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炸弹来袭2063 年的初夏,一场不期而至的雷阵雨刚过,
空气里还飘着潮湿的泥土味,黏腻地附着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
繁华都市的 CBD 商圈,数十栋高楼像一柄柄插入云霄的利剑,
反射着雨后灰蒙蒙的天光,连风穿过楼宇间的缝隙,都带着一股压抑的凉意。
位于 18 楼的 “恒通数据服务公司” 第三事业部办公室里,
中央空调的冷风呼呼吹着,风口下方的打印纸被吹得微微颤动,
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凝重 —— 一份盖着红色公章的《延迟退休政策补充通知》,
正像颗炸雷,在几十平米的办公区里炸开了锅,每张办公桌上的水杯都似乎跟着晃了晃。
办公区靠窗的位置,老张正弓着背坐在电脑前。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衬衫,
领口处还沾着早上喝粥时不小心溅到的米粒,袖口卷到小臂,
露出手腕上一块表带磨得发亮的机械表,表盘里的指针走得缓慢,像是在跟时间较劲。
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度数早已不够用,镜腿用透明胶带缠了两圈,那是上个月不小心摔断后,
他自己动手修补的,胶带边缘还翘着毛边。此刻他左手举着政策文件,
右手食指在字里行间慢慢滑动,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前凑,几乎要贴到纸页上,
连额前的白发都垂到了文件上。文件上 “男性退休年龄延至 68 周岁” 的黑体字,
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他眼睛发疼,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他不得不每隔几秒就眨一下眼,
才能看清下一行字。“老张,你看清楚没?真要干到 68 啊?
” 旁边工位的老李探过头来,声音比平时大了一倍,带着一丝急切。
他的右耳里塞着一个黑色的助听器,金属线顺着耳后绕到衣领里,说话时下巴微微上扬,
得靠眼角的余光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脸上的皱纹因为用力倾听而挤成了一团。
这助听器是去年儿子给买的最新款,花了三万多,可即便调到大音量,
室里年轻人敲键盘的噼啪声、打印机的嗡鸣声、还有偶尔响起的视频会议提示音混在一起时,
他的耳朵里就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嗡嗡作响,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老张缓缓抬起头,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窝,指腹上沾了点眼角的分泌物,
他下意识地在衬衫下摆擦了擦。他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晨起未散的沙哑,
还夹杂着一丝无奈:“没跑了,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我今年都 62 了,
本想着再干两年就回家带孙子,早上送他去学校,下午去菜市场买新鲜菜,
晚上跟老伴一起看电视,多舒坦。现在倒好,还得再熬六年,到时候孙子都上中学了,
说不定都嫌我唠叨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粗糙的纸页被揉得发皱,
边角卷起了毛边,像是被岁月反复碾压过。桌角的相框里,孙子穿着幼儿园的园服,
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照片边缘已经有些泛黄,相框玻璃上还沾着淡淡的灰尘,
这是他每天上班前都会擦一遍的宝贝,可现在,他盯着照片,
突然觉得 “带孙子” 这个念想,变得遥远又模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
办公区中央的会议桌旁,几个年轻员工正围在一起小声议论,声音压得很低,
却还是断断续续地飘进老张和老李的耳朵里。
25 岁的林晓雨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翻看着社交媒体上关于延迟退休的热搜,
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嘴角也紧紧抿着:“我刚看新闻,说这次政策是为了缓解劳动力缺口,
可咱们部门都快成‘养老院’了,老张和老李都快退休了,现在又延退,
咱们这些年轻人啥时候才能有晋升机会啊?我去年提交的晋升申请,到现在还没消息,
说是要等老员工退了才有编制,照这情况,我岂不是要等到四十岁?”“就是啊,
” 旁边的王磊附和道,他刚入职半年,还在试用期,说话带着年轻人的冲劲,
手里的马克笔在笔记本上用力戳着,“上次我做的项目方案,老张非要按十年前的流程改,
说‘稳妥’,结果差点错过提交时间。现在还要一起共事六年,
到时候咱们不仅要做自己的工作,还得帮他们核对数据、重复解释会议内容,
这班加得也太冤了。”两人的声音没控制好,刚好传到老李耳朵里。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像煮熟的虾子,手指紧紧攥着桌上的笔,塑料笔杆都被捏得变了形,指节泛白。
他想站起来反驳,想说 “十年前的流程救过公司的急”,
想说 “2040 年那笔百万订单,要是没我通宵核对数据,公司早就赔了违约金”,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这些年,他听不清的话越来越多,能反驳的底气也越来越少。
上次部门聚餐,年轻人聊 “元宇宙办公”“AI 自动分析系统”,
他插了句 “还是纸质文件靠谱,不容易丢”,换来的是一片尴尬的沉默,从那以后,
他就很少在年轻人面前发表意见了,怕自己说的话不合时宜,
更怕别人因为他听不清而反复解释,那眼神里的不耐烦,像针一样扎心。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份压抑。
20 岁的小杨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定制西装,袖口别着银色的袖扣,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胶的香味随着他的脚步散开,
和办公室里老员工身上淡淡的药味、茶水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手里的平板电脑贴在身侧,
屏幕上还亮着刚结束的视频会议界面,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项目进度。
他刚从名牌大学毕业半年,凭借着一个 “智能数据筛选系统” 的项目,
帮公司节省了 30% 的人力成本,直接被破格提拔为第三事业部的经理,
成为了恒通公司最年轻的中层领导,也是全公司唯一一位 “00 后” 管理者。
“大家先停一下,咱们开个短会,十分钟就好。” 小杨的声音清亮,
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还透着一股初出茅庐的自信。他走到会议桌前,
将平板电脑连接到投影仪上,屏幕上很快跳出政策通知的电子版,字体特意调大到四号,
显然是考虑到老员工的视力问题。办公区的员工们陆续围过来,老张和老李也慢慢挪到后排,
找了个能看清屏幕的位置坐下。老张特意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握在手里,
镜片上还留着上次看报表时的指纹;老李则悄悄调整了助听器的音量,指尖在按钮上顿了顿,
又往大调了一格,金属按钮被磨得发亮。小杨的目光扫过人群,从年轻员工紧绷的嘴角,
到老员工浑浊的眼睛,最后落在老张扶着桌沿、努力眯眼看清屏幕的样子,
以及老李不停调整助听器的动作上,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敬佩这两位老员工 —— 入职时,HR 给他看过老张的履历,
说他在 2020 年公司危机时,连续三个月住在办公室,
手写的数据分析报告堆了半人高,
硬是帮公司保住了最大的客户;老李则是公司的 “活档案”,
哪份合同存放在哪个档案柜的第几层、哪个客户有什么忌讳、哪年的项目出过什么问题,
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比电脑检索还快。可敬佩之外,更多的是担忧:年龄带来的生理问题,
会不会成为团队工作的阻碍?年轻人对延迟退休的不满,又该如何安抚?
这两个问题像两块石头,压在他这个年轻领导的心上。“政策大家都看到了,
具体内容就不细说了,重点跟大家说下后续的工作调整。” 小杨清了清嗓子,
尽量让语气温和些,还特意放慢了语速,“公司考虑到各位的实际情况,会做针对性安排。
老张和李叔经验丰富,后续可以多带带年轻同事做项目复盘,
把咱们部门的‘老经验’传下去;晓雨、王磊你们负责前沿技术的落地,
比如之前提的 AI 数据校验系统,有不懂的地方多向两位前辈请教,
他们知道很多书本上没有的实操技巧。咱们是一个团队,得一起把这段过渡期扛过去,
有问题随时找我沟通。”他的话刚说完,林晓雨就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
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清:“请教倒是没问题,可万一因为看不清、听不清出了错,算谁的?
到时候项目出了问题,考核扣的是我们的分,影响的是我们的晋升。” 这句话像一根刺,
精准地扎在了老张和老李的心上。老张的脸一下子变得灰白,比刚才文件上的白纸还要白,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 “我会仔细核对,不会出错”,
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声叹息 —— 他自己也知道,最近眼神越来越差,
上个月就差点把客户的预算金额写错,还是小杨及时发现才没酿成大错。老李则低下了头,
手指死死抠着助听器的开关,耳朵里嗡嗡作响,
连小杨后面说的 “弹性工作制”“每月额外健康补贴” 都没听清,
只觉得周围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像沉甸甸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会议结束后,
员工们陆续回到工位,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打印机的嗡鸣声,
还有老张偶尔调整坐姿时,椅子发出的 “吱呀” 声。老张坐在电脑前,重新戴上老花镜,
点开了一份上周未完成的数据报表。屏幕上的数字小得像蚂蚁,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
他不得不把屏幕亮度调到最高,又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凑到屏幕前,
才勉强看清每个数字的轮廓。可看了没两分钟,眼睛就开始发酸,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模糊了视线。他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生怕被别人看到 —— 在他看来,
“老得看不清东西” 是件丢人的事,尤其是在一群年轻人面前。老李则走到茶水间,
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保温杯是儿子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银色的杯身上印着 “健康长寿” 四个红色的字,杯底已经有些磨损。
他看着杯子里升腾的热气,想起早上出门时,
妻子在门口叮嘱的话:“今天记得去医院复查耳朵,医生说你这助听器得调试一下,
别又忘了。” 可现在,他连开会都听不清,哪还有心思去复查?
万一医生说他的听力又下降了,连助听器都不管用了,那他在公司还能做什么?
他靠在茶水间的墙上,轻轻捶了捶腰 —— 年轻时常年伏案工作,
落下了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最近天气潮湿,腰又开始疼了,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连带着腿也有些发麻。就在这时,茶水间的门又被推开,
32 岁的赵鹏端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走进来,眼底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
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他看到老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叔,
您也来倒水啊。”老李点点头,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忍不住问:“小赵,
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休息好?”赵鹏叹了口气,拧开保温杯的盖子,
往里面倒了满满一杯速溶咖啡,咖啡粉没冲开,沉在杯底:“别提了,昨晚没睡几个小时。
我妈高血压犯了,凌晨两点送医院,刚陪她做完检查,又得赶回来上班。
家里还有俩老人等着我送药,孩子也感冒了,哭着要妈妈,
可我爱人那边也走不开 —— 她爸妈最近也不舒服,一个糖尿病加重,一个腿摔了,
她得两边跑。”老李愣了愣,才想起赵鹏是独生子女,家里四位老人,爱人也是独生子女,
算下来就是八位老人要照顾。“那你爱人那边…… 能忙得过来吗?
”“忙不过来也得扛着啊。” 赵鹏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满是疲惫,
“上个月我岳父摔断了腿,住院半个月,我和我爱人轮流守夜,白天还得上班,
那段时间我都快熬垮了。现在我妈又这样,真怕哪天自己先倒下了。” 他喝了一口咖啡,
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有时候真觉得,延迟退休对我们来说,不是政策,是枷锁。
不上班,老人的医药费、孩子的学费都没着落;上班,家里的事又顾不上,
总觉得亏欠他们太多。”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句安慰的话,
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 他年轻时虽然也辛苦,但家里兄弟姐妹多,
能轮流照顾老人,哪像现在的年轻人,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赵鹏喝完咖啡,
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又匆匆赶回工位,桌上还堆着昨晚没做完的报表,电脑屏幕亮着,
上面的待办事项列了一长串。小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桌上的文件夹里,放着他昨晚熬夜做的团队分工表,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每个人的职责,可现在看来,
这份分工表根本没考虑到老员工的实际困难,也没顾及到年轻人的家庭压力。他打开通讯录,
找到 HR 经理的电话,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拨出去 —— 他知道,
公司现在正缺人手,延迟退休是无奈之举,HR 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能做的,
只有尽量协调,在老员工的尊严、年轻员工的压力和团队的效率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写字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眼睛,
注视着这座城市里的悲欢离合。老张看着电脑屏幕上模糊的数字,手指在键盘上慢慢敲击,
每按一个键都要确认半天;老李握着手里温热的保温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手指往下流,
凉得他心里发慌;赵鹏对着电脑屏幕,一边赶报表,一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生怕错过家里的消息;小杨盯着桌上的分工表,眉头紧锁,思考着该如何修改。他们都知道,
从 2063 年这个初夏开始,他们的职场生活,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而这场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2 日常政策落地后的第一个周一,
恒通公司的打卡机在早上 8 点准时响起,“嘀” 的一声,像一道信号,
拉开了工作日的序幕。老张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办公室,他想趁着人少、环境安静,
把上周没完成的数据报表赶出来 —— 这份报表关系到部门的季度考核,
小杨上周特意叮嘱过,周三之前必须提交给总部。可刚打开电脑,
屏幕右下角就弹出一个 “系统更新” 的提示,红色的进度条一点点往前爬,
他点了 “稍后更新”,可电脑却像卡了壳一样,鼠标指针在屏幕上一动不动,
任凭他怎么点击,都没有反应。“这玩意儿怎么又坏了?” 老张嘀咕着,
伸手拍了拍电脑主机。这台电脑是五年前公司统一配置的,机身已经有些发烫,
运行起来越来越慢,尤其是打开大型数据文件时,常常卡得让人抓狂。
上个月他就跟 IT 部门反映过,对方说 “老电脑都这样,凑合用吧,
等年底统一换新”,可现在才刚到七月,离年底还有五个月,
他不知道这台 “老古董” 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他又试了三次,按了重启键,
等了足足十分钟,才好不容易关掉了更新提示,可刚点开报表文件,
屏幕上的数字就开始闪烁,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像是在跟他开玩笑。“张叔,
需要帮忙吗?” 身后传来林晓雨的声音。她刚打完卡,背着双肩包,
手里还拿着一杯热咖啡,杯壁上印着网红咖啡店的 logo,看到老张对着电脑皱眉头,
手指不停地点击鼠标,就走了过来。老张赶紧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
语气里带着一丝尴尬:“麻烦你帮我看看,这数字怎么老闪?是不是电脑又出问题了?
”林晓雨俯下身,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几下,又点开了 “显示设置”,眼睛盯着屏幕,
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是分辨率调太低了,我帮你调高点,再把刷新频率改一下,
应该就好了。” 她的动作很熟练,不到一分钟,屏幕就瞬间清晰起来,数字也不闪了,
原本模糊的表格线条变得笔直。老张看着林晓雨熟练的操作,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年轻时,他也是公司里的技术骨干,
Excel 公式、数据分析软件都用得炉火纯青,那时候办公室里的年轻人遇到问题,
都得围着他问,可现在,他连调分辨率这种基础操作都得靠年轻人帮忙,这种落差,
让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谢谢你啊,晓雨,还是你们年轻人懂这个。
” 老张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拿起桌上的放大镜,又看了看屏幕,觉得还是有些模糊,
便把放大镜放在了手边,以备不时之需。林晓雨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语气很温和:“没事,举手之劳。对了,这份报表下午就要交给总部吗?
我看你上周一直在赶,要是赶不及,我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比如核对基础数据,我眼睛好,
看得快。”老张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这是我负责的项目,怎么能麻烦你呢?我慢慢弄,肯定能赶在截止时间前交上去。
” 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老了,连份报表都做不完,
更不想让年轻人觉得他在 “甩锅”。可没想到,麻烦还是来了。下午 2 点,
老张把报表打印出来,坐在工位上仔细核对了三遍,每一个数字都用手指点着确认,
遇到模糊的地方,就用放大镜反复看,确认没有错误后,才小心翼翼地叠好,
送到小杨的办公室。小杨正在开视频会议,对着电脑屏幕说着什么,看到老张进来,
便指了指桌上的文件筐,示意他把报表放在里面。老张轻轻把报表放在筐里,
又看了一眼小杨,才悄悄退了出去。等会议结束,已经是下午 2 点 40 分,
离总部规定的提交时间只剩下 20 分钟。小杨拿起报表,
快速翻看起来 —— 他知道老张眼神不好,特意多留了时间核对。可刚看到第二页,
他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 —— 报表里的 “月度营收” 一栏,
老张把 “586 万” 写成了 “568 万”,虽然只是一个数字的位置错了,
差额却有 18 万,对于需要精准数据的总部来说,这就是重大失误,一旦提交上去,
不仅部门考核会扣分,还可能影响后续的项目拨款。小杨拿着报表,快步走到老张的工位前,
脚步有些急,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却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张叔,你看一下,
这里的数字是不是写错了?月度营收应该是 586 万,怎么写成 568 万了?
”老张接过报表,赶紧戴上老花镜,又拿出放大镜,凑到眼前仔细看了半天,
才发现自己把 “8” 和 “6” 写反了。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手也开始发抖,报表的边角被他捏得变了形:“对不起,小杨经理,
我…… 我没看清楚,我再重新做一份,马上就好!”“现在重做来不及了,
总部那边 3 点就要收,而且电子版还得走审批流程。” 小杨看了看手表,
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样,你报数据,我来改电子版,咱们分工合作,尽快赶出来,
争取在截止时间前提交。”老张点点头,心里又愧疚又委屈 —— 他明明核对了三遍,
可还是出了错,难道真的是自己老了,眼睛不管用了?他坐在椅子上,努力平复心情,
拿着报表,一字一句地报出数据,声音有些紧张,语速也比平时慢了不少,
生怕又说错一个数字。小杨则坐在旁边的空位上,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滴在键盘上 —— 他知道,
这份报表关系到整个部门的季度考核,要是出了错,不仅他这个经理要受批评,
整个部门的奖金都会受影响,到时候年轻人的不满情绪会更严重。
好不容易在 2 点 55 分把报表改完,小杨赶紧登录内部系统,将电子版提交上去,
又打印了一份存档。他拿着打印好的报表,递给老张,语气缓和了些:“张叔,
以后核对的时候,要是觉得眼睛累,就找晓雨或者王磊帮你看一眼,别一个人扛着,
咱们团队里的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老张接过报表,手指有些僵硬,他低着头,
不敢看小杨的眼睛,只小声说了句 “知道了,谢谢小杨经理”,心里满是自责。
这边的麻烦还没解决,那边的会议室里又出了状况。下午 3 点,部门召开项目推进会,
讨论 B 客户的系统搭建方案。老李坐在会议桌的最里面,靠近空调出风口的位置,
助听器调到了最大音量,
可空调吹风的声音、大家讨论的声音、还有偶尔响起的笔敲击桌面的声音混在一起,
他还是听不清具体内容。小杨站在白板前,拿着马克笔,
一边画流程图一边介绍项目进度:“上周咱们完成了 A 客户的数据分析,没出什么问题,
这周要重点推进 B 客户的系统搭建,他们要求下周五之前出初稿,
大家有什么问题或者建议,现在可以提出来。”老李皱着眉头,身体微微前倾,
努力想捕捉小杨的声音,
断续续的词语:“A 客户…… 没问题……B 客户…… 下周五……” 他实在听不清,
只好凑到旁边的王磊耳边,用手挡住嘴,小声问:“小王,小杨刚才说什么?
是要推进 A 客户的项目吗?截止时间是什么时候?”王磊正在记笔记,
被老李突然凑过来吓了一跳,他只好提高音量,几乎是喊着回答:“不是,李叔,
是 B 客户的系统搭建!截止时间是下周五,要出初稿!” 他的声音太大,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了过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老李身上。老李的脸一下子红了,
像被火烧一样,赶紧坐直身体,低下头,不敢再问,
心里又尴尬又难受 —— 他明明已经把助听器调到最大了,怎么还是听不清?
接下来的讨论环节,林晓雨率先发言,她指着白板上的流程图:“B 客户的需求比较复杂,
涉及到三个子系统的对接,咱们需要派两个人去现场调研,跟客户确认具体需求,
不然很容易理解偏差。”小杨点点头,看向大家:“谁愿意去现场调研?明天出发,
大概需要两天时间。”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 —— 最近大家都在赶项目,
手头的工作都不少,谁也不想额外多跑一趟。老李想举手 —— 他对 B 客户很熟悉,
十年前曾负责过他们的项目,知道对方的负责人是谁,也清楚他们的工作习惯,
去现场调研最合适不过。可他又犹豫了:自己耳背,到了现场要是听不清客户的需求,
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耽误项目进度,到时候又要被年轻人议论。就在他犹豫的时候,
王磊举起了手:“我去吧,我年轻,多跑几趟没关系,
而且我对 B 客户的系统需求也比较了解,跟晓雨姐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
”小杨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行,那王磊和晓雨一起去,
明天早上 9 点在公司门口集合,我已经跟客户那边打好招呼了。
”老李看着王磊和林晓雨兴奋地讨论着明天要带的资料,心里有些失落 —— 他知道,
自己已经慢慢被排除在核心工作之外了,那些需要跟人沟通、需要精准对接的工作,
再也不会落到他头上了。会议结束后,老李走到茶水间,想倒杯热水缓解一下情绪。
刚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他愣了一下,往里一看,是赵鹏,正背对着门,
肩膀一抽一抽的,手里拿着手机,屏幕还亮着。“小赵,你怎么了?” 老李轻轻走进去,
关上门。赵鹏听到声音,赶紧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眼睛红得像兔子,
脸上还带着泪痕:“李叔…… 我爸刚才打电话,说我爷爷冠心病犯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让我赶紧过去。可我手里这份项目报告,明天就要给客户,要是今天做不完,
项目就要延期……” 他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我爱人那边也走不开,
她今天要陪我岳母去做化疗,孩子还在幼儿园,没人接……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李看着他无助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赵鹏的爷爷今年 82 岁,身体一直不好,
上个月刚住过一次院,没想到这次又犯了。“那你赶紧去医院啊!工作的事跟小杨说一声,
他会理解的。”“我跟他说了,可小杨说这个项目很重要,客户催得紧,让我尽量赶出来。
” 赵鹏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里面的咖啡已经凉了,“我现在就是个陀螺,
被工作和家里的事抽着转,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真觉得,活着怎么这么难?
上有四个老人要照顾,下有两个孩子要养,每个月房贷、车贷、医药费、学费加起来,
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手机响,生怕又是什么坏消息。”老李拍了拍他的后背,
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年轻时虽然也辛苦,但家里有兄弟姐妹分担,
哪像赵鹏,一个人要扛这么多。赵鹏擦干眼泪,把手机揣进兜里,拿起桌上的文件:“李叔,
我先去把报告弄完,等下班再去医院看看。希望爷爷能挺过去。” 他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丝绝望,说完就匆匆离开了茶水间,脚步有些踉跄。老李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倒了杯热水,慢慢喝着,杯子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也是独生子女,现在在外地工作,家里的四位老人全靠儿媳照顾,
每次打电话,儿子都说 “妈,我挺好的,你们别担心”,可他知道,儿子在那边也不容易,
要还房贷,要养孩子,还要担心家里的老人。日子一天天过去,办公室里的矛盾越来越多,
像一团乱麻,越缠越紧。老张因为眼花,先后在三份文件上写错了数字,
虽然每次都及时改正,没造成严重后果,可还是让小杨捏了一把汗,
也让年轻员工的不满情绪越来越重;老李因为耳背,错过了两次重要的客户电话,
导致项目进度延迟,客户那边还特意打电话来投诉,
说 “你们公司怎么派个听不清话的人对接工作”,让小杨不得不亲自道歉,
还承诺会加强人员培训。小杨每天都在协调这些问题,忙得焦头烂额,
晚上经常加班到十点多,连吃饭都顾不上。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领导能力 —— 他不知道,
该如何平衡老员工的尊严和团队的效率,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年轻人的不满,
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午休时间成了办公室里唯一的平静时刻。
每天中午 12 点半,打卡机响起 “午休开始” 的提示音后,
员工们都会趴在桌上睡觉,为下午的工作养精蓄锐。老张会把老花镜摘下来,
放在桌角的眼镜盒里,头靠在胳膊上,很快就会睡着,还会发出轻微的鼾声,
那是他累了一天后唯一的放松;老李则会戴上眼罩,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保温杯,
慢慢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在回想上午的工作,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赵鹏则会趴在桌上,
手机放在耳边,等着家里的电话,每次孩子打来,他都会强打精神,
用温柔的语气跟孩子说话,挂了电话后,又会偷偷抹眼泪;小杨则会在午休前看会儿书,
他最近在看《团队管理心理学》,书里夹着很多书签,都是他觉得有用的段落,
希望能从书里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可这份平静,在一个周三的中午被彻底打破了。
那天中午,办公室里像往常一样安静,只有空调的冷风在吹着,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鼾声。
1 点 15 分,午休结束的铃声准时响起,“嘀” 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员工们陆续醒来,伸懒腰的声音、打哈欠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有人揉着眼睛抱怨 “没睡够”。“小王怎么还没醒?” 林晓雨揉着眼睛,
看向对面的工位。小王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连刺耳的铃声都没吵醒他,头埋在胳膊里,
肩膀微微耸着,像是睡得很沉。林晓雨觉得有些奇怪,平时小王醒得最快,
还会跟她开玩笑说 “午休十分钟,能顶一下午”,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她走过去,
轻轻拍了拍小王的肩膀:“小王,醒醒,该上班了,下午还要跟客户对接需求呢。
”可小王还是没反应,身体软软的,林晓雨心里咯噔一下,又用力推了推他:“小王!
你怎么了?说话啊!”小王的身体顺着推力倒向一边,
脸露了出来 —— 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紧闭着,嘴唇干裂,
嘴角还沾着一点白色的泡沫。林晓雨吓得尖叫起来,声音尖锐,
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快来人啊!小王出事了!他不动了!”办公室里的人都被吓醒了,
纷纷围了过来。老张赶紧戴上老花镜,快步走到小王身边,蹲下身,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 没有气流,手指感觉不到一丝温热的呼吸。
他又颤抖着摸了摸小王的颈动脉,指尖下没有丝毫跳动。“不好,快打 120!
他没呼吸了!” 老张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恐惧,他年轻时在部队学过急救,
知道这是心脏骤停的症状,每一秒都很关键。小杨也冲了过来,听到老张的话,
赶紧拿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不听使唤,按了好几次才拨通 120。“喂…… 喂!
120 吗?我们在恒通大厦 18 楼,有人突发心脏病,没呼吸了,你们快来!
” 他对着电话大喊,声音都变了调,眼睛死死盯着小王苍白的脸,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喘不过气来。老李也凑了过来,他摘下助听器,努力想听清大家的对话,可看到小王的样子,
他的腿一下子软了,差点坐在地上,王磊赶紧扶住他:“李叔,您别激动,小心摔倒。
”赵鹏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小王的样子,心里一阵发凉。他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
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吃不下饭,胸口也经常发闷,
他突然害怕起来 —— 万一自己也像小王一样,突然倒下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该怎么办?
他掏出手机,赶紧给爱人打了个电话,声音带着颤抖:“喂,你还好吗?
爸和妈那边怎么样了?孩子还好吗?”120 急救车在 15 分钟后赶到,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进办公室,迅速给小王做了心电图、心肺复苏,
可心电图仪上始终是一条直线,没有任何波动。带头的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语气沉重地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他是突发急性心肌梗死,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办公室里炸开了。林晓雨捂着脸哭了起来,
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打湿了衣服;王磊的眼睛也红了,他别过头,
不敢再看小王的脸,手里紧紧攥着小王昨天借给他的笔;老张站在原地,
手里还攥着小王桌上的报表,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嵌进了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小王才 28 岁,怎么就没了?老李靠在墙上,
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他想起上个月小王还跟他请教过客户档案的存放位置,
还笑着说 “李叔,等我老了,也要像您一样记得这么清楚”,可现在,这个年轻的生命,
却永远停在了 2063 年的这个夏天。赵鹏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他看着小王空荡荡的工位,突然觉得无比恐慌。他掏出手机,给家里的老人打了个电话,
听到他们的声音,才稍微安心了一点。他想,要是自己出事了,家里的天就塌了,
他不能倒下,必须撑下去。小杨走到窗边,看着急救车呼啸而去,
红色的警示灯在灰暗的天空下格外刺眼。他想起小王上周还跟他说,最近一直在加班赶项目,
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想趁着年轻多拼拼,争取年底能晋升。可现在,这个年轻的生命,
连年底都等不到了。他掏出手机,翻到小王的微信,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晚上 11 点,小王发来的 “杨经理,项目方案我改好了,
您看一下”,后面还加了个加油的表情。小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个可爱的表情。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林晓雨的哭声在回荡,
断断续续,像一把钝刀子,割着每个人的心。大家看着小王空荡荡的工位,
看着那盏还亮着的蓝色护眼灯,心里都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 他们每天努力工作,
加班加点,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连生命都无法保障,
那所谓的 “延迟退休”“职场奋斗”,又有什么意义?那天下午,
公司给第三事业部放了假,让大家回家休息,可没有一个人离开办公室。
老张坐在小王的工位旁,看着桌上还没完成的项目方案,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纸上,
晕开了黑色的字迹;老李拿着小王之前帮他调试过的助听器,反复按着重置键,
仿佛这样就能听到小王跟他说话的声音;赵鹏则坐在工位上,给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
确认老人和孩子都安好后,才稍微放下心来,他看着小王的工位,心里暗暗发誓,
以后一定要多抽出时间陪陪家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工作;小杨则坐在会议室里,
手里拿着小王的考勤表,上面密密麻麻的加班记录,从周一到周日,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
像一根根针,扎得他心尖疼。窗外的天渐渐黑了,办公室里的灯光亮了一夜。那天晚上,
很多人都没有回家,他们在办公室里坐着,沉默着,思考着关于生命、工作和未来的意义。
而小杨知道,经历了这件事,他的团队,他的职场生活,将面临一场更加严峻的考验,
而他这个年轻的领导,必须扛起这份责任,找到一条能让大家继续走下去的路。
3 情感纠葛小王的葬礼过后,办公室的日光灯管似乎都比往常暗了几分,
连中央空调的风都带着一股凉意。没人再在午休时大声说笑,敲击键盘的声音也刻意放轻,
连打印机运转的嗡鸣都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老张每次路过小王空荡荡的工位,
都会下意识放慢脚步 —— 那盏小王常用的蓝色护眼灯还插在插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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