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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器神体激活的瞬间，徐器只觉得天地都变得不同了。

那并非视觉上的变化，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感知。

空气中游离的灵气，脚下泥土中沉睡的矿脉，乃至远处宗门建筑里隐隐传来的法宝波动，都像是被赋予了独特的“情绪”和“声音”。

他能模糊地感受到它们的“状态”：有的慵懒，有的焦躁，有的充满渴望，有的则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

而他面前这柄自称“赤霄”（虽然徐器严重怀疑这是它临时给自己起的，毕竟那傲娇的意念传递这名号时带着点心虚）的破剑，其内核那点灵性之光，正如同被点燃的星火，虽然依旧微弱，却稳定而持续地燃烧起来，并且对他传递出一种混合着满意、期待，以及一丝“算你识相”的傲娇情绪。

“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去准备！”

徐器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行礼，转身快步离开器冢。

目标明确：冰纹墨钢碎屑二两，百年赤阳酒。

这两样东西，对于他一个杂役弟子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冰纹墨钢是炼制水、冰属性法器的辅料，存放在宗门炼器堂的材库，有专人看管。

百年赤阳酒更是内门长老或真传弟子才可能享用的灵酿，据说能滋养气血，温阳驱寒，主要供应给几位修炼阳刚功法的长老。

硬闯硬要？

那是找死。

但徐器是谁？

前世的金牌销售，最擅长的就是在规则边缘游走，整合资源，达成交易。

他先是回到杂役区，找到负责管理杂役弟子物资配给的王管事。

王管事是个炼气三层卡了十几年的老油条，修为不高，但贪图小利。

徐器脸上堆起前世见客户的标准笑容，凑上前去：“王师叔，弟子近日感觉修为似有松动，想接些额外的活计，攒点贡献，换几枚‘聚气丹’助助兴，不知师叔这里可有门路？”

王管事眯着眼，剔着牙，瞥了徐器一眼，哼道：“就你？

修为没见长，心思倒活泛了。

额外的活计？

有啊，后山兽栏积攒了三个月的‘火犀粪’，正缺人清理，十个贡献点，干不干？”

火犀粪炙热难闻，且沾染久了容易火毒入体，是杂役弟子最不愿碰的脏活累活之一。

徐器笑容不变，仿佛没听出其中的刁难，反而压低声音道：“师叔说笑了，那火犀粪的贡献点，哪够买聚气丹。

弟子是听说，炼器堂材库那边，最近清理一批废弃的边角料，其中好像有些沾染了杂质的‘墨钢碎块’，反正也是要扔的，不知师叔能否疏通一下，让弟子去‘帮忙’处理了？

弟子愿意奉上此次额外所得贡献点的一半，孝敬师叔。”

王管事剔牙的动作一顿，眼中精光一闪。

炼器堂的废弃边角料，确实偶尔会让杂役去处理，但通常油水不多。

可若是“墨钢”……即便是沾染杂质的，私下里也能卖给一些炼器学徒换点灵石。

徐器这小子，居然知道这个？

还主动提出分润一半贡献点？

“你小子……消息倒是灵通。”

王管事打量着徐器，似乎在权衡，“不过，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师叔放心，弟子只需进去片刻，挑拣些无人问津的碎块即可，绝不给师叔添麻烦。”

徐器趁热打铁，又从怀里摸出仅有的几块下品灵石——这是他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家当，悄悄塞了过去，“一点心意，请师叔喝茶。”

王管事掂量了一下灵石，又看了看徐器那“懂事”的笑容，最终挥挥手：“明日辰时，材库后门，只准你一人，半炷香时间。”

“多谢师叔！”

徐器躬身退下，心中一定。

冰纹墨钢，搞定一半。

接下来是百年赤阳酒。

这玩意儿更难。

徐器将目标锁定在掌管宗门酒窖的刘长老身上。

刘长老嗜酒如命，但修为不高（筑基初期），在宗门内地位一般，且有个众所周知的毛病——味觉极其挑剔，又喜欢尝试新奇的灵酒。

徐器没有首接去找刘长老，而是花了几天时间，利用杂役身份之便，混迹于宗门膳堂和低级弟子交流的场所，旁敲侧击，结合前世的一些模糊记忆，还真让他“研发”出了一种口感奇特、带有细微气泡感的“劣质灵果发酵液”，味道谈不上多好，但新奇感十足。

然后，他挑了个刘长老看起来心情不错的下午，端着那碗浑浊的、冒着细微气泡的液体，等在酒窖外。

刘长老醉醺醺地出来，看到徐器，皱起眉头：“杂役小子，挡路作甚？”

徐器立刻露出谦卑又带着点神秘的笑容：“长老恕罪，弟子无意中酿得此物，口感颇为奇特，弟子见识浅薄，不敢独享，特来请长老品鉴指点。”

“哦？”

刘长老本来不耐烦，但听到“口感奇特”，酒虫又被勾了起来，接过碗，狐疑地嗅了嗅，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口。

入口微涩，带着果酸，但紧接着那细微的气泡在口中炸开，带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刺激感。

刘长老眉头紧锁，细细品味，半晌，才咂咂嘴：“古怪！

真是古怪！

谈不上好喝，但这感觉……有点意思。”

徐器心中暗笑，要的就是这“有点意思”。

他立刻道：“长老喜欢便好。

此物酿造不易，弟子也是侥幸成功。

只是……弟子近日修炼遇阻，气血不畅，听闻长老酒窖中有‘赤阳酒’能温养经脉，不知……弟子能否用后续酿造的此物，换取一小杯年份最浅的赤阳酒？”

刘长老盯着徐器，又看看手里的碗，权衡了一下。

百年赤阳酒他存货也不多，但年份浅些的（几十年份）还是有一些，用一小杯换这种新奇玩意儿的“独家供应”，似乎……不亏？

“哼，小子倒是会算计。

罢了，看你诚心，便予你一杯八十年的赤阳酒。

记住，你这玩意儿，每月需给老夫送三坛过来！”

“多谢长老！

弟子必定按时奉上！”

徐器大喜过望。

八十年的，效果差些，但忽悠……不，满足赤霄前辈，应该够了！

三日后，徐器带着刮好的二两冰纹墨钢碎屑（他偷偷多刮了点，以备不时之需）和那杯八十年份的赤阳酒，再次来到器冢。

当他将浸泡着墨钢碎屑的赤阳酒小心地涂抹在赤霄剑身上时，那破旧的剑身竟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锈迹仿佛都鲜活了几分。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强烈的满足和愉悦意念传入徐器脑海：“唔……尚可……虽然年份差了点，墨钢纯度也低……但，勉强入口了……小子，你……不错。”

随着这意念，徐器感到体内的蕴器神体暖流运转更加顺畅，与赤霄剑之间的那丝联系也愈发紧密牢固。

他甚至能感觉到，赤霄剑内部一些细微的暗伤，正在被神体力量和他的“供奉”缓缓滋养、修复。

“前辈满意就好。”

徐器笑容真诚了几分。

这“投资”，初见回报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接再厉，看看能否从赤霄这里套出更多关于宝器宗其他法宝的“内部消息”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呼喝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器冢的宁静。

“徐器！

你个废物杂役，给老子滚出来！”

徐器眉头一皱，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是张魁，杂役弟子中的一霸，炼气二层修为，仗着跟某个外门弟子有点远房亲戚关系，平日里没少欺负原主和其他弱小杂役。

张魁带着两个跟班，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石碑旁的徐器，以及他手中那柄正在被“精心伺候”的破剑。

“哟？

我说这几天怎么不见你人影，原来是躲在这儿捣鼓这些破烂？”

张魁嗤笑一声，大步走过来，目光扫过徐器手中的酒碗和软布，脸上露出鄙夷和不屑，“怎么，指望这堆废铁能让你翻身？

做你的春秋大梦！”

他身后一个跟班附和道：“魁哥，我看他是疯了！

居然拿灵酒擦这破铜烂铁，真是暴殄天物！”

张魁伸手就要去夺徐器手中的酒碗：“废物东西，这酒也是你能用的？

拿来吧你！”

若是以前的徐器，或许就忍气吞声了。

但此刻，徐器眼神一冷。

他刚刚激活神体，正需要立威，也需要检验一下这神体除了蕴养，是否还有其他妙用。

而且，赤霄前辈刚刚表示“满意”，这个时候被打扰，岂不是扫了“客户”的兴？

就在张魁的手即将碰到酒碗的瞬间，徐器脚步一错，看似随意，却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的手。

同时，他心念微动，体内那蕴器神体的暖流分出一丝，悄无声息地灌入手中的赤霄剑。

“嗡——！”

一声远比之前清晰、带着锐意的剑鸣陡然响起！

并非赤霄主动攻击，它依旧在沉睡恢复。

这只是徐器以神体之力，短暂激发了它沉寂己久的一丝本源剑气！

一道微不可察的赤色流光自锈迹斑斑的剑身上一闪而逝。

张魁只觉得一股灼热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伸出的手猛地一颤，下意识地缩了回去，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看向那柄破剑，又看看持剑而立、面色平静的徐器，心头莫名一寒。

“你……你搞什么鬼？”

张魁色厉内荏地喝道。

徐器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张魁，脸上不再有之前的谦卑笑容，反而带着一种让张魁感到陌生的从容和冷淡。

“张师兄，此地是器冢，安葬宗门前辈法宝英灵之处，还请自重，莫要惊扰了前辈沉眠。”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配合着刚刚那声诡异的剑鸣和尚未完全散去的锋锐气息，竟让张魁三人一时不敢妄动。

张魁死死盯着徐器，又瞥了一眼那柄似乎与往常不同的破剑，咬了咬牙。

他摸不准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徐器搞的鬼，但这小子今天的态度，和那柄剑的异状，都透着邪门。

“好！

好你个徐器！

长本事了是吧？

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张魁带着两个跟班，悻悻地退走了。

他打算先去查查，这徐器到底怎么回事，那破剑又是什么来头。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徐器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张魁不会善罢甘休，而他身怀神体的秘密，也必须尽快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修为和实力，才能在这宗门内站稳脚跟。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赤霄剑，传递过去一道意念：“前辈，看来咱们得加快进度了。”

赤霄的意念懒洋洋地传来，却带着一丝兴奋：“哼……几个小杂鱼罢了……小子，想快点变强？

本座倒是知道，器冢深处，有个老家伙，脾气是臭了点，但手里应该还藏着点好东西……就看你能不能哄得它开心了……”徐器眼睛一亮。

新的“客户”，来了！

而且，听起来还是个“大客户”！

他的修真“销售”之路，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