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穹资本第六十六层的空气，总是带着一股过滤后的、混合着咖啡香和金钱味道的冰冷。
我叫秦灼，并购部总监。同事们在背后叫我“推土机”，意思是，我看上的项目，
不管前面是碉堡还是山头，一律推平。老板李维的内线电话打来时，
我正结束一场持续了四十八小时的拉锯战，成功将一家新能源公司的估值砍掉了百分之三十。
“秦灼，来我办公室。”李维的声音永远言简意赅。我端着一杯冷萃走进去，
他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只放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锐科智能，”李维把文件夹推过来，
“一个烂摊子。”我翻开。公司名：锐科智能。主营业务：AI数据处理与算法优化。
创始人：江亦川。财务状况一塌糊涂，现金流濒临断裂，几轮融资烧得精光，
最新的产品发布会也效果不佳。唯一的亮点，是它手中一项名为“星尘”的数据架构专利，
据说能将AI的深度学习效率提升百分之四十。“技术不错，管理层是个灾难。
”李维十指交叉，看着我，“市场上有几家在接触，但都嫌他们要价太高，没人愿意接盘。
我想试试，敌意收购。”敌意收购，简单粗暴，我最喜欢的方式。“为什么是我们？”我问。
“因为只有你看得懂那项专利的价值。”李维说。这就是我的秘密，
也是我在天穹资本赖以生存的根基。我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商业直觉，
圈内人称之为“价值之眼”。我能穿透所有华丽的PPT和虚假的财报，
直视一家公司最底层的价值逻辑。我合上文件夹，目光落在“创始人”那一栏。江亦川。
这个名字像一根沉在水底很多年的针，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捞，猛地刺了一下我的记忆。
但只有一下。三年前，我和这个名字的主人提了分手。或者说，被分手。他说：“秦灼，
你很好，但苏家的女儿更能帮我。”苏家，东海市有名的地产商。我当时正在写毕业论文，
通宵达旦，听到这句话时，甚至没有力气去质问。我只是点点头，
把我们合租小屋的钥匙放在桌上，然后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我以为这个名字，
连同那段愚蠢的过去，早就被我打包扔进了记忆的回收站，并且按下了“永久清除”。
没想到，三年后，它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有问题吗？
”李维察觉到我片刻的沉默。我抬起头，脸上是职业化的平静。“没问题。”我拿起文件夹。
“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您一份初步的收购方案。”“很好。”李维点点头，“记住，秦灼，
在天穹，我们只看结果。”我当然知道。在这个数字和金钱构筑的丛林里，
没人关心你的过去，你的情绪，你的伤疤。人们只关心，你能不能赢。走出李维的办公室，
我立刻给我的副手陈宇打了电话。“组建一个临时项目组，目标，锐科智能。所有相关资料，
一小时内，发到我邮箱。”挂了电话，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东海市的车水马龙。
城市像一座精密的机器，冷酷而高效地运转着。江亦川。我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吧，既然市场让我们再次相遇。那就让市场，为我们的过去，
重新估个值吧。2锐科智能的资料在半小时内就堆满了我的电脑屏幕。我和我的团队，
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围了上去。陈宇，我的副手，一个刚毕业两年的年轻人，聪明，
勤奋，但还带着学院派的天真。“灼姐，这财报……太难看了。”他皱着眉，
指着屏幕上的巨额亏损，“连续三个季度营收下滑，研发费用却高得离谱，
典型的叫好不叫座。市场上都说，江亦川是个技术天才，但不是个好CEO。”“继续说。
”我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没有离开数据流。“他们的‘星尘’架构确实很惊艳，
如果真能把深度学习效率提高百分之四十，那几乎是打败性的。但问题是，
这项技术商业化落地太慢，成本又高，根本没有企业愿意买单。他们就像守着一座金山，
却找不到挖矿的工具。”“工具会有的。”我淡淡地说。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调出另一份文件——天穹资本去年投资的一家芯片设计公司“芯擎科技”，
他们的新一代AI芯片，正好能完美适配“星尘”架构，将它的算力成本降低百分之七十。
这是李维都不知道的协同效应，但我的“价值之眼”看到了。一旦收购完成，
锐科的“金山”加上芯擎的“工具”，将会创造出一个千亿级别的市场。这就是我看到的，
锐科智能最底层的价值逻辑。江亦川守着宝藏却不自知，还在为下一季度的工资发愁。可悲，
又可笑。“让法务和财务团队介入，按照敌意收购的标准流程，开始建立数学模型，
计算最低收购价和压力测试点。”我下达指令。整个团队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三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现出来。也是这样一个深夜，在大学城附近的出租屋里。
江亦川兴奋地在白板上写满了代码和公式，回头对我说：“灼灼，我们成功了！这个架构，
将改变世界！”那时，他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星星还要亮。而那个架构的雏形，
几乎和我毕业论文里的核心思想，一模一样。当时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只觉得是“心有灵犀”。现在想来，不过是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分手时，
他说他需要一个更能帮助他事业的女人。或许，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帮他的人，
而是一个让他能心安理得地，将我的成果据为己有的借口。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助理发来的日程提醒。“秦总，与锐科智能的第一次接触会议，已定在后天上午十点。
”我睁开眼，眼底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也消失殆尽。改变世界？江亦川，
你连自己的世界都快保不住了。我回复助理：“收到。”然后，
我将锐科智能的创始人资料单独拉了出来，看着证件照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照片上的他，
西装革履，眼神锐利，已经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创业者的、野心勃勃的疲惫。我慢慢放大了照片，
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三年前那个夜晚的真相。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冰冷的、对资本的渴望。很好。这样，推平的时候，我就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3后天上午九点四十五分。天穹资本的大会议室。我和我的团队已经就位。
陈宇在我身边坐下，他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调整着领带。“灼姐，
我们的报价会不会太有攻击性？”他低声问，“第一轮报价就直接打到他们心理防线的七折，
是不是……”“是少了点。”我打断他，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我本来想直接对半砍。
”陈宇倒吸一口凉气。“做生意不是请客吃饭，陈宇。”我合上文件，看着他，
“尤其是敌意收购。我们的目的不是交朋友，是尽可能地用最低的成本，
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仁慈，是并购桌上最昂贵的奢侈品。”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不再理他，目光投向窗外。东海市的金融中心，高楼林立，每一扇玻璃窗背后，
都可能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三年前，我拖着行李箱离开那间出租屋时，
身上只有两千块钱。我告诉自己，秦灼，永远不要再让任何人，用钱来定义你的价值。
这三年，我没日没夜地工作，研究案例，分析数据。我睡得很少，
唯一的娱乐就是看各种公司的财报。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
把所有的情感和软弱都视作Bug，一一清除。直到今天，我坐在这里，
即将收购那个男人赌上一切的公司。我不能说这完全是巧合。或许，是我这三年的全部努力，
将我推到了这个位置，给了我一个亲手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的机会。这不是报复。这是清算。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锐科智能的团队走了进来。为首的男人，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英俊。江亦川。他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
眉宇间多了几分被现实打磨过的沧桑，但那股刻在骨子里的自负，却丝毫未减。
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当他的目光和我的在空中交汇时，
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错愕，以及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但那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就恢复了镇定，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仿佛我们不是在决定两家公司生死的谈判桌上，而是在某个久别重逢的同学聚会上。
我的团队成员能感受到气氛的诡异，纷纷将探寻的目光投向我。我面无表情，
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助理为双方团队成员进行介绍。
“这位是锐科智能的创始人兼CEO，江亦川先生。”“这位是天穹资本并购部总监，
秦灼女士。”我站起身，没有伸出手，只是微微颔首。“江总，幸会。”江亦川却绕过桌子，
径直走到我面前，脸上挂着那种我曾经最熟悉的、带着一点点宠溺和无奈的笑容。
“好久不见，灼灼。”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
叫出了那个曾经专属于他的昵称。空气瞬间凝固了。我的团队成员们，
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八卦。江亦川的团队，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想干什么？用这种方式，
在一开场就打乱我的节奏，暗示所有人，我们关系匪浅，让我接下来的所有专业行为，
都蒙上一层“私人恩怨”的色彩？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
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江总，我们还是按流程来吧。”我转身，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照亮了我的脸，也掩盖了我所有的情绪。
“按流程，先由贵方介绍核心技术专利，和近三年的财务状况。”我用行动告诉他。在这里，
没有灼灼。只有天穹资本的，秦灼。4谈判桌，就是战场。第一轮交锋，无声无息，
却已经决定了整场战争的基调。江亦川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冷漠，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当然，按流程来。”他摊了摊手，姿态轻松，
仿佛刚才的失礼从未发生。他的技术总监开始播放PPT，介绍那套“星尘”架构。
内容和我预判的差不多，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一些。江亦川在技术上的天赋毋庸置疑，
他是个出色的产品经理。但我没有看PPT。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江亦川身上。他坐在主位，
看似在认真聆听下属的讲解，但他的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我，带着审视，带着探究，
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他在观察我的反应。他想从我的脸上，
找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无论是怀念，是怨恨，还是不甘。只要有，就说明我还在意。
只要我还在意，他就有可乘之机，就有机会把这场纯粹的商业收购，搅成一滩浑水。可惜，
他看到的，只有一片空白。我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冷静地记录着每一个关键数据，
偶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问题。技术总监讲完后，轮到财务总监。
那份财报被他讲得天花乱坠，似乎亏损的每一个子儿，
都是为了未来伟大的梦想而进行的战略性投入。我静静地听着，直到他结束。然后，
我抬起头，问了第一个问题。“张总监，根据你们的财报，
第三季度的研发投入环比增长了百分之六十，但核心专利的申请数量却为零。请问这笔钱，
具体用在了哪里？”财务总监愣住了，显然没准备好回答这么细节的问题。
“这个……主要是用在了团队建设和……和一些前瞻性的探索上。”他支支吾吾。
“团队建设？”我追问，“是扩招了还是涨薪了？如果是扩招，人力成本为何没有相应体现？
如果是涨薪，核心技术人员的留存率为什么反而在下降？”我的问题像连发的子弹，
又快又准，直接打在了他们最薄弱的环节。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财务总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时，江亦川开口了。“秦总监真是专业。
”他鼓了鼓掌，语气轻松，“不愧是天穹的王牌。不过，我们今天只是初次接触，
这么尖锐的问题，是不是可以留到尽职调查阶段再慢慢聊？”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毕竟，我们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
搞得那么……公事公办，你说是吗，灼灼？”他又一次叫出了那个名字。这一次，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赤裸裸的示威。他在告诉我，
别装了，我知道你的底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你在这场谈判中最大的软肋。
我的副手陈宇，脸都白了。他大概以为，
这场收购案马上就要因为“私人恩怨”而彻底黄掉了。我看着江亦川，他正得意地与我对视，
眼神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他以为他赢了。我忽然笑了。很轻，很淡，
甚至算不上一个笑容，只是嘴角肌肉的一次轻微牵动。然后，我身体前倾，
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扫过锐科智能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江亦川的脸上。
“江亦川，”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收起你那套八点档的说辞。
”“我们现在谈的是估值，不是故事。”5这句话像一枚冰锥，
狠狠砸在会议室原本就已凝固的空气里。江亦川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的团队成员，
个个面露尴尬，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也不敢看我。我的团队，尤其是陈宇，
则像是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丝的崇拜。“估值，
”我继续说，声音平稳得像AI播报，“基于贵公司目前的现金流状况，连续三季度的亏损，
以及核心技术的商业化困境，天穹资本给出的第一轮报价是——”我顿了顿，
清晰地吐出一个数字。“——三亿。”这个数字一出口，锐科那边的人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的CFO几乎是跳了起来：“三亿？秦总监，你在开玩笑吗？
我们上一轮融资的估值都还有十个亿！”“上一轮融资，是基于你们讲的故事。
”我靠回椅背，姿态放松，“而我的报价，是基于你们的现实。现实就是，你们的账上，
还有多少钱能撑过这个月？”我又一次，精准地击中了他们的要害。锐科智能缺钱，
这是整个行业都知道的秘密。但具体缺到什么地步，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而我，
通过对他们公开财报的深度分析，以及对他们供应商付款周期的侧面了解，
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江亦川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不再有半分轻佻，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一丝被看穿的狼狈。“秦灼，
你这是趁火打劫。”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这是市场行为，江总。”我纠正他，
“你们可以选择接受，或者，等待资金链彻底断裂，被法院清算。到那时候，别说三亿，
你们可能连三千万都拿不到。”我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就是我的谈判风格。先用最精准的数据分析，找到你最脆弱的命门。然后，
用最冰冷的语言，把血淋淋的现实，撕开给你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我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报价的有效期是七十二小时。我期待贵公司的答复。
”说完，我带着我的团队，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走出会议室，关上门的那一刻，
我能感觉到背后江亦川那道几乎要将我烧穿的目光。直到走进电梯，
陈宇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灼姐……你……你太厉害了！
”他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不是我厉害。”我看着电梯门上反射出的自己，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他的底牌太少了。
”一个只会把私人感情当做谈判筹码的CEO，本身就是一家公司最大的负资产。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我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人从后面抓住了。力道很大，
带着压抑的怒火。是江亦川。他追了下来。他的团队远远地站在大堂门口，不敢靠近。
“秦灼，你非要这样吗？”他红着眼，声音沙哑，“我们之间，就真的只剩下生意了？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西装袖口。“不然呢？”我看着他，
眼神比会议室里更加冰冷，“江总，你是不是忘了，三年前，是你亲手教会我，我们之间，
从来都只有生意。”6江亦川被我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站在原地，
看着我毫不留恋地走向停车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坐进车里，
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一种被压抑了三年，
终于找到宣泄口的愤怒。我发动汽车，黑色的保时捷像一道闪电，汇入东海市拥挤的车流。
回到公司，陈宇和团队成员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他们不再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能力出众的上司，而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强者。“灼姐，
锐科那边会不会不接受我们的报价？”陈宇跟进我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问。“会的。
”我笃定地说，“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我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今天积压的其他工作。
锐科智能的项目，只是我手头十几个案子中的一个，虽然特殊，但不至于让我乱了方寸。
然而，江亦川的反击，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不入流。第二天一早，
一篇名为《资本没有温度，但爱情应该有！天穹资本美女总监被指因爱生恨，
疯狂打压前男友创业公司》的文章，在几家科技媒体的公众号上同时出现。
文章写得声情并茂，把我塑造成一个被豪门恋情抛弃后，
心怀怨恨、公报私仇的“复仇疯女人”。而江亦川，
则成了一个为了梦想忍辱负重、却被前女友用资本霸凌的可怜创业者。
文章里还配了几张我们大学时期的照片，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的。照片上，
我笑得一脸灿烂，依偎在他身边，满眼都是崇拜和爱慕。和现在会议桌上冷若冰霜的我，
形成了鲜明对比。舆论瞬间被引爆了。我的名字，第一次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
登上了财经新闻的头条。公司的公关部门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陈宇拿着平板电脑冲进我的办公室，脸色煞白。“灼姐，你看……”我扫了一眼标题，
就关掉了页面。“意料之中。”“意料之中？”陈宇的声音都变调了，
“这……这完全是诽谤！对您个人，对公司的声誉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我们应该立刻发律师函！”“别急。”我安抚他，“让他闹，闹得越大越好。”“为什么？
”陈宇完全无法理解。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三年前的自己。“陈宇，记住。在资本市场，
舆论就像天气，时好时坏，但真正决定航向的，永远是船本身，而不是风。
江亦川想用舆论来绑架我，绑架天穹，恰恰说明，他在商业上，已经无计可施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他以为把水搅浑，就能让我方寸大乱。但他忘了，我最擅长的，
就是浑水摸鱼。”江亦川想打舆论战？他想把这件事变成一出关于爱恨情仇的八点档连续剧？
好啊。那我就亲自下场，当一次编剧，把这出戏，导向一个他绝对意想不到的结局。
7舆论发酵的速度，比病毒还快。短短一天之内，我成了金融圈最大的八卦主角。
“天穹推土机”这个外号，被各种不堪的词汇所取代。
“妒妇”、“疯女人”、“最毒前女友”。公司的内部论坛也炸了锅，
各种猜测和流言蜚语满天飞。李维的电话，如期而至。“秦灼，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越是这样，压力越大。“李总，这是对方的盘外招，
想通过舆论压力逼我们退让，或者换掉我。”我平静地陈述。“我问的是，
文章里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江亦川，到底是什么关系？”“前男女朋友关系。
”我没有隐瞒，“三年前就结束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秦灼，你知道天穹的规矩。
我们不希望任何员工的私生活，影响到公司的业务。”李维的声音变得严肃，“这个案子，
全公司都在看着。如果你处理不好，或者让你的私人情绪影响了专业判断，
我会立刻让别人接手。”“我明白。”“我给你四十八小时。”李维下了最后通牒，
“平息这件事。否则，你就从这个项目里退出来。”挂了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
四十八小时。这是李维给我的考验，也是江亦川想看到的结果。
他赌的就是我会被公司的压力压垮，赌天穹资本这种庞然大物，会为了声誉而选择息事宁人。
他赌对了前半部分。但他算错了我。我秦灼，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退让的人。
你用舆论当武器，想把我钉在耻辱柱上？我就用资本当炮弹，把你炸得粉身碎骨。
看看是你的故事硬，还是我的钱硬。我叫来了陈宇。“去，
帮我联系几家我们长期合作的财经媒体。另外，把法务部的负责人请到我办公室来。
”陈宇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立刻去执行了。一个小时后，法务总监张律师坐在了我的对面。
“秦总监，需要我们发律师函吗？”他开门见山。“不。”我摇了摇头，把手机推到他面前，
“张律，我需要你帮我起草一份文件。”手机屏幕上，是我和江亦川的短信界面。
从昨天谈判结束后，他就开始给我发信息。第一条：“灼灼，
我知道今天的报价不是你的本意，你是被逼的，对吗？”第二条：“三年前的事，
是我对不起你。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当面跟你解释？
”第三条：“还记得我们学校后面的那家书店吗？我昨晚梦到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一条接一条，言辞恳切，姿态卑微，充满了对往日的追忆和对我的“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