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我裸露的手腕上,连带着相机背带都浸得发潮,
贴在脖子上黏腻得难受。那背带是我去年拍沙漠专题时买的,原本是深灰色,
此刻被雨水泡得发暗,边缘还沾着些从林场带出来的枯松针,刺得皮肤发痒。
我攥着那张被雨水泡得发皱的地图,
指腹反复摩挲着标注“黑松坡林场”的位置——油墨早已晕开,
把“黑松坡”三个字糊成了一团黑,边缘的纸纤维翘起来,刮得指尖生疼。
耳边只剩下越野车碾过泥泞路面的“咯吱”声,轮胎每陷进一次烂泥,车身就剧烈摇晃一下,
像是要把我胃里仅存的半块面包都颠出来;还有副驾驶座上老周不停的咳嗽,
咳得他肩膀都在抖,像台快要散架的旧风箱,每一声都裹着浓痰,卡在喉咙里半天吐不出来。
“小林,再往前就没路了。”老周的声音裹着湿气,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缝里还沾着些没刮干净的胡茬,
胡茬上挂着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蓝外套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咱们得在天黑前找到护林站,不然这林子……邪门。去年有个采山货的,
就是没赶在天黑前出山,最后家里人找了三天,只在树根下找到他半只鞋。”我叫林野,
是个自由摄影师。这次来黑松坡,是为了给一家户外杂志拍一组“濒危林场生态”的专题。
编辑在电话里把这组照片吹得天花乱坠,说要是能拍出“人在绝境里与自然的对抗感”,
不仅能上月刊封面,还能加一笔不少的稿费。我当时正为房租发愁,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连老周媳妇红着眼眶塞给我那包姜糖时,都没太当回事。那是出发前一天傍晚,
我在老周家借宿。他媳妇是个话不多的女人,围着围裙在灶台前转,
锅里炖着的腊肉散发出阵阵香气,却压不住她眼底的慌。“姑娘,这糖你拿着,山里冷,
含一块能驱驱寒。”她把姜糖塞进我手里,糖纸是艳红色的,印着“恭喜发财”的字样,
一看就是过年剩下的。“别往林子深处走,去年冬天有三个驴友进了林,说是来拍雾凇,
最后只找到半只染血的登山靴,靴子里还卡着半截松针,硬得像铁……警察来查了,
也没查出啥名堂,只说可能是被野兽叼走了。”我当时笑着收下姜糖,说会注意安全,
心里却觉得是山里人少见多怪,编些故事吓唬外人。可此刻车窗外的黑松长得密不透风,
枝桠扭曲着伸向天空,像无数只干枯的手,指节处还挂着去年的枯松针,
风一吹就“哗啦啦”响,像有人在暗处翻找东西。连雨都透着股腥气,不是泥土的腥,
是那种带着腐叶和铁锈的味道,吸进肺里都觉得凉得发疼,顺着气管往下沉,冻得胸腔发紧。
越野车在一处垮塌的木栅栏前停住。栅栏的木桩都烂透了,表面爬满深绿色的苔藓,
轻轻一碰就掉下来一层黏糊糊的粉末,沾在手上滑溜溜的,像涂了层胶水。老周熄了火,
引擎的轰鸣声消失后,车厢里瞬间被死寂填满,只剩下雨点砸在车顶的“噼啪”声,
密集得让人心慌。我推开车门,一股腐叶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脚下的烂泥没到脚踝,
每走一步都像被什么东西拽着——烂泥里裹着碎石子,硌得脚底生疼,
还有些不知名的细小植物根茎,缠在鞋跟上,像是要把我拖进地里。老周扛着帐篷走在前面,
他的手电光柱在林子里晃来晃去,
照到的地方全是深绿色的苔藓——连树皮上都像蒙着一层黏腻的薄膜,手电光打上去会反光,
像覆了层油脂。我跟在后面,相机挂在胸前,镜头盖早就拧紧了,
可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抬手摸一下,总怕雨水渗进去弄坏镜头。这相机是我攒了半年工资买的,
上次拍高原专题时摔过一次,镜头边缘还留着一道划痕,要是这次再坏了,
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不对劲。”老周突然停住脚,手电照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松树,
光柱在树干上停留了几秒,他的声音都变调了,“这棵树……去年我来的时候还没这么粗,
怎么才半年,就跟吹气球似的长起来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棵松树的树干比其他树粗了两倍不止,树皮是深褐色的,上面缠着一圈圈同样颜色的东西,
看着像藤蔓,却比藤蔓更粗硬。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人的头发——一缕缕嵌在树皮里,
有的还带着头皮,干硬得像塑料绳,风一吹就轻轻晃动,像长在树上的怪异藤蔓。
有几缕头发特别长,垂到地上,沾着烂泥,我不小心踩了一下,那头发竟像有弹性似的,
缠了我脚踝一下,吓得我赶紧往后跳。我的胃里一阵翻腾,早上吃的馒头混着胃酸往上涌,
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吐出来。刚想后退,
就听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是我们带来的食物袋掉在了地上。我回头一看,
袋子的提手断了,里面的面包和火腿滚了一地,沾着的烂泥里还掺着几根黑色的毛发,
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人的。老周的脸瞬间白了,他猛地转身,手电光柱扫过去,
光线在树影里晃来晃去,照到的只有摇晃的枝桠和满地的腐叶,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的,不像自然的风声,倒像有人在暗处磨牙,细碎又刺耳,
听得我后颈发麻。“别愣着了,快走!”老周弯腰捡起食物袋,
胡乱塞了些没沾泥的面包进去,拉着我的胳膊就往护林站的方向跑。他的手很粗糙,
掌心全是老茧,攥得我胳膊生疼。我跟着他跑,相机在胸前晃来晃去,撞得我肋骨发疼,
可我不敢放慢脚步——刚才那声“哗啦”太奇怪了,周围明明没人,
食物袋怎么会自己掉下来?我们跑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护林站的影子。
护林站比我想象中破败,屋顶的瓦片掉了大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梁,梁上还挂着几只死鸟,
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尸体都干硬了,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翅膀张开,爪子蜷曲。
门是虚掩着的,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惨叫,声音尖得像指甲刮过黑板,
惊得屋檐下的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走,黑色的羽毛掉了一地,落在我的肩膀上,
凉得像碎冰。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还混着淡淡的腥气,比林子里的味道更浓。
墙角堆着几个空罐头盒,有的已经生锈了,里面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液体,
不知道是汤汁还是别的什么。罐头盒旁边放着一把生锈的柴刀,刀鞘都烂了,
刀刃上沾着些黑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日志,纸页已经泛黄发脆,
边缘都卷了起来,像是被人反复翻动过。我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纸页,
就有一小块纸渣掉了下来,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好奇地翻开日志前面的几页,
字迹比最后几行工整些,写的都是护林员的日常:“今日巡山,东边的松树倒了两棵,
得叫人来修”“今天下了小雨,林子里很潮,柴火湿了,不好烧”“看到一只野兔,
跑得很快,没追上”。可越往后翻,字迹越潦草,内容也越来越怪异:“今天听到树在说话,
好像在哭,声音很小,就在窗外”“我看到树干上有头发,拔不下来,沾着血”“他们来了,
穿着蓝色的外套,说要带我走,我不敢去”。最后几行还算清晰,
却看得我浑身发冷:“他们又来了……树在叫,晚上能听到树在哭……别相信穿蓝外套的人,
他会把你推给树……”后面的字被血渍覆盖,暗红色的,已经发黑,像干涸的血痂,
边缘还沾着几根细短的毛发,和树干上的头发一模一样。我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血渍,
硬邦邦的,像结了一层壳。“穿蓝外套的人?”我心里一紧,
下意识地看向老周——他今天穿的就是件洗得发白的蓝外套,袖口都磨破了,
还缝着一块灰色的补丁,是用旧牛仔裤改的。老周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
手紧紧攥着门框,指节泛白,连指缝里的泥都被挤了出来。他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别瞎想,可能是以前的护林员胡写的。
”老周的声音有些发飘,他赶紧转身去收拾墙角的空罐头盒,
罐头盒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山里潮气重,人容易胡思乱想,咱们先生火,晚上冷,
别冻着了。”他蹲在地上,背对着我,我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冷的,
还是别的原因。我没再追问,但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心脏发紧。我拿出相机,
想拍下屋里的场景——尤其是那本日志,说不定能成为专题里的一个亮点。
镜头刚对准那本日志,就听到窗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震得地面都轻轻晃了一下,桌上的罐头盒都跟着“哐当”响了一声。“怎么回事?
”老周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罐头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抓起手电就往门外跑。
我跟着他冲出去,只见我们停在栅栏前的越野车,车窗被砸得稀碎,玻璃碎片散落在烂泥里,
反射着微弱的天光。车座上插着一根削尖的木棍,木棍有手臂粗,顶端削得很尖,
还沾着木屑,最吓人的是,木棍上还挂着一块碎布——是我早上落在车上的围巾,浅灰色的,
现在已经被染上了一块暗褐色的污渍,凑近了闻,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谁干的?
”我声音发颤,相机从手里滑下来,幸好挂在脖子上没摔碎,镜头盖也磕在了石头上,
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我蹲下来,捡起那块碎布,指尖碰到污渍的地方,感觉硬邦邦的,
像是已经凝固的血。老周没说话,他的手电光柱在林子里扫来扫去,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突然停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那里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雨衣,帽子压得很低,
只能看到下巴上的胡茬,还有一双露在外面的手,手背上爬满了苔藓,绿色的,
像长在皮肤上的霉斑。“朋友,有事吗?”老周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警惕,
手悄悄摸向腰后的柴刀——那是他出发前特意挂在腰上的,刀鞘都磨得发亮。那人没说话,
只是慢慢抬起头,我看到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像蒙着一层雾,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死寂的白。他缓缓举起手,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斧刃上沾着新鲜的血,
血珠顺着斧刃往下滴,落在地上的腐叶上,瞬间就被吸收了,只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印子。
“跑!”老周拽着我的胳膊就往护林站里跑,他的手很用力,捏得我胳膊生疼。
我只听到身后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每一步都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们冲进屋里,老周死死抵住门,我则去搬墙角的木桌——桌子很沉,
腿上还缠着一圈圈的绳子,不知道是用来绑什么的,绳子都朽了,一扯就断。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桌子推到门后,死死顶住,桌面都被门挤得“咯吱”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他是谁?”我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快要炸开,感觉胸腔都在跟着震动。我靠在桌子上,
手撑着桌面,想平复呼吸,可手心全是冷汗,滑得根本撑不住。老周靠在门上,
额头上全是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流,滴在衣服上,
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是老陈……以前的护林员,去年冬天失踪了,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还给他家送过抚恤金。他媳妇哭了好几天,说他肯定是被野兽吃了。”“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跟他无冤无仇。”我扶着桌子,手指都在发抖,刚才看到的那双白色眼睛,
像梦魇一样在我脑子里转。我想起老周媳妇说的那半只登山靴,难道也是老陈干的?
老周没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被塑封过,边缘却还是磨破了。他递给我时,
手还在抖,照片上的水汽都被他的手心捂热了。照片上是三个男人,站在护林站门口,
中间的是老周,比现在胖一点,脸上还带着笑;左边的是个陌生男人,穿着蓝色外套,
手里拿着一把猎枪,嘴角叼着烟,眼神很凶;右边的就是老陈,他当时还笑着,眼睛很亮,
嘴角上扬,露出两颗虎牙,和刚才那个眼神浑浊的人判若两人。“去年冬天,下了场暴雪,
三个驴友进林写生,迷路了。派出所让我和老陈带路,还有照片上这个叫李军的,
他是林场的临时工,力气大,会开车。”老周的声音低沉,带着痛苦,他抬手抹了把脸,
像是想擦掉什么,“我们找了两天,终于在半山腰的山洞里找到了驴友,可他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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