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失林空把最后一只纸箱拖进客厅,直起腰,肌肉的酸胀感让他轻轻吸了口气。
他环顾着这个空旷、四壁萧然的房间,
空气中还弥漫着灰尘和上一任租客留下的、某种难以名状的淡香。这里是“静安居”社区,
名字听起来像某个老年疗养院,而它低廉到令人窃喜的租金,
是林空在经过三个月苦苦寻觅后,向现实做出的最终妥协。作为一个自由撰稿人,
他的收入如同这座城市忽晴忽雨的天空,极不稳定。上一个合租的室友结婚搬走,
高昂的整租房价几乎要压垮他。所以,当他在网上看到“静安居”的招租信息时,
尽管它位置偏远,几乎位于城市地图的边缘,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来了。
社区比他想像的还要……规整。统一的灰瓦白墙,楼间距大得有些浪费土地,
绿化带里的灌木被修剪成毫无生气的几何形状。街道干净得看不到一片纸屑,
甚至连落叶都似乎被及时清扫了。偶尔有居民走过,步履缓慢而均匀,
彼此见面时露出几乎一模一样的、嘴角上扬弧度精确的微笑,点个头,并不多言。
一种过分的秩序感,让这里缺乏活人应有的烟火气。“也好,足够安静,没人打扰,
正好赶稿。”林空把纸箱踢到墙角,试图用工作需求来驱散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不适。
当——那台陪伴他多年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重要的书籍资料——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客厅中央。
他首先整理的是浴室。对于一个长时间伏案工作、精神时常紧绷的人来说,
一个舒适的热水澡是少有的、能彻底放松的仪式。他拿出自己惯用的、价格不菲的香皂,
那是他少有的、对自己好一点的证明。皂体是半透明的琥珀色,带着清冽的雪松香气,
能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身处森林,而非困于水泥囚笼。
他郑重地把它放进新买的、白色陶瓷沥水皂盒里,摆在花洒下方伸手可及的角落。
搬家的疲惫在温热的水流下消散。或许是太累了,当晚他睡得极沉,
沉到几乎忽略了窗外远处传来的、一种如同背景噪音般的低沉嗡鸣。那声音稳定而持续,
像某种巨大生物的胸腔在规律起伏,缓慢地渗透进夜晚的寂静里,成为梦境不为人知的底噪。
第二天在陌生的床上醒来,阳光透过素色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
林空花了点时间适应新环境,开始一天的写作。一切似乎都在步入正轨。直到晚上,
他再次走进浴室,准备洗去一天的尘埃与疲惫时,他猛地愣住了。白色的陶瓷皂盒里,
空空如也。那块棱角分明、带着独特雪松香气的香皂,不翼而飞。他皱起眉,
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蹲下身,
近乎匍匐地检查光洁的瓷砖地面、洗手台下的阴影、马桶背后的缝隙,甚至检查了垃圾桶。
没有。哪里都没有。仿佛那块肥皂从未存在过。“活见鬼了……”他喃喃自语,
一股细微的不安像冰冷的藤蔓,开始沿着脊椎悄然攀爬。他记得清清楚楚,昨晚用过之后,
明明放回了皂盒。门窗都完好无损,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或者白天收拾东西时,
不小心碰到哪里去了?理性试图给出各种解释,
但潜意识里那种东西“被移动”、私人领域“被侵入”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他带着一丝莫名的烦躁和困惑躺回床上,入睡变得困难。半梦半醒间,
他仿佛在一条无限延伸的、洁白到反光的走廊里奔跑,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身后始终萦绕着一股甜腻的、陌生的香气,令他窒息。第二章:归还次日,
林空特意去了趟几公里外最近的一家大型超市。在日用品货架前,他徘徊了许久,
最后选了一种完全不同品牌、带着海洋气息的香皂。他试图用这种“新”的气味,
来覆盖掉因“丢失”而产生的、黏稠的怪异感。一整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宁,写作效率极低。
键盘敲出的文字干涩无力,窗外那持续的低频嗡嗡声,今天听起来格外清晰,
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按摩着他的太阳穴,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压迫感。傍晚时分,
他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不轻不重,恰好三声,间隔均匀,
规律得透着一股非人的精准。林空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门边,
透过冰冷的猫眼向外望去。是隔壁的邻居,张先生。搬来那天打过照面,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熨帖的棉质衬衫、笑容温和得体的男人。林空深吸一口气,
打开了门。“晚上好,林先生。没打扰您吧?”张先生微笑着,他的嘴角上扬,
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但那双眼睛,虽然看着林空,却缺乏焦点和相应的神采,
像两颗打磨光滑、价格不菲的玻璃珠,映不出丝毫情绪。“没有,张先生,有事吗?
”林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这个,”张先生伸出手,掌心里躺着的,
赫然是林空丢失的那块雪松香皂!皂体看起来有些湿软,表面滑腻,失去了原本干燥的质感,
而且,原本清冽的雪松香气被一股浓郁的、甜腻到发齁的异香彻底覆盖。
“昨天在公共水房附近捡到的,想着应该是您刚搬来,不小心落下的。”公共水房?
林空清楚地记得,自己根本不知道社区里有公共水房,更从未使用过。
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悄然爬升。“谢谢……不过,您怎么确定是我的?”林空没有立刻去接,
目光带着审视。张先生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一张精心制作的面具:“新来的住户不多,
而且,这种牌子的肥皂,我们这里很少有人用。”他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像棉花一样,
让人无处着力,反而更添疑窦。“物归原主,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补充道,语气平和,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林空迟疑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湿滑皂体的瞬间,
一种极不舒服的黏腻感传来,仿佛那不是肥皂,而是某种活物分泌的、尚未凝固的黏液。
那股甜腻的香气更是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腔,让他产生一阵短暂的、轻飘飘的眩晕感。
“太感谢了。”林空强忍着不适,迅速收回手,准备关门。“不客气,”张先生微微颔首,
动作标准得像礼仪教科书,“对了,忘了跟您说,我们社区旁边有家小肥皂厂,是我在经营。
机械比较老旧,有时可能会有点噪音或特殊气味,算是给大家添麻烦了。所以,
厂里会定期给每户居民送些产品,算是小小补偿,聊表歉意。
”他指了指林空手中那块变得陌生的肥皂,“这块不算,下次给您送我们厂的特产,
‘安宁牌’,效果很好,大家都说,闻久了,心情都会特别平静。”说完,
他再次露出那个毫无破绽的微笑,转身,步伐稳定地走向隔壁。他的背影挺直,
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和声响。林空“砰”地一声关上门,
背靠着冰冷坚硬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块失而复得、却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赃物”,
那股甜腻的香气如同拥有了生命的实体,在玄关狭小的空间里迅速弥漫开来,几乎令人作呕。
他走到厨房的垃圾桶边,举起手,想把它扔进去。但手臂悬在半空,犹豫了。
一种莫名的、荒谬的恐惧攫住了他——仿佛扔掉它,
会触犯某种未知的、潜藏在平静表象下的可怕禁忌。最终,他像是甩掉烫手山芋一般,
把它扔进了洗手间储物柜的最底层,用力关上了柜门。然而,那天晚上临睡前,
他在浴室冰凉的金属门把手上,再次清晰地嗅到了那股甜腻的、阴魂不散的异香。
第三章:噪音与“硬茬”“静安居”的日常生活,像一卷按下了慢放键的录像带。
林空开始真正注意到那无处不在的工厂噪音。它不再是模糊的背景音,而是变得具体而清晰。
那是一种低频的、持续不断的嗡嗡声,不像寻常工厂刺耳的轰鸣,
更像无数只蜜蜂在极远的巢穴里同时振翅,又像大地深处传来的、规律的心跳。它无孔不入,
即使关紧所有窗户,戴上他斥巨资购买的专业降噪耳塞,播放着海浪或雨声的白噪音,
那声音依旧能穿透一切物理屏障,如同一种精神波动,直接作用于他的神经末梢。
它不再是声音,它是一种存在。一种弥漫在空气中,无所不在的压迫感。他开始失眠。深夜,
躺在陌生的床上,那稳定的嗡鸣像是直接在他颅腔内回响,搅得他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白天则精神萎靡,黑眼圈像是刻在了脸上。对着电脑屏幕,原本流畅的思路变得滞涩,
敲出的文字干巴巴的,缺乏灵魂。他知道,这是自由撰稿人的大忌。
焦躁的情绪像野草般滋生。他试图向张先生委婉地提出噪音的问题。在一次下楼偶遇时,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张先生,旁边工厂的机器……晚上好像有点吵啊?
”张先生停下脚步,转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如同面具般的温和表情:“是吗?
可能是最近订单比较多,机器负荷大。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他顿了顿,
用一种近乎催眠的平稳语调补充道,“其实,住久了,习惯了就好。您看大家,
不都睡得很安稳吗?听久了,甚至会觉得很平稳,像首……安眠曲呢。”安眠曲?
林空只觉得那是无形的酷刑,正在一点点碾磨他的神经。他也开始更仔细地观察周围的邻居。
他们确实如张先生所说,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安稳”。每天清晨七点,仿佛有无形的号令,
他们会准时出现在楼下,进行缓慢的散步,步伐一致得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傍晚六点,
家家户户窗口会同时飘出炒菜的声响和几乎相似的油烟味。他们见面时总会微笑,
说着“早上好”、“天气真好,很安宁”之类千篇一律的客套话,笑容完美,语调平稳,
缺乏任何真情实感的起伏,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精致玩偶。有一次,
林空看到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手里的帆布购物袋突然裂开,苹果、土豆滚了一地。
旁边一位正在修剪灌木的中年邻居立刻放下剪刀,沉默而高效地走上前,蹲下身,
迅速地将所有散落的物品捡起,整齐地码放回破裂的袋子,递还给老太太,
然后露出一个标准的、嘴角弧度精确的微笑,转身继续修剪灌木。整个过程没有一句交流,
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那种帮助冰冷、高效得像机器完成了一道工序,
让林空在一旁看得脊背发凉。这个社区,就像一台精密度极高的仪器,
每个人都是一个运转良好、毫无情绪的零件,维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完美”秩序。
而他自己,则是一个格格不入的、生锈的、发出杂音的故障品。
孤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开始像雾气一样,悄然渗透进他的生活。
就在林空被噪音和邻居的“正常”困扰时,社区里搬来了一个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新住户。
那人叫雷豹,人如其名,一身虬结的肌肉,留着板寸,两条花臂纹身张牙舞爪。
他开着一辆改装过的、引擎轰鸣的摩托车,打破了社区的寂静。他大大咧咧,嗓门洪亮,
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混不吝的劲儿。他是为了照顾附近年迈的姑姑才暂时搬来的,
对这里低廉的租金十分满意,但对社区的氛围嗤之以鼻。“我靠,这地方怎么跟拍鬼片似的?
一个个都跟假人一样!”这是雷豹第一次跟林空搭话时说的,他递给林空一支烟,
被林空摆手拒绝后,自己点上,吐着烟圈,“还有那破工厂,整天嗡嗡嗡,烦死了!
改天我非得去说道说道!”林空看着他,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羡慕,甚至是一丝微弱的希望。
也许这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能打破这潭死水?
雷豹对张先生和那些“友善”的邻居毫无好感。当张先生照例送来“安宁牌”礼盒时,
雷豹看都没看,直接摆手:“拿走拿走,我用不惯这玩意儿,娘们唧唧的香味儿。
我有自己用的。”张先生也不生气,依旧微笑着:“没关系,雷先生,
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放在这里,您需要的时候再用。”他把礼盒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雷豹嗤笑一声,对林空说:“瞧见没?假客气!这管理员看着就阴恻恻的。
”他对那些微笑着打招呼的邻居,也通常是爱搭不理,或者直接用更大的嗓门回过去,
弄得对方有些无措地僵住笑容。有几次,雷豹甚至在深夜故意放大音乐的音量,
与工厂的嗡鸣对抗。邻居们没有投诉,只是第二天看他的眼神,那种空洞的平静下,
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林空曾委婉地提醒他:“雷哥,这里……有点怪,
你还是小心点。”雷豹满不在乎地拍拍他的肩:“兄弟,你就是太敏感!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怪的,都是人自己吓自己。谁要是敢惹我,老子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他的存在,像一道粗粝的、充满生命力的疤痕,贴在了“静安居”完美而苍白的表皮上。
四章:苏筝的警告在林空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处不在的噪音和邻居们诡异的“正常”逼疯时,
他遇到了苏筝。那是在社区唯一的小型便利店,也是除了住宅楼外,
为数不多的公共空间之一。店里货品不多,价格偏贵,但足以应付日常急需。
林空正在货架前挑选能提神的速溶咖啡,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的货架阴影里快速靠近,
带着一丝紧张的气息。他还未反应过来,
一个揉得皱巴巴的、带着湿汗的纸团被迅速塞进他拎着的购物篮里。他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对上一双眼睛——一双与周围居民死水般眼神截然不同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惊惶、恐惧,
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警惕。是住在后面一栋楼的一个年轻女人,他偶尔见过一两次,
印象中她总是低着头,步履匆匆,像在躲避什么。好像听人提起过,她叫苏筝。
她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急促地说:“别看!回去再看!千万!
”然后,像一只受惊的麻雀,迅速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便利店,
消失在门外惨白的日光下。林空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握着咖啡罐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他强作镇定,快速结了账,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
他才颤抖着展开那个已经被他手汗浸湿的纸团。纸张粗糙,
上面只有四个用黑色签字笔狠狠划下的字,力道之大,几乎要戳破纸张,
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决绝:“别用肥皂!”四个字,像四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林空的瞳孔,
扎进他的大脑。肥皂!张先生归还的、变得诡异的那块肥皂!
工厂定期发放的“安宁牌”肥皂!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头皮阵阵发麻。
他想起苏筝那双充满原始恐惧的眼睛,那不似作伪的惊慌与绝望。
与张先生和那些邻居们完美到虚假的微笑相比,苏筝的“不正常”,
此刻反而显得无比真实和触目惊心。她知道了什么?她经历了什么?那句警告背后,
隐藏着怎样可怕的真相?几天后,林空凭借记忆和小心观察,
一个荒废已久、设施陈旧的小型儿童游乐场他从未在这里见过任何一个孩子找到了苏筝。
她独自坐在一个生锈的秋千上,微微晃动,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工厂的轮廓。
确认四周无人后,林空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苏筝看到他,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眼中再次浮现出那种惊惧。“我没有疯!”她几乎是咬着牙,用压抑着颤抖的声音抢先开口,
仿佛预判了林空的质疑,“我试过!我试过不用那鬼东西!
但你撑不下去的……没有那个气味,‘祂’会找到你,让你做最可怕的噩梦,
让你想起所有……所有你最不想记起的痛苦往事!一遍又一遍!那比死还难受!”“‘祂’?
‘祂’是什么?”林空压低声音,急切地追问。苏筝恐惧地摇了摇头,
眼神下意识地、充满畏惧地瞟了一眼远处那低沉嗡鸣的源头——肥皂厂模糊的轮廓。
“我不知道……也许是那工厂,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张先生……他是看守,
他给我们发‘饲料’,让我们变得‘安宁’……那感觉是假的!是陷阱!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林空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它在吃掉你的‘感觉’!你的喜怒哀乐,
你的爱恨情仇……最后把你变成一个只会微笑的空壳!”她猛地凑近,
呼吸急促:“我们逃不掉的!所有试图逃跑的人,所有像这样警告新人的人,
最后都……都‘被静养’了!你明白吗?‘被静养’!”“被静养”?
林空想起张先生提到这个词时那种轻描淡写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
他看着苏筝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惧感,像沼泽地的淤泥,
缓缓将他吞没。这次接触,像在黑暗窒息的地下室墙壁上,突然发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让他知道自己并非完全孤独。但这道光,
却照出了更庞大、更狰狞的阴影轮廓。第五章:规则的铁拳林空决定抗争。他不能坐以待毙,
不能像苏筝预言的那样,变成一个空洞的微笑傀儡。
他首先清理了张先生送来的所有“安宁牌”产品——香皂、洗衣液、甚至一小瓶护手霜,
统统扔进了小区公共垃圾桶的不同角落。
他坚持使用自己从外面买回来的、带着清新海洋气味的香皂。他开始熬夜,
记录邻居们规律得诡异的行为时间表,试图从中找到破绽或规律。然而,他的对抗,
如同螳臂当车,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首先是他的身体发出了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