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软软的、香香的谢芸谢芸全章节免费在线阅读_《她的嘴唇软软的、香香的》精彩小说

1985年，秋日的日头把浏阳县城的青石板晒得发烫，谢芸蹲在县图书馆后门的石阶上，

手里攥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写着“求《农桑辑要》全本”，

是供销社隔壁农技站的李叔托她找的。图书馆的王馆长摇着头说：“早处理了，前年清书库，

好几百本旧书都拉去文家市的老仓库了，你要找，只能去那边碰运气。

”文家市离县城足足六十里地，谢芸盯着自行车筐里的水壶，咬了咬牙。她刚在供销社转正，

每月工资二十八块五，想买本新书比登天难，更别说李叔要的这种老农技书。第二天天没亮，

她就把娘做的浏阳茴饼塞进帆布包，推着那辆半旧的飞鸽自行车出了门。乡间土路坑坑洼洼，

车轱辘碾过碎石子，震得手发麻。骑到中途，她在路边的井台边歇脚，刚舀了瓢凉水灌下去，

就看见个挑着柴禾的老农，老农说：“去文家市啊？再往前十里地有个陡坡，你这姑娘家，

怕是得推着走。”谢芸谢过老农，咬着牙继续骑，等看见文家市老仓库那扇褪色的木板门时，

日头已经斜斜挂在天边，鬓角的汗湿头发粘在脸上，蓝布裙的下摆也沾了不少泥点。

仓库院当间的老槐树下，蹲着个穿灰布褂子的年轻男人，正捧着半块蔫巴红薯啃，

红薯渣沾在嘴角，手里还拿着本卷了边的《三国演义》。谢芸推着车走过去，

车铃铛“叮铃”响了一声，惊得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同志，这儿能借书不？

”她的声音有点哑，是骑了一路风的缘故，手还在轻轻揉着发酸的胳膊。何文章猛地抬头，

嘴里的红薯差点喷出来。他慌忙把剩下的半块红薯塞进裤兜，

手上的薯渣在灰布裤腿上蹭了蹭，站起身时差点踩空门槛：“能……能借，你要找啥书？

”他的眼睛盯着谢芸手腕上的红绳——红绳上编着小小的芸香草结，在日头底下晃来晃去。

谢芸报出《农桑辑要》的名字，何文章眼睛一亮：“巧了，我前阵子整理旧书，

还看见过一本，就是封面有点破。”他领着谢芸往仓库里走，

仓库里弥漫着旧书的霉味和稻草的清香，角落里堆着高高的书堆，上面盖着旧帆布。

何文章掀开帆布，蹲在书堆里翻找，灰布褂子的后襟掀起来，

露出后腰一小块晒得黝黑的皮肤。“找到了！”他举着本泛黄的书跑过来，

书皮上“农桑辑要”四个字已经模糊，页边还有不少手写的批注。谢芸接过书，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的手粗糙得很，指腹上有层薄茧，是常年翻书、劈柴磨出来的。

“谢谢你啊同志，我叫谢芸，在县城供销社上班。”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个裹着油纸的茴饼，

递过去，“这是俺娘做的浏阳茴饼，你尝尝。”茴饼上的芝麻粒还泛着油光，飘着股甜香。

何文章接过茴饼，脸有点红，捏着油纸的手轻轻抖了抖：“我叫何文章，

是这儿的仓库保管员。你要是还想看别的书，下次再来，我给你留着。”他送谢芸到门口，

看着她推着自行车走远，才拆开油纸咬了口茴饼，甜香混着芝麻的脆，

比他啃过的红薯好吃一百倍。从那以后，谢芸每个周三下午都会来文家市。六十里的路，

她总是天不亮就出发，中午在路边的供销社买个油饼当午饭，下午两点多到仓库，

借了书就往回赶，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每次来，

她都会带点吃的——有时是娘新炸的浏阳油饼，金黄酥脆，

裹着豆沙馅；有时是用荷叶包的糯米糕，荷叶的清香渗进糕里，吃着不腻。何文章也有准备。

他会提前把谢芸要的书找出来，用旧的《浏阳日报》包得整整齐齐，

在报纸缝里插一支新鲜的桂花——仓库后园种着棵老桂树，每到秋天，满院都是香味。

有次谢芸借的是本《红楼梦》，何文章在书里夹了张自己画的小画，

画的是仓库院儿里的老槐树，旁边写着“文家市秋”四个字，字歪歪扭扭的，

却看得谢芸忍不住笑。霜降那天，谢芸来还书时，眼睛肿得像核桃，说话带着鼻音。

何文章递过去一块自己晒的红薯干，她接过咬了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俺娘病了，

想找本老药方，县医院的药太贵，俺想看看有没有土方子能试试。”何文章没说话，

转身从仓库最里面的书堆里翻出本《浏阳民间药方集》，递给她：“这个你拿着，

里面有不少治咳嗽、哮喘的土方，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谢芸接过书，眼眶更红了。

她推着自行车走出老远，又突然折回来，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温热的物事，

塞进何文章手里——是块叠成三角形的红纱巾，边缘绣着细密的芸香草图案，

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桂花油香。“这个给你，秋天风大，你守仓库，披在身上能挡点风。

”她说完，转身骑上车就走，没敢回头。何文章攥着红纱巾站在原地，纱巾的软滑蹭过指尖，

像谢芸说话时的声音，清凌凌的。他把纱巾叠好，放进贴身的衣兜，每次翻书时，

都能摸到那片柔软。可这事还是被谢芸的继父赵建国知道了。赵建国在县革委会当干事，

穿四个口袋的干部装，说话总是仰着下巴。那天他翻谢芸的床头，

发现了那本《浏阳民间药方集》，还有夹在书里的小画，顿时发了火：“你天天往文家市跑，

就是跟那个乡下泥腿子混？他一个仓库保管员，能给你啥？你要是敢跟他来往，

我打断你的腿！”谢芸跟他吵了一架，赵建国气不过，第二天晌午就骑着自行车去了文家市。

他闯进仓库时，何文章正在整理书堆，赵建国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把红纱巾从他衣兜里掏出来，摔在旧书堆上：“乡下泥腿子也敢惦记城里黄花闺女？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得上俺家谢芸不？”何文章攥着拳头，指节上的青筋跳了跳，

却没还手。他转身从仓库角落的腌菜坛子底下摸出张存折，

递给赵建国：“这里面有三百八十块七毛二，是我当保管员三年攒下的全部家当，

我想娶谢芸，我会对她好。”赵建国接过存折，看都没看，就撕成了碎片，

扔进旁边的灶膛：“这点钱也想娶媳妇？你做梦！”赵建国走后，何文章蹲在灶膛边，

看着存折的碎片烧成灰烬，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可他没放弃，他知道谢芸还在等他。

谢芸被赵建国锁在二楼的房间里，窗户都钉上了木条。她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街道，

眼泪掉个不停。夜深人静时，她突然听见楼下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三长两短，

是她跟何文章约定的暗号，她教他的，说布谷鸟叫得好听，以后找不到对方，就学这个叫。

她赶紧用指甲抠窗户上的木条，抠得指尖出血，终于抠开一条缝。她探出头，

看见何文章骑着那辆半旧的二八大杠，停在楼下的老柳树下，车筐里还放着个布包。

“你怎么来了？”她压低声音问，眼泪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我来接你。”何文章仰着头，

声音有点哑，“你从二楼跳下来，我接着你。”谢芸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上窗台，

何文章张开双臂，她闭着眼睛跳下去，正好落在他怀里。他抱着她，感觉她轻飘飘的，

像片羽毛。两人骑着自行车往文家市跑，车链子掉了三回，何文章的裤腿被齿轮刮开道口子，

渗出血来，他却没顾上疼。跑到半路，天开始蒙蒙亮，谢芸从布包里掏出个油饼，

递给他：“快吃点，补充点力气。”何文章咬着油饼，甜香混着豆沙的软，心里暖烘烘的。

他们躲在仓库的阁楼里，阁楼很小，只能容下一张小床和一个木箱。何文章每天去仓库前，

都会给谢芸准备好早饭——红薯粥、腌萝卜，还有他自己做的浏阳油饼。

谢芸在阁楼里也没闲着，她帮何文章整理旧书，把破损的书页用浆糊粘好，

还在书里夹上晒干的桂花。立冬后的文家市牛马会是十里八乡最热闹的日子，

河滩上摆满了摊位，卖菜的、卖肉的、卖点心的，还有耍杂耍的，空气里飘着炸油饼的香气。

何文章知道赵建国会来牛马会买年货，他想跟赵建国再谈谈。他提前一天就开始做浏阳油饼。

他从供销社买了面粉、猪油、豆沙，按照老辈人传的方子，和面时加了点米酒，

揉得胳膊都酸了，然后把面团分成小块，包上豆沙馅，擀成圆饼，撒上芝麻，放进平底锅煎。

煎好的油饼金黄酥脆，咬一口，豆沙馅流出来，甜得能浸到心里。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