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的借阅卡第三次被读卡器弹出来时,窗外的梧桐叶正好砸在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
作为市图兼职管理员的第三个月,她盯着电脑屏幕上“权限不足”的红色提示,
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这是今天第五个被系统拦截的读者,
每一个都拿着标注“第三排书架”的书单,却连借阅区的门都进不去。“学姐,
能不能帮我找本《城南旧事》啊?”穿高中校服的女生攥着书单,指节都泛了白,
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哭腔,“我找了好几天了,同学说市图肯定有,
我想借回去给我妈看,她以前总说这本书像我们小时候……”苏晓抬头看见对方领口的校徽,
和自己去年毕业的高中一模一样,烫金的“明城一中”四个字在灯光下泛着光,刚要起身,
身后突然传来馆长的声音,冷得像图书馆里积了灰的旧书架:“苏晓,第三排书架的区域,
今天起不准任何人靠近。规矩都忘了?扣工资的事想再体验一次?
”这句话像落进冰水里的石子,瞬间冻住了她的动作。女生的眼泪“啪嗒”掉在书单上,
晕开“第三排”三个字,墨痕在纸上漫开,像一道擦不去的印子。苏晓瞥见馆长胸前的工牌,
塑料外壳的反光处,正好映出她口袋里那本没有书脊的黑色笔记本——封面上的云纹刺绣,
和上周神秘消失的清代古籍《藏书目录》一模一样,那本古籍还是她入职时,
老馆员特意指给她看的“镇馆小宝贝”。一、晚上七点,闭馆音乐响了第三遍,
苏晓还在整理散落的书签。兼职群里弹出两条退群通知,上周申请调班的两个学姐突然消失,
理由栏只写了“个人原因”,连句告别都没有。她盯着屏幕发呆时,
指尖碰到抽屉里的硬纸片——是半张撕下来的书页,上周在第三排书架角落捡到的,
泛黄的纸面上只有一行铅笔字,字迹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每到七点半,
书架会少一本书。”七点二十五分,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灭了。苏晓摸着墙走到开关前,
余光却瞥见借阅区的门缝里漏出光。她忍不住推开门,第三排书架被黄色警戒线围着,
带子上的“禁止通行”四个字在昏暗里格外扎眼。最顶层的空位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大小正好能放下一本《城南旧事》,空位边缘还留着一道浅浅的书痕,像是刚被抽走不久。
突然,身后传来“哗啦”的拖水声。苏晓猛地转身,只看见保洁张阿姨推着清洁车走过,
花白的头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姑娘,别往前凑,”张阿姨的声音压得很低,
拖把桶里的水晃出涟漪,“馆长晚上查得紧,上周小李就是多问了一句第三排的事,
第二天就被辞了。”苏晓顺着水桶里的倒影往上看——那影子里的第三排书架,
比实际的书架多了一层模糊的轮廓,像叠在现实上的幻影。八点整,妈妈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屏幕里的客厅堆着纸箱,爸爸躺在沙发上,盖着厚厚的毯子,
妈妈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还得强装轻松:“晓晓,你爸今天精神好点了,
能坐起来吃半碗粥了。就是……医院刚才来电话,说医药费又该交了,
你兼职的工资要是方便,能不能先打过来?”苏晓看着电脑右下角“本月工资暂扣”的通知,
指尖在屏幕上的纸箱上轻轻摩挲:“妈,再等等,我这周末多接个家教,还能帮学生补英语,
很快就有了。”挂了电话,她发现抽屉里的半张书页旁,多了张对折的便签,是馆长的字迹,
笔锋又硬又冷:“别多管闲事,否则工资别想要。自己掂量掂量,你爸的医药费,
耽误得起吗?”便签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是用打印体写的:“第三排书架的暗格,
藏着你想要的东西。”八点半,苏晓在前台整理读者登记册。
最新一页的签名是下午来的女生,名字栏写着“林溪”,
联系方式却和自己高中时的手机号一模一样——那串数字她记了五年,
直到去年换手机才停用。她刚要拨号,窗外闪过一个身影——正是林溪,
正贴在第三排书架的玻璃外,手里拿着本没有封面的书,对着玻璃比划着什么,
嘴里还小声念叨:“就是这里……木纹的走向和姐姐说的一样……”苏晓抓起外套跑出去,
林溪却像凭空消失了,只有路灯的光落在地上,
留着一张折成星星的便签:“书架后面有扇门,只有能看见‘消失的书’的人,才能打开。
学姐,馆长的笔记本里夹着暗格的钥匙,小心她晚上去书架那边。
”便签的背面画着一个小小的月亮,和苏晓高中笔记本上的涂鸦一模一样。
二、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苏晓提前一个半小时到馆。图书馆的大门还没开,
她却看见第三排书架的窗户亮着灯——馆长正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那本黑色笔记本,
指尖在书架的木纹上摸索着什么。苏晓躲在柱子后面,
看着馆长从笔记本里抽出一把银色的小钥匙,插进书架侧面的缝隙里,“咔嗒”一声轻响后,
书架的侧面竟然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三本书,
其中一本正是失踪的《藏书目录》。七点整,馆长走了。苏晓悄悄走到书架前,
暗格还没关上,她伸手摸了摸,里面除了书,还有一张照片——是十年前的市图,
第三排书架前站着两个穿明城一中校服的女生,其中一个人的侧脸,和林溪长得几乎一样,
另一个女生扎着高马尾,眉眼竟和苏晓高中时的同桌陈冉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写着:“2013年10月,和姐姐一起发现的秘密。”九点整,
馆长带着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男人手里拎着工具箱,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馆长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点讨好:“王专家,您可算来了,就是这排书架,
上周丢了本清代的《藏书目录》,我怀疑是被人偷了,您帮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男人绕着书架走了一圈,手指敲了敲最顶层的木板,发出“咚咚”的空响,
突然转头问苏晓:“小姑娘,你是这里的管理员?丢书那天你在吗?”苏晓刚要开口,
馆长却抢着说:“是苏晓不小心弄丢的,她整理书架的时候没看住,这几天正找呢。
年轻人做事就是毛躁,我已经扣了她半个月工资了。”男人没接话,从工具箱里拿出放大镜,
蹲在地上盯着书架的木纹:“不对,这木纹里有划痕,像是被人刻意刻的,而且是新的,
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他指着其中一道划痕:“你看,这划痕的深度和方向,
不像是意外蹭到的,更像是用指甲一点点刻出来的。”苏晓攥紧手里的照片,
指腹蹭过照片上的女生,突然想起那张半张书页和林溪的便签。她往前走了两步,
指尖划过木纹里的划痕——那些细碎的划痕连起来,正好是“七点半”三个字,
笔画的末端还带着小小的弯钩,和陈冉以前写作业的习惯一模一样。“我没弄丢书。
”她抬头看着馆长,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稳,“上周我在这排书架捡到半张书页,
上面写着‘每到七点半,书架会少一本书’,而且您昨天早上六点半来过这里,
用笔记本里的钥匙打开了书架侧面的暗格,里面就有《藏书目录》。”馆长的脸瞬间白了,
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笔记本:“你胡说什么!
我昨天根本没来过……”“是吗?”苏晓拿出手机,
点开昨晚的监控录像——是张阿姨偷偷帮她录的,画面里清晰地拍着馆长打开暗格的样子,
“张阿姨说,她早就觉得您不对劲,每次您去第三排书架,都不让她靠近。
”穿西装的男人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证件,
上面印着“市文物局调查员”的字样:“其实我是市文物局的,收到匿名举报,
说这里有人私藏古籍、倒卖文物。”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林溪发来的证据,
“有人提供了您和文物贩子的聊天记录,说您把古籍藏在书架后面的暗格里,
还扣员工工资威胁他们闭嘴。”馆长想往后退,却被男人拦住,她的手开始发抖,
笔记本从口袋里掉出来,摔在地上。苏晓弯腰去捡,
却看见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病历单——是个叫“周乐乐”的女生,诊断结果和爸爸的一模一样,
都是罕见的血液病,就诊日期就在上周。“我……我也是没办法。”馆长的肩膀垮了下来,
声音带着哭腔,从口袋里掏出那串银色钥匙,“乐乐是我女儿,她的医药费一个月就要五万,
我实在凑不出来了。有人说收古籍能卖钱,我就……我就想着先把她的病治好,
以后再想办法还回去。”苏晓看着她手里的钥匙,突然想起妈妈每次打电话时的语气,
心里软了软:“馆长,您可以申请‘生命之光’慈善救助,我之前帮我爸申请过,
能报销百分之六十的医药费,比倒卖古籍靠谱多了。我这里还有申请材料的模板,
晚上就能帮您整理出来。”馆长的眼泪掉在钥匙上,
砸出小小的水花:“我以为没人会帮我……我怕被人知道乐乐的病,她在学校会被笑话,
说她有个偷书的妈妈。”下午三点,文物局的人来运古籍。林溪背着双肩包走进来,
递了张名片给苏晓,笑容很亮:“学姐好,我叫林溪,是市图老馆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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