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秋攥着登山杖的手心沁出了汗,
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这根登山杖原是祖父在张家界七星山采药时用了二十年的老杖,
杖尾刻着的“墨”字旁还嵌着细小的七星纹路,在潮湿的云雾里泛着浅褐光泽。
第三十七次确认腕上的指南针时,镜头还在不远处的绝壁松枝上闪着红点,
无人机嗡嗡掠过头顶,把她单薄的身影投在密匝匝的武陵松冠间,
像枚被青苔裹住的、却藏着锋芒的石子。“陈砚秋选手请注意,
距离你上次补充水源已过去十小时。”耳麦里传来导演组的提示音,带着电流的杂音,
“张家界七星山荒野求生挑战赛规则不变,我们不会提供任何物资援助,
前方三公里为七星山核心无人区,若放弃请重复‘退出’三次。”她没应声,
只是把背上的帆布包又紧了紧,包带在肩头勒出浅痕。包底那只巴掌大的桐木盒硌着腰窝,
触感熟悉得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这盒子是祖父在她十八岁拜师那天送的,
黑桐木上镶着细银线,勾勒出“墨堂”二字,
里面常年裹着三根陈年艾条、半块打火石和一套青铜制的微型艾灸盒。
出发前跟节目组据理力争时,副导演盯着那几根褐中带金的艾条直皱眉:“陈小姐,
这可不是露营烧烤,带柴火没用。”当时她指尖摩挲着桐木盒的银线,
想起祖父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的话:“砚秋,墨堂的根不在堂屋的匾额上,在艾条的烟火里。
针能通脉,灸能固本,荒郊野外里,这比什么都顶用。”陈砚秋当时只笑了笑,
没说这三根艾条是她跟着祖父在七星山晒艾场翻晒了三年的“三年陈”,
更没说那套青铜艾灸盒是祖父用自己的诊金,
请老银匠打了三个月的珍品——盒壁内侧刻着十二经络图,受热后会隐隐浮现。
她是“墨堂”中医馆的第七代传人,打记事起就蹲在医馆天井的青石板上,
看祖父把从七星山采回的新鲜艾草摊成薄层晾晒,看他用桑皮纸裹艾条时手腕翻飞的弧度,
看他给病人艾灸时,那缕青烟里飘着的、让人心安的味道。那时她总嫌艾灸的烟味呛人,
趁祖父不注意就把晒好的艾草叶偷偷塞进桂花树下,被发现后祖父也不恼,
只是捡回叶子烘干,揉碎了塞进她的香囊:“等你懂了‘温通’二字,
就知道这烟味是救命的香。”直到此刻踩在腐叶没过脚踝的七星山密林中,
脚踝传来的刺痛让她想起祖父的话,才真正懂了这桐木盒里藏着的分量。日头偏西时,
陈砚秋终于在一道绝壁下的溪涧旁停下脚步。这是七星山特有的喀斯特溪涧,
涧水从灰岩缝隙中涌出,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上附着淡绿色的水藻,
岩壁上还垂着几簇耐旱的卷柏。她蹲下身用手掬起一捧,指尖触到的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窜,
激得她打了个寒颤——七星山海拔超千米,正午过后气温骤降,云雾已经开始在山腰聚拢。
镜头凑了过来,清晰地拍她撩起裤脚——昨天穿越绝壁下的灌木丛时被刮破的伤口已经红肿,
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是被七星山特有的“岩虱”爬过。
“看来陈砚秋选手在七星山的绝壁区域遇到了麻烦。”解说员的声音透过耳麦传到观众席,
直播界面瞬间飘满弹幕:“这伤口是岩虱咬的吧?我上次去七星山也被叮过,肿了好几天!
”“人家是墨堂传人,说不定有办法”“七星山晚上会下冻雨,不处理好伤口要遭罪的,
赶紧退赛吧”。陈砚秋没看镜头,从帆布包里翻出块粗布巾——这是她从医馆带来的老粗布,
祖父说过粗布吸汗透气,比化纤布更养伤——蘸湿后仔细擦拭伤口周围的污渍。
红肿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细密的小红点,是典型的岩虱余毒,她一眼就认出这毒性,
去年有个驴友在七星山被咬伤后肿了半个月,还是她用艾灰调醋敷好的。她摸出桐木盒,
打开时动作轻得像对待初生的婴儿,三根艾条用桑皮纸裹着,
顶端还留着祖父用朱砂混合艾草汁画的细小符文,那是墨堂传承百年的“护脉符”,
每一代传人出师时,师父都会亲手画上。她指尖拂过符文,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
祖父握着她的手画符时的温度,笔尖的朱砂蹭在她手背上,像是烙下了一枚永不褪色的印记。
生火花了些功夫。七星山午后多雾,枯枝里藏着浓重的水汽,她蹲下身,
按照祖父教的“三层引火法”,先铺了层从绝壁石缝里抠出的干燥苔藓,
再放上撕成棉絮的杉木丝——这是七星山松科植物特有的易燃材质,
最后架起拇指粗的武陵松枯枝。打火石敲出的火星落在苔藓上时,
她想起祖父带她在七星山采药遇雨,就是用这方法在岩洞里生火取暖。吹了足足五分钟,
才看见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枯枝,在暮色渐沉的溪涧旁投下晃动的光晕。
镜头里的烟火气让弹幕瞬间安静下来,有人发了条长评:“这姑娘懂七星山的性子,
用的都是山里的天然引火物,比那些带打火机却点不着火的选手老道多了。
”陈砚秋没看见弹幕,只是专注地往火里添了块松明,松脂燃烧的香气混着潮湿的草木味,
让她想起小时候跟着祖父在七星山宿营的夜晚。她取了三分之一根艾条,
用祖父留下的牛角小刀切成寸许长的小段——这把小刀的刀刃泛着暗哑的光,
是祖父亲手磨的,切艾条时能精准控制长度,不会让艾绒散落。再把青铜艾灸盒打开,
盒壁内侧的经络图在火光下若隐若现,她指尖点在脚踝对应的“解溪穴”位置,
将艾段嵌进里面的铜网中。这艾灸盒的侧面刻着细密的透气孔,是祖父特意跟老银匠交代的,
孔眼大小刚好能让艾烟均匀透出,却不会让火星溅出,大小也刚能扣在脚踝的穴位上。
陈砚秋捏着艾灸盒在火上燎了燎,待艾段燃起细小的火星,便用祖父教的“三角绑法”,
用布条把盒子固定在伤口上方三寸处——那是“悬钟穴”的位置,祖父说虫毒侵肤时,
先灸患处,再灸上游穴位,能防毒气扩散。温热的气息透过皮肤渗进去,
带着陈年艾草特有的辛香,混着松明的清香,是陈砚秋从小闻到大的味道。她靠在树干上,
看着涧水倒映着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的夏天。也是这样的傍晚,
祖父坐在医馆的天井里教她辨艾草,竹筛里摊着刚采来的艾草,祖父捏着一片艾叶揉碎,
让她放在鼻尖闻:“真正的陈艾是沉水的,闻着有股子温甜,像人心一样,得经得住岁月熬。
”他还教她看艾绒的颜色,说三年陈艾的绒是金黄的,五年陈的带点琥珀色,
那天她趁祖父去给邻村张奶奶诊病,偷偷把屋檐下晒着的半干艾草藏进了柴房,
想让它们“快点变老”,结果被祖父发现后,笑着罚她蹲在天井里挑了一下午艾绒。
如今那捆被她藏过的艾草,早已变成了艾条,救过王大爷的老寒腿,也治过李婶的痛经,
此刻又成了她自己的救命宝贝。“嘀嘀——”耳麦突然响了两声,是其他选手的求救信号。
陈砚秋抬头望向信号传来的方向,那边的山林上空飘着一缕黑烟,
像是篝火被雨水浇灭后的余烬。根据节目组的规则,选手间可以互助但不能共享物资,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艾灸盒取下,用布包好放进包里,抓起登山杖往黑烟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半小时,陈砚秋听见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拨开半人高的蕨类植物,
看见赵野正靠在一棵千年武陵松上,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按着胸口。
他的摄像机掉在旁边的泥水里,镜头还对着他痛苦蜷缩的身影,弹幕已经炸开了锅:“赵野!
他有哮喘病史啊!七星山的低气温和高湿度最容易诱发了!”“导演组快救人!
这地方直升机都难降落!”“陈砚秋怎么过去了?她敢走七星山的暗坡?
”赵野是圈内有名的户外探险家,也是这次节目的夺冠热门,出发前分组时,
他还曾因为陈砚秋“中医馆传人”的身份,跟导演组提过换队友,说“花架子帮不上忙”。
陈砚秋蹲下身时,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嘴唇泛着青紫色,呼吸像破风箱似的嘶嘶作响,
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立刻想起祖父教过的“望闻问切”,先看他的舌苔——虽然隔着距离,
但能看见舌苔白腻,再听他的呼吸声,带着明显的喉鸣,最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
脉搏浮而弱。“别紧张,”陈砚秋的声音很稳,这是她在墨堂给病人诊病时练出的定力,
“是寒邪犯肺,气道痉挛了,跟去年张大爷淋雨后犯的哮喘一个症候。”她从包里摸出艾条,
这次没敢用艾灸盒——祖父说过急症要用“悬灸”,火力更直接,能快速通脉。
她掏出打火机点燃一小段,艾草燃烧的青烟袅袅升起,带着熟悉的温甜。
陈砚秋捏着艾条的一端,手腕稳得惊人——这是她练了十年的功夫,
祖父当年在她手腕上绑着半块砖头,让她举着艾条悬在穴位模型上,
练到手臂发抖也不准放下。艾火在赵野胸前的膻中穴上方约一寸处悬着,
离皮肤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她盯着艾火的颜色,祖父说过“灸火要明,明则气足”,
当艾火呈现橘红色时,就是药力最盛的时候。“这是在干什么?烧火驱寒吗?
”“看着好危险,万一烧到怎么办?”弹幕里质疑声不断,
但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赵野的变化——他的咳嗽渐渐轻了下去,嘴唇的青紫色也淡了些,
原本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约莫十分钟后,陈砚秋把燃尽的艾灰弹在地上,
从包里摸出颗随身携带的甘草片,塞进赵野嘴里:“含着,能缓气。”赵野嚼着甘草片,
苦涩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呼吸终于顺畅了些。他看着陈砚秋把艾条小心地裹回棉纸里,
忽然想起出发前节目组介绍选手时,说这个看起来文静的姑娘是开中医馆的,
当时他还在心里嗤笑“花架子”。“谢了,”他低声说,视线落在陈砚秋脚踝的伤口上,
“你的伤……”“没事,刚才灸过了。”陈砚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你的哮喘药呢?”赵野苦笑着指了指旁边的背包,拉链开了个口,里面的药瓶已经空了。
“昨天淋雨,药全湿了。”他说,“本来以为能撑到找到补给点,
没想到……”陈砚秋没说话,从包里翻出剩下的艾条,
分出一根递给赵野——这根是五年陈艾,是祖父临终前留给她的“压箱底”,艾绒金黄,
捏在手里沉甸甸的。“每晚睡前灸膻中穴和肺俞穴,每次十五分钟。
”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人体图,标出穴位的位置,指尖在“肺俞穴”的位置顿了顿,
想起祖父教她记穴位时的口诀:“第三胸椎旁开一寸五,肺俞穴藏治喘苦”,
“膻中穴在两乳间,宽胸理气最灵验”。她还特意叮嘱:“艾条烧到离皮肤一寸时就移开,
别烫伤了,灸完后喝口温水,别碰生冷的东西,这是祖父传下来的规矩。”赵野接过艾条,
指尖触到那粗糙却紧实的桑皮纸,
忽然觉得这根不起眼的东西比他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还珍贵。陈砚秋已经转身往回走,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背包上挂着的铜铃偶尔叮当作响——那是祖父用当年救过的梅花鹿的鹿角磨的铃,
里面悬着的小铜珠刻着“砚秋”二字,是她的护身符,小时候她怕黑,
祖父就把这铃铛系在她床头,说“艾香护身,铜铃安神”。赵野望着她的背影,
忽然想起出发前在休息室,看见她给一位工作人员贴艾灸贴,说“久坐伤腰,
灸灸肾俞穴能缓解”,当时他只当是噱头,此刻才懂这姑娘手里的功夫,
是真真正正从墨堂的烟火里熬出来的。回到山涧时,天色已经全黑了。陈砚秋升起一堆篝火,
把湿漉漉的登山鞋放在火边烤着,自己则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耳麦里传来其他选手的动静,
有人在呼救,有人在争吵,唯有她这边安静得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半夜时分,
陈砚秋被一阵奇怪的响动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看见篝火旁蹲着一只灰褐色的小兽,
正低头啃着她白天剩下的半块压缩饼干。那是只七星山特有的灰腹兔,
耳朵上还沾着岩缝里的卷柏碎屑,听见动静后警惕地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睛盯着陈砚秋。
陈砚秋屏住呼吸,慢慢伸出手——祖父说过,野物怕生,但七星山的艾草气味能通万物之气,
能安抚兽类的心神。灰腹兔犹豫了片刻,又低下头啃起饼干来,
耳朵尖上的绒毛在火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忽然想起祖父带她在七星山采药时,
曾在岩洞口遇到过一只受伤的小狐狸,祖父就是撒了把晒干的七星山艾草,
才敢靠近给它包扎伤口。于是她从包里摸出一小撮晒干的艾草叶,
这是她特意从墨堂的艾仓里装的,是用七星山采的艾草晒制的五年陈艾碎叶,香气更醇厚,
放在篝火边的石头上。艾草遇热散发岀浓郁的香气,灰腹兔啃饼干的动作慢了下来,
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敢抬头看她一眼,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就在这时,
耳麦里传来导演组的提示音:“陈砚秋选手,发现可食用野生动物,是否捕捉由你决定。
”陈砚秋看着野兔毛茸茸的脑袋,忽然摇了摇头。她从包里摸出块没开封的压缩饼干,
放在石头上,自己则往篝火边挪了挪。野兔看了她一眼,叼起饼干跑进了树林,
消失在夜色中。第二天清晨,陈砚秋是被鸟鸣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看见篝火已经灭了,
只剩下一堆灰烬。脚踝的伤口已经消肿,只是还有些发痒,那是伤口愈合的征兆。她站起身,
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去寻找新的水源和食物。刚走没多远,
陈砚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警惕地躲到一棵树后,
看见赵野正跌跌撞撞地从七星山的碎石坡方向跑过来,脸色比昨天更难看了。“有人受伤了!
”赵野看见陈砚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李娜,她在翻碎石坡时踩空了,腿好像断了!
”陈砚秋心里一紧,跟着赵野往碎石坡方向跑。一路上,她不断询问李娜的情况,
赵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本来想抄近路翻到观景台,
没想到七星山的碎石坡下面全是松动的岩块,她脚一滑就滚下去了……”赶到山坡下时,
陈砚秋看见李娜正躺在地上,左腿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脸色苍白如纸,
额头上全是冷汗。旁边的摄像机还在工作,镜头里能清晰地看到李娜腿上的伤口,
鲜血已经染红了裤腿。“别碰她!”陈砚秋快步走上前,拦住想要扶李娜的赵野,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她在墨堂给病人处理骨折时练出的果决,
祖父说过骨折初期乱动,轻则错位,重则留下终身残疾。“骨折了,乱动会伤得更重。
”她蹲下身,轻轻握住李娜的手腕,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指尖的触感让她想起祖父教她摸脉时的场景,祖父说“脉弱则气虚,脉急则惊悸”,
此刻李娜的脉搏微弱而急促,是失血过多加上惊吓导致的休克前兆,必须先固气止血。
陈砚秋迅速从包里翻出东西:首先是绷带,这是她按照祖父的嘱咐准备的消毒绷带,
里面还裹着一小瓶艾草油——这是墨堂的独门秘方,用陈艾和芝麻油熬的,
既能止血又能防感染。她用剪刀剪开李娜的裤腿,露出肿胀的小腿,伤口在膝盖下方,
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还在渗血,周围的皮肤已经有些发青。
她先用干净的布巾蘸着山涧水轻轻擦拭伤口,
然后撒上一点磨细的艾灰——祖父说过陈艾灰是天然的止血药,比云南白药还温和,
接着用绷带仔细包扎好。做完这些,她才从桐木盒里取出艾灸盒,这次用了两根艾条,
分别嵌在两个小盒子里,这是祖父教她的“双穴同灸法”,能更快地补气养血。“赵野,
帮我把她扶起来,靠在树上。”陈砚秋的声音很稳,“再找些结实的树枝来,要手腕粗的。
”赵野连忙照做,他看着陈砚秋把艾灸盒固定在李娜的足三里和血海穴上,点燃艾条后,
又用树枝和绷带做了个简易的夹板,固定住李娜的左腿。“艾灸能止血?
”赵野看着李娜腿上的伤口渐渐不再渗血,惊讶地问,他从事户外探险多年,见过不少外伤,
从没听说过艾灸还能这么用。陈砚秋一边给李娜擦汗,一边解释,
声音里带着对中医的笃定:“足三里是养生要穴,属胃经,能补气养血,
就像给身体加燃料;血海穴主止血,属脾经,能统摄血液,不让血随便外溢。
这两个穴位一起灸,能帮她固住气血,防止休克。”她顿了顿,想起祖父的话,
又补充道:“祖父常说,‘脾主统血,胃为气血生化之源’,艾灸的妙处,
就是用温热之气唤醒脏腑的功能。”李娜慢慢醒了过来,看着陈砚秋忙碌的身影,
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谢谢你,陈砚秋……我刚才以为自己要死了。”陈砚秋笑了笑,
从包里摸出颗糖递给她:“别担心,有我在。”接下来的几天,陈砚秋和赵野轮流照顾李娜。
陈砚秋每天都会用艾灸给李娜治疗,
手法是祖父教的“循序渐进法”:第一天灸伤口周围的“阿是穴”,
散瘀止痛;第二天加灸“阳陵泉”,疏理经络;第三天再灸“悬钟穴”,强筋健骨,
防止肌肉萎缩。每次艾灸前,她都会先给李娜按摩穴位,指尖的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是她在墨堂给老人按摩时练出的功夫。赵野则负责寻找食物和水源,
每次回来都会带回些野果和野菜,陈砚秋会仔细辨认,
用祖父教的方法鉴别毒性——比如尝一点汁液在舌尖,
看是否发麻;或者把汁液涂在手臂内侧,看是否红肿,确认没有毒后才给李娜吃。这天下午,
陈砚秋正在给李娜艾灸,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她抬头望去,
看见一架直升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机身上印着节目组的标志。“是救援直升机!
”赵野兴奋地跳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喊。直升机降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导演组的人走了过来,看到李娜的情况后,惊讶地说:“没想到你们能把她照顾得这么好。
”陈砚秋笑了笑,收起艾灸盒:“应该的。”就在这时,
李娜忽然拉着陈砚秋的手说:“陈砚秋,我能拜你为师吗?我也想学习中医。
”李娜的眼里闪着真诚的光,这几天她亲眼看着陈砚秋用几根艾条就缓解了她的疼痛,
看着她仅凭望闻问切就判断病情,早已心生敬佩。陈砚秋愣了一下,
想起自己十八岁拜师时的场景,祖父也是这样,在天井里点燃一炷艾条,
让她对着“神农像”鞠躬。她笑着说:“等你伤好了,欢迎来墨堂做客。
墨堂收徒弟不讲门第,只看心诚不诚,就像我祖父说的,‘医者仁心,先有仁心,
再有医术’。”直升机起飞后,陈砚秋看着窗外的山林渐渐变小,云雾缭绕间,
她仿佛看见祖父背着采药篓的身影,在山间小路上行走。
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医者仁心,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在医馆是治病,
在山野也是治病。”她摸了摸怀里的桐木盒,里面的艾条还剩下最后一根,
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根艾条是祖父的“收官之作”,是他七十岁那年亲手裹的,
艾绒里还掺了一点晒干的丹参花,说能活血通络。她忽然觉得,这次荒野求生不是挑战,
而是祖父安排的一场“试炼”,让她在没有墨堂匾额的地方,真正读懂“医者”二字的重量。
回到市区后,陈砚秋成了节目的焦点人物,直播片段里她用艾灸救人的场景被剪成了集锦,
播放量破了千万。很多人都对她的艾灸技术感兴趣,纷纷来到墨堂就诊,
有人是来看老寒腿的,有人是来调痛经的,
还有些户外爱好者专门来请教野外急救的艾灸方法。李娜伤好后,
真的拎着一篮自己种的艾草来到了墨堂,成了陈砚秋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