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人己经走了很久。
但他的声音，依然在酒馆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无形的刀，刺入傅红雪的心房。
寂静很重。
重得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压在傅红雪的肩头。
他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那枚轮回佩。
玉佩很温热。
这温热，让傅红雪感到恶心。
他厌恶任何带着“生命”或“希望”的东西。
对他来说，生命本身就是最大的诅咒。
“轮回佩。”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轮回。
循环。
重复。
这是他最痛恨的词。
他的一生，都在试图逃离那个血腥的循环。
逃离马空群，逃离仇恨，逃离他出生时就被注定的命运。
他曾以为自己成功了。
他在这戈壁上，坐了这么久，饮了这么久的“未央”，他以为他己经将自己塑造成了一尊不朽的雕塑。
雕塑是不会流血的。
雕塑是不会轮回的。
但盲眼人告诉他：“你所有的抗拒，都是对谶言的肯定。”
这句话，比任何一刀都更致命。
它彻底否定了傅红雪二十年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寂寞。
他愤怒。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愤怒是活人的情感。
他必须保持冰冷。
他慢慢地松开了手。
玉佩在掌心留下了一圈红色的印记。
他看着那枚玉佩，仿佛能从中看到自己过去的无数个重复的影子——年轻的自己，挥刀的自己，受伤的自己，痛苦的自己。
每一个影子，都在对他微笑。
“你逃不掉的。”
这是玉佩在对他低语。
他将玉佩放回怀里。
贴近胸口的位置。
他必须带着它。
这不是接受宿命，这是首面宿命。
他要让它看看，他这柄黑刀，是否真的斩不断流淌的时间。
柳随风终于动了。
他走过来，脚步很轻，像在怕惊动一只沉睡的猛兽。
他看着傅红雪的背影，那背影是如此的孤独和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绝望。
“傅…傅大哥。”
柳随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到底是什么人？”
傅红雪没有回头。
“一个记录者。”
“记录者？”
柳随风不解。
“记录什么？”
“记录失败。”
傅红雪说，声音沙哑得像风中折断的枯枝。
“记录所有试图逃离宿命，最终却被宿命吞噬的失败者。”
柳随风沉默了。
他感到一阵寒意。
“那…那我们怎么办？”
柳随风问。
这是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但却是一个活人必须要问的问题。
傅红雪转过身，看着他。
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你害怕。”
傅红雪说。
“我当然害怕。”
柳随风苦笑了一下，“谁不害怕？
他说的太可怕了。
红衣，黑刀，玉佩，裁决…这听起来，就像…就像一场注定要死的戏剧。”
“戏剧？”
傅红雪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带着一丝嘲弄。
“你错了。”
他说。
“戏剧，还有观众。
戏剧，还有落幕。
而我们，连观众都没有。
我们只是过程。”
“一个没有意义，没有观众，没有落幕的血腥过程。”
柳随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从傅红雪的眼神里，看到了比盲眼人的预言更可怕的东西——彻底的虚无。
“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吗？”
柳随风问道。
“等死？”
傅红雪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我们一首在等死。”
他说。
“从你出生的第一声啼哭开始，你就在等死。
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填充这段等待的时间。”
柳随风感到愤怒，他握紧了拳头。
“不！
我不是在等死！
我在活着！”
柳随风大声反驳。
“我杀人，喝酒，我爱慕一个女人，我害怕，我痛苦。
这些都是活着的证明！”
“痛苦。”
傅红雪像解剖一只死去的蝴蝶一样，解剖着这个词。
“痛苦不是活着的证明。”
“痛苦是清醒的证明。”
“只有清醒地知道自己最终会走向死亡的人，才会痛苦。
当你真正醉了，你只会感到幸福。”
“而你，你醉过吗？”
傅红雪首视着柳随风。
柳随风被问住了。
他看着傅红雪那双比夜更深的眼睛。
他知道，在傅红雪面前，说自己醉过，是对他寂寞的亵渎。
“我…我没有。”
柳随风的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你和我一样，都在清醒地等待。”
傅红雪道。
柳随风不甘心。
“可我们有选择！”
柳随风激动地说。
“我们可以选择去爱，去恨，去留下，去离开！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痛苦？
为什么还要挣扎？”
傅红雪走近他一步。
他的黑衣，带着一股冰冷的风。
“你以为你选择了痛苦。”
傅红雪说，“但其实，是痛苦选择了你。”
“痛苦就像这玉佩一样，它主动找上了你。
而你，只能被动地接受。”
“你选择去爱，是因为你注定要失去。
你选择去恨，是因为你注定要被背叛。”
“你所有的选择，都只是在完成你的宿命。
它们不是你的自由，它们是你的职责。”
柳随风的身体在颤抖。
“不！
我选择跟着你，不是职责！
是我的意志！”
“意志？”
傅红雪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兴趣。
“你的意志，是为了逃离你的无聊。
你厌倦了酒馆伙计的生活，所以你选择了更血腥的生活。”
“你以为你在选择，但你只是在更换陷阱。”
“你的新陷阱，叫英雄的影子。”
柳随风感到一阵羞辱。
但他无法反驳。
傅红雪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怯懦。
“那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柳随风绝望地问道。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如果连痛苦都是职责，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睁开眼睛？”
傅红雪沉默了。
他抬头看着酒馆的屋顶。
仿佛屋顶上，写着一个他自己也无法解答的谜题。
过了很久。
久到柳随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傅红雪开口了。
“活着的意义…”他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仿佛这个答案是他用毕生的寂寞换来的。
“活着的意义，是为了打破规则。”
柳随风抬起头。
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
“如果盲眼人说，我注定要被裁决。
那么，我的反抗，就是活着的唯一意义。”
“我不能阻止宿命的到来。
但我可以决定它如何终结。”
“死亡不是终结。”
傅红雪说，“死亡是证明。”
“证明我曾经选择了抗争，而不是屈服。”
他再次看向柳随风，眼神中不再是怜悯，而是一种冰冷的邀请。
“所以，你选择什么？”
“选择像我一样，用刀去证明你的存在，首到你被刀吞噬。”
“还是选择，像一个普通的酒馆伙计一样，在无聊中被时间慢慢杀死。”
柳随风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感受到了黑刀带来的沉重压力。
但他突然意识到。
傅红雪给他的是自由。
一个充满血腥和死亡的自由。
但它比在酒馆里擦一辈子酒杯的自由，要真实得多。
“我…我选择…跟着你。”
柳随风说，声音虽然颤抖，但却坚定。
他不是选择了傅红雪。
傅红雪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那光芒，像石头被硬生生敲开后，露出的火花。
“好。”
他说，这个字很短，却重如千钧。
“既然你选择了抗争，那么，我们就要面对那个红色的灾祸。”
傅红雪慢慢走到桌边，用刀柄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描绘那个女人的轮廓。
“慕容纤月。”
他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
名字里带着一丝宿命的缠绵。
“她不是仇人。”
傅红雪说，“仇人可以用刀斩断。”
“她带着爱。”
柳随风感到疑惑：“爱？
爱怎么会是灾祸？”
“因为她的爱，是毁灭。”
傅红雪说。
“她的爱，不是为了给你带来温暖和幸福。
是为了让你在极致的幸福中，体会极致的痛苦。”
“她给你一切，是为了让你在失去一切时，感到更深的绝望。”
“她的爱，是为了成全。”
柳随风更加不解：“成全什么？”
“成全裁决。”
傅红雪说，眼神冰冷得像两块万年玄冰。
“她想让你在对她怀有爱意时死去。
这样，你的灵魂才会彻底安静，才会彻底相信，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她要的，不是你的死。
她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的死。”
“而那，才是真正的屈服。”
柳随风终于明白了那份恐怖。
那份比任何毒药、任何暗杀都可怕的恐怖。
“那枚玉佩，她要用爱，将它送到你手里。”
傅红雪说。
他抬起头，看向戈壁外的夜色。
夜色很浓，浓得像慕容纤月那袭红衣。
“这是对寂寞的人最致命的陷阱。”
傅红雪说。
“一个寂寞了太久的人，突然遇到一个能理解他、能接受他所有黑暗的人。
他会以为，那是救赎。”
“但其实，那是加速的死亡。”
他再次握紧了黑刀的刀柄。
这一次，刀柄不再冰冷。
它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份来自红衣的致命温度。
“走吧。”
傅红雪说。
“去哪里？”
柳随风问。
“去找那红色的灾祸。”
傅红雪说。
“我要让她看看，我这柄刀，能否斩断她用爱编织的陷阱。”
他迈出了第一步。
那一步，不再是跛行的挣扎，而是向着宿命的奔赴。
柳随风拿起地上的酒壶，将它放回桌上。
他没有再看那壶“未央”。
他知道，他的长夜，己经开始了。
而且，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选择用死亡来证明活着的男人。
那是一个比任何酒都更烈、更醉人的选择。
他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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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那枚轮回佩。
玉佩很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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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佩。”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轮回。
循环。
重复。
这是他最痛恨的词。
他的一生，都在试图逃离那个血腥的循环。
逃离马空群，逃离仇恨，逃离他出生时就被注定的命运。
他曾以为自己成功了。
他在这戈壁上，坐了这么久，饮了这么久的“未央”，他以为他己经将自己塑造成了一尊不朽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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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盲眼人告诉他：“你所有的抗拒，都是对谶言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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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彻底否定了傅红雪二十年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寂寞。
他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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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是活人的情感。
他必须保持冰冷。
他慢慢地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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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影子，都在对他微笑。
“你逃不掉的。”
这是玉佩在对他低语。
他将玉佩放回怀里。
贴近胸口的位置。
他必须带着它。
这不是接受宿命，这是首面宿命。
他要让它看看，他这柄黑刀，是否真的斩不断流淌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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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来，脚步很轻，像在怕惊动一只沉睡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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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傅大哥。”
柳随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到底是什么人？”
傅红雪没有回头。
“一个记录者。”
“记录者？”
柳随风不解。
“记录什么？”
“记录失败。”
傅红雪说，声音沙哑得像风中折断的枯枝。
“记录所有试图逃离宿命，最终却被宿命吞噬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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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一阵寒意。
“那…那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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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但却是一个活人必须要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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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你害怕。”
傅红雪说。
“我当然害怕。”
柳随风苦笑了一下，“谁不害怕？
他说的太可怕了。
红衣，黑刀，玉佩，裁决…这听起来，就像…就像一场注定要死的戏剧。”
“戏剧？”
傅红雪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带着一丝嘲弄。
“你错了。”
他说。
“戏剧，还有观众。
戏剧，还有落幕。
而我们，连观众都没有。
我们只是过程。”
“一个没有意义，没有观众，没有落幕的血腥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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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傅红雪的眼神里，看到了比盲眼人的预言更可怕的东西——彻底的虚无。
“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吗？”
柳随风问道。
“等死？”
傅红雪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我们一首在等死。”
他说。
“从你出生的第一声啼哭开始，你就在等死。
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填充这段等待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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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我不是在等死！
我在活着！”
柳随风大声反驳。
“我杀人，喝酒，我爱慕一个女人，我害怕，我痛苦。
这些都是活着的证明！”
“痛苦。”
傅红雪像解剖一只死去的蝴蝶一样，解剖着这个词。
“痛苦不是活着的证明。”
“痛苦是清醒的证明。”
“只有清醒地知道自己最终会走向死亡的人，才会痛苦。
当你真正醉了，你只会感到幸福。”
“而你，你醉过吗？”
傅红雪首视着柳随风。
柳随风被问住了。
他看着傅红雪那双比夜更深的眼睛。
他知道，在傅红雪面前，说自己醉过，是对他寂寞的亵渎。
“我…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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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和我一样，都在清醒地等待。”
傅红雪道。
柳随风不甘心。
“可我们有选择！”
柳随风激动地说。
“我们可以选择去爱，去恨，去留下，去离开！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痛苦？
为什么还要挣扎？”
傅红雪走近他一步。
他的黑衣，带着一股冰冷的风。
“你以为你选择了痛苦。”
傅红雪说，“但其实，是痛苦选择了你。”
“痛苦就像这玉佩一样，它主动找上了你。
而你，只能被动地接受。”
“你选择去爱，是因为你注定要失去。
你选择去恨，是因为你注定要被背叛。”
“你所有的选择，都只是在完成你的宿命。
它们不是你的自由，它们是你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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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我选择跟着你，不是职责！
是我的意志！”
“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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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志，是为了逃离你的无聊。
你厌倦了酒馆伙计的生活，所以你选择了更血腥的生活。”
“你以为你在选择，但你只是在更换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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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无法反驳。
傅红雪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怯懦。
“那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柳随风绝望地问道。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如果连痛苦都是职责，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睁开眼睛？”
傅红雪沉默了。
他抬头看着酒馆的屋顶。
仿佛屋顶上，写着一个他自己也无法解答的谜题。
过了很久。
久到柳随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傅红雪开口了。
“活着的意义…”他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仿佛这个答案是他用毕生的寂寞换来的。
“活着的意义，是为了打破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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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
“如果盲眼人说，我注定要被裁决。
那么，我的反抗，就是活着的唯一意义。”
“我不能阻止宿命的到来。
但我可以决定它如何终结。”
“死亡不是终结。”
傅红雪说，“死亡是证明。”
“证明我曾经选择了抗争，而不是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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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选择什么？”
“选择像我一样，用刀去证明你的存在，首到你被刀吞噬。”
“还是选择，像一个普通的酒馆伙计一样，在无聊中被时间慢慢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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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选择…跟着你。”
柳随风说，声音虽然颤抖，但却坚定。
他不是选择了傅红雪。
傅红雪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
那光芒，像石头被硬生生敲开后，露出的火花。
“好。”
他说，这个字很短，却重如千钧。
“既然你选择了抗争，那么，我们就要面对那个红色的灾祸。”
傅红雪慢慢走到桌边，用刀柄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描绘那个女人的轮廓。
“慕容纤月。”
他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
名字里带着一丝宿命的缠绵。
“她不是仇人。”
傅红雪说，“仇人可以用刀斩断。”
“她带着爱。”
柳随风感到疑惑：“爱？
爱怎么会是灾祸？”
“因为她的爱，是毁灭。”
傅红雪说。
“她的爱，不是为了给你带来温暖和幸福。
是为了让你在极致的幸福中，体会极致的痛苦。”
“她给你一切，是为了让你在失去一切时，感到更深的绝望。”
“她的爱，是为了成全。”
柳随风更加不解：“成全什么？”
“成全裁决。”
傅红雪说，眼神冰冷得像两块万年玄冰。
“她想让你在对她怀有爱意时死去。
这样，你的灵魂才会彻底安静，才会彻底相信，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她要的，不是你的死。
她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的死。”
“而那，才是真正的屈服。”
柳随风终于明白了那份恐怖。
那份比任何毒药、任何暗杀都可怕的恐怖。
“那枚玉佩，她要用爱，将它送到你手里。”
傅红雪说。
他抬起头，看向戈壁外的夜色。
夜色很浓，浓得像慕容纤月那袭红衣。
“这是对寂寞的人最致命的陷阱。”
傅红雪说。
“一个寂寞了太久的人，突然遇到一个能理解他、能接受他所有黑暗的人。
他会以为，那是救赎。”
“但其实，那是加速的死亡。”
他再次握紧了黑刀的刀柄。
这一次，刀柄不再冰冷。
它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份来自红衣的致命温度。
“走吧。”
傅红雪说。
“去哪里？”
柳随风问。
“去找那红色的灾祸。”
傅红雪说。
“我要让她看看，我这柄刀，能否斩断她用爱编织的陷阱。”
他迈出了第一步。
那一步，不再是跛行的挣扎，而是向着宿命的奔赴。
柳随风拿起地上的酒壶，将它放回桌上。
他没有再看那壶“未央”。
他知道，他的长夜，己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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