画被选上时，那种被认可的喜悦，
几乎让她落泪。她在卧室里抱着画板，又哭又笑。她不知道陆绎是否看出了那是她的画，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作品，第一次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认可。
第三章：冰山下的裂痕画作的事情，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