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折扇，指着题字：“这是皇上当年亲手写给额娘的诗，‘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字迹绝不会错。
还有这些诗稿，是额娘这些年写下的思念，句句藏着对皇上的牵挂。”
小燕子怔怔看着信物，又看看紫薇哭成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像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虽没读过多少书，不懂皇家规矩，却懂“承诺”二字。
皇上欠了紫薇母女的。
“那……皇上知道有你这么个女儿吗？”
小燕子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同情。
紫薇摇头，泪水更凶：“我不知道。
额娘说，当年皇上走得匆忙，只留下折扇和一句承诺。
或许……或许他早就忘了。”
“忘了？
他敢！”
小燕子顿时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男人怎么能这样？
说了要回来，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让你们母女受了这么多苦！
不行，这事儿我管定了！”
她拉起紫薇的手，眼神坚定得像要冒火：“紫薇，你放心！
我小燕子虽然没什么本事，在京城认识的三教九流不少！
就算闯皇宫，我也得帮你把爹找出来，让他认了你这个女儿！”
紫薇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又感激又酸涩，哽咽道：“小燕子，这太危险了……皇宫不是咱们能随便闯的，万一……没有万一！”
小燕子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是我认下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再说你本来就是皇上的女儿，找他认亲天经地义！
有啥好怕的？”
她想了想又道：“要不，咱们结拜吧！
结拜成姐妹，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的爹，就是我的……呃，反正我帮你到底！”
紫薇愣住了，看着小燕子满眼真诚，心中暖流汹涌。
在这举目无亲的京城，有人愿为她冒险，这份情谊比黄金还珍贵。
“好。”
紫薇含泪点头，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
金锁连忙找来三根香，在油灯上点着，插在墙角临时找的破瓷碗里。
小燕子拉着紫薇，并肩对着袅袅青烟跪下。
“我小燕子，”她举起右手，声音响亮，“今日与夏紫薇结拜为姐妹，往后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帮她找爹，帮她认亲，要是有人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紫薇也举起手，泪眼朦胧却语气郑重：“我夏紫薇，今日与小燕子结拜为姐妹，感激她仗义相助，此生定当铭记这份恩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相负！”
两人说完，对着香磕了三个头，起身时都红了眼眶。
小燕子一把抱住紫薇，哈哈大笑：“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
放心，有姐姐在，天塌下来都给你顶着！”
夜己深，大杂院灯火大多熄了，唯有这间偏房还亮着昏黄油灯。
小燕子性子急，刚结拜完就凑到桌前，拿起象牙折扇翻来覆去地看。
扇骨莹白，题字遒劲有力，她虽认不全，却也觉得透着股不一样的气派。
“紫薇，你说皇上看到这扇子，真能想起你额娘？”
她摩挲着扇面，一脸认真地问。
紫薇坐在对面，指尖拂过诗稿上母亲的笔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但这是额娘唯一的念想，也是我能找到他的唯一凭证。”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迷茫，“只是皇宫那么大，皇上又日理万机，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又何谈认亲呢？”
这话说到难处，小燕子也皱起眉头。
她在京城混了这些年，只远远见过一次皇上出巡仪仗，那阵仗大得吓人，前后簇拥无数侍卫，寻常人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见不到也得见！”
小燕子猛地一拍大腿，眼里又冒出光来，“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咱们想想办法！
我认识的人多，明天我就出去打听，看看皇上啥时候会出宫，在哪儿能堵着他！”
紫薇看着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心里又暖又急：“可那样太冒险了，万一冲撞了圣驾，是要杀头的！”
“怕啥？”
小燕子满不在乎地摆手，“咱们又不是去行刺，是去认亲！
你是他亲闺女，他还能真把你砍了？
再说有我在呢，我机灵着，真有危险，我带着你跑！”
她说得轻巧，紫薇却知此事凶险。
但事到如今，除了冒险似乎别无他法。
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轻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啥！”
小燕子咧嘴一笑，把折扇小心放回丝帕，塞回紫薇手中，“你先收好了，这可是宝贝。
对了，你额娘当年和皇上还有没有别的信物？
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多一样凭证，把握就大一分。”
紫薇想了想，摇头：“额娘说，当年皇上走得急，只留下这把扇子，还有一句‘待我回京，定会派人来接你’。
可一等就是二十年，再无音讯。”
说到这里，她声音又低下去，“额娘到死都抱着这把扇子，总说他是忘了，不是故意的……”小燕子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忘了也不行！
这么大的事都能忘，当的什么皇上！”
她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不行，我明天一早就出去打听！
柳红哥姐认识的人也多，我让他们也帮忙留意着！”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柳红的声音：“小燕子，睡了吗？
我煮了点粥，你们要不要垫垫肚子？”
小燕子连忙拉开门，接过食盒：“还是姐疼我！
正好我跟紫薇说事儿呢，正饿着呢！”
柳红走进来，见紫薇眼眶红红的，心里猜到几分却没多问，只把粥碗递给她们：“天晚了，吃完早点歇着吧。
有啥难事，明天再说。”
紫薇接过温热的粥碗，心里暖烘烘的：“多谢柳红姑娘。”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柳红笑了笑，又嘱咐小燕子，“别疯疯癫癫的，照顾好你朋友。”
说完转身出去了。
粥是简单的小米粥，却熬得软糯香甜。
紫薇小口喝着，看身边狼吞虎咽的小燕子，又想起柳青的爽朗、柳红的细心，心中因身世而起的阴霾，似乎被这大杂院的烟火气驱散了不少。
吃完粥，金锁收拾了碗筷，小燕子打了个哈欠：“行了，今天先睡，明天我就去探消息！
保管给你弄个明白！”
紫薇点头，看小燕子倒在床的另一头，很快发出均匀呼吸声，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能如她所说，一切顺利。
她吹熄油灯，躺在黑暗中，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小米粥的香气。
窗外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光带。
她悄悄摸出丝帕，紧紧攥在手心。
额娘，女儿己经到京城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父亲，完成您的心愿。
翌日天刚蒙蒙亮，小燕子揣着两个窝头就蹿出了大杂院。
紫薇和金锁还在熟睡，她特意轻手轻脚——寻亲的事，她想先自己探探路。
京城的清晨透着清爽，街面上己有小贩吆喝起来。
小燕子熟门熟路穿街过巷，先跑到城南“醉仙楼”后厨，找到劈柴的老王头。
这老王头曾是宫里杂役，消息灵通得很。
“王大爷，忙着呢？”
小燕子递上窝头，“给您带了早饭。”
老王头抬头笑骂：“你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吧，又想问啥？”
“嘿嘿，还是王大爷聪明！”
小燕子凑近压低声音，“我想问问，最近皇上有啥动向？
啥时候会出宫啊？”
老王头眯眼打量她：“你问这个干啥？
皇上的行踪也是你能打听的？”
“我就是好奇嘛！”
小燕子眼珠一转编起瞎话，“我有个远房亲戚，托我给皇上递老家特产，听说皇上当年在那儿住过呢！
可我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急死个人！”
老王头半信半疑，还是念叨：“皇上最近常去圆明园，那儿守卫森严你进不去。
要说大规模出宫……前几天听酒楼说书的提过，下个月要去木兰围场狩猎，每年的惯例，得去个把月。”
“木兰围场？
狩猎？”
小燕子眼睛一亮，“那地方在哪儿？
离京城远不远？
皇上会待很久？”
“远着呢，在承德那边，骑马得走好几天。”
老王头敲她脑袋，“围场更是禁地，比皇宫管得还严，除了皇亲国戚和随行官员，谁也靠近不了！”
小燕子心里却打起算盘：只要皇上不在皇宫，总有空子可钻！
她谢过老王头，又揣着另一个窝头跑到城西茶馆。
茶馆里说书先生正讲《隋唐演义》，底下叫好声不断。
小燕子等一段说完，把窝头塞给先生，凑到后台：“张大哥，王大爷说皇上要去木兰围场狩猎，是真的不？”
说书先生喝口茶点头：“错不了！
这是朝廷大事，早有风声。
每年秋狝，皇上都会去，一来操练军队，二来也是皇家规矩。
今年规模还不小，几位阿哥、贝勒爷都会跟着。”
“那围场是不是很大？
人很多？”
小燕子追问，“要是混进去，容易不？”
说书先生瞪她：“你这丫头净想歪门邪道！
围场周围几十里都有侍卫巡逻，拉着警戒线，别说人了，一只兔子都别想随便进出！
你可别胡来，那是掉脑袋的罪过！”
小燕子嘴上应着“知道知道”，心里却更有底了：人多、地方大，反而好藏身。
只要混进去，冲到皇上面前亮信物，紫薇的事不就成了？
她又跑了几个地方，找了几个“街溜子”打听，确认了乾隆下月初启程去木兰围场，狩猎期间会在行宫驻留，偶尔也会在围场边缘走动。
等气喘吁吁跑回大杂院，己是日头偏西。
紫薇和金锁正站在门口焦急张望，见她回来赶紧迎上去。
“小燕子，你去哪儿了？
我们找了你一整天！”
紫薇拉着她的手，让金锁递上茶水。
小燕子灌了半壶水，抹嘴神秘兮兮道：“我打听着好消息了！”
她把两人拉进偏房关上门，兴奋地说：“皇上下个月要去木兰围场打猎，要去一个多月！
那地方大得很，人也多，咱们要是能混进去，保管能见到皇上！”
紫薇一听“围场”先怯了：“打猎的地方？
会不会很危险？
而且我们怎么混进去？
那里肯定守卫森严。”
“危险才有机遇嘛！”
小燕子拍胸脯，“你忘了我小燕子是谁？
爬墙上树钻狗洞，我最拿手！
至于怎么混，咱们从长计议！
先准备两身方便跑路的衣服，带点干粮，到时候我带你，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紫薇看着她信心满满，心里又感动又犹豫。
母亲的遗愿压在心头，她不能放弃。
“可是我们连围场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去？”
金锁担忧道，“而且盘缠也快没了。”
“钱的事好办！”
小燕子满不在乎，“我和柳青哥姐商量，把积蓄拿出来，应该够路上花的。
实在不行，我再去‘借’点——放心，只借为富不仁的！”
紫薇连忙拉住她：“不可！
咱们不能做违法的事。
钱的事我再想想，我这里还有几样首饰，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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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难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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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红笑了笑，又嘱咐小燕子，“别疯疯癫癫的，照顾好你朋友。”
说完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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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小口喝着，看身边狼吞虎咽的小燕子，又想起柳青的爽朗、柳红的细心，心中因身世而起的阴霾，似乎被这大杂院的烟火气驱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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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点头，看小燕子倒在床的另一头，很快发出均匀呼吸声，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能如她所说，一切顺利。
她吹熄油灯，躺在黑暗中，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小米粥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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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摸出丝帕，紧紧攥在手心。
额娘，女儿己经到京城了。
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父亲，完成您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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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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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城远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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