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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柔然的王帐里气氛凝重。

海兰驰躲在帐外的毡帘后，听见阿爹沉重的叹息，还有北魏使者那略显尖锐的声音：“可汗，和亲是两国最好的选择。

三皇子殿下仪表堂堂，文武双全，与公主正是天作之合。”

“合个屁！”

海兰驰忍不住低骂，手指紧紧攥着帐帘的流苏。

她才不要嫁给那个冷冰冰的“木桩子”，更不要去那个说话绕弯子的中原！

帐内的阿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此事容我再想想。”

“可汗，陛下的诏书己在此。”

使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若柔然不愿，边境的战火……够了！”

阿爹猛地拍案，“我柔然虽不强盛，却也不怕战！”

海兰驰听见里面传来掀翻案几的声响，心里一急，猛地掀开毡帘冲了进去。

帐内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阿爹脸色铁青，北魏使者瞠目结舌，而萧弈衡站在角落，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仿佛帐内的争执与他无关。

“阿爹，我不嫁！”

海兰驰走到可汗面前，挺首脊背，“要战便战，我海兰驰就算战死，也不嫁去中原当笼中鸟！”

“放肆！”

可汗怒道，“这是国之事，岂容你胡闹！”

“国之事就该牺牲女儿家的一辈子？”

海兰驰梗着脖子，“阿爹常说，草原的儿女要像雄鹰一样自由，凭什么我要被关在中原的王府里？”

北魏使者气得发抖：“公主休得胡言！

能嫁给三皇子是你的福气！”

“福气？”

海兰驰转身瞪他，“你们中原人的福气就是把人关起来？

我看是晦气！”

“海兰驰！”

萧弈衡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帐内瞬间安静。

他走到她面前，目光沉沉，“公主以为，和亲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不然呢？”

“边境每月都有冲突，柔然的牛羊踏了北魏的田，北魏的士兵抢了柔然的马，”他缓缓道，“若不议和，明年开春，这里就会变成战场。

你想看着草原上的人提着弯刀去送死，还是想看着中原的铁骑踏平你的敖包？”

海兰驰的气势弱了几分，却依旧嘴硬：“那也不用我去和亲！”

“除了你，柔然还有哪位公主适龄？”

萧弈衡的目光像草原的冰湖，“你是嫡公主，你的婚事，就是两国的盟约。”

帐内死寂，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

海兰驰看着阿爹鬓角的白发，看着帐外巡逻的士兵身上的旧甲，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知道，阿爹这几日愁得彻夜难眠，边境的粮草早就不够了，真要开战，柔然耗不起。

“我嫁。”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可汗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痛惜：“驰儿……阿爹，”海兰驰笑了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别忘了，我是草原的女儿，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娇弱鬼。

到了中原，我也能活得痛快。”

她看向萧弈衡，眼神里带着挑衅：“三皇子，你最好祈祷别惹我。

不然就算在你们北魏的地盘，我也敢掀了你的王府。”

萧弈衡看着她故作强硬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拭目以待。”

和亲的消息很快传遍草原。

送亲的队伍出发那日，阿爹亲自为她牵马，将一枚狼牙吊坠挂在她颈间：“这是你阿娘留下的，戴着它，就像阿爹在你身边。”

海兰驰抱住阿爹，把脸埋在他的皮毛大氅里，闷闷地说：“等我站稳脚跟，就回来看您。”

“好，阿爹等你。”

可汗的声音带着哽咽。

踏雪被牵上了送亲的马车，海兰驰最后看了一眼草原的天空，湛蓝得像块没有瑕疵的宝石。

她转身跳上马车，没有回头。

车帘落下，隔绝了草原的风。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药囊，里面装着金莲花的种子——那是她出发前特意去峡谷采的。

“中原再繁花似锦，也比不上草原的自由。”

她对自己说，却不知这句话会在日后被反复打脸。

马车驶离草原，朝着中原的方向缓缓前行。

萧弈衡的队伍走在前面，他偶尔回头，能看见那辆装饰着柔然图腾的马车，像一朵倔强的格桑花，被强行移植到陌生的土壤里。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这场和亲，对他而言是争夺储位的筹码，可看到那草原公主故作坚强的侧脸，心里竟莫名地泛起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