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林晚站在投影仪前，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展示她为期三个月调研的成果。“通过分析近三年畅销香水的成分，
我发现消费者对‘记忆中的味道’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不是某种具体的花香或木香，
而是一种能够唤起深层情感共鸣的复合香气。”林晚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屏幕上出现一幅脑部扫描图。“在我们的实验中，当受试者闻到与重要记忆相关联的气味时，
大脑中负责情感和记忆的海马体区域明显更加活跃。这意味着，
如果我们能创造出一种能够触发美好回忆的香气，就能在市场竞争中开辟全新的蓝海。
”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林晚并不意外，在陆氏集团，
她的创新提案总是遭遇这样的冷遇。毕竟在所有人眼中，她不过是陆衍的附属品，
一个靠关系上位的“合约女友”。“很有趣的想法，林总监。”市场部总监推了推眼镜，
“但‘记忆的味道’这个概念太过抽象，消费者不会为此买单。”林晚深吸一口气，
正准备反驳，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陆衍站在那里，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
衬得他身形挺拔。他眉头微蹙，那双曾让林晚深陷其中的黑眸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会议还没结束？”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林晚注意到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扣——这是他在焦虑时的小动作。三年来，
她太熟悉这些细节了，熟悉到能从他呼吸的频率判断出他此刻的情绪状态。“马上就好，
陆总。”市场部总监立刻起身。陆衍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林晚身上。“林总监，
来我办公室一趟。”林晚收拾好材料，在同事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跟上陆衍的脚步。
他们一前一后走过长长的走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映出两道疏离的影子。三年前，也是在这条走廊上，
陆衍第一次向她提出那个改变她人生的提议。那时她只是个刚毕业的调香助理，
而他已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他在公司年会上注意到她，几天后，他找到她，
直截了当地提出需要一位“合约女友”。“我患有严重的惊恐障碍，
只有在特定气味的环境中才能保持平静。”他当时说得极其坦然，“你的调香天赋罕见，
更重要的是，你对我没有那些女人常有的非分之想。”多么讽刺，
当时她确实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直到后来她不可救药地爱上他，
而他却始终恪守着那份合约的界限。“把门关上。”走进办公室，陆衍径直走向落地窗。
林晚照做了，然后安静地站在办公室中央，等待他开口。他转身，
眼神锐利：“我听说你拒绝了为苏晴调香的请求。”林晚的心沉了下去。苏晴，
陆衍心中永远的白月光，那个一年前从巴黎回国的新锐画家。“我不认为那是我的工作范围，
陆总。”林晚保持平静，“我是产品研发总监，不是私人调香师。”陆衍走近几步，
他身上散发着她特制的雪松与琥珀的香气，那是她花了整整三个月才调制出的完美配方，
能有效缓解他的焦虑症状。如今，这香气却让她感到窒息。“苏晴下个月有个重要画展，
她希望有一款能与她的画作相呼应的香水。”陆衍的语气缓和了些，“她知道你的才华，
特别指定要你来做。”林晚突然想起上周在陆衍手机上偶然瞥见的信息。那时他正在洗澡，
手机连续震动，她无意中看到屏幕上闪现的名字是苏晴，
内容只有一行：“谢谢你的生日礼物，还是你最懂我。”现在她明白了，
那份“生日礼物”就是她的才华，她的香水。“我记得苏小姐对香水过敏。”林晚轻声说，
回忆起某次晚宴上苏晴娇嗔地抱怨香水让她打喷嚏的场景。
陆衍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她对某些成分敏感，但对你调制的香水反应很好。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林晚的心脏。原来，陆衍早已把她特调的香水分享给了苏晴。
那个她以为专属于他们之间的气味纽带，早已被他轻易地转让给了别人。“所以，
你把我为你调的香水给了她？”林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抖。陆衍皱眉，
似乎不解她为何在意这个：“那款香水对我的症状很有效，苏晴最近压力很大，
我只是想帮助她。”“帮助她。”林晚重复着这个词，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变冷。三年来，
她为他研发出数十种香水，每一种都精准地针对他不同状态下的情绪问题。
她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独特的联系，是他依赖她的证明。现在看来，
她不过是他随时可以共享给他人的工具。“我会考虑的。”林晚最终说，她需要离开这里，
需要空间思考。陆衍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但他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
他眼神明显柔和下来。“好的，晴晴，我马上下来。”他对着话筒说，然后向林晚点头示意，
“这事稍后再谈，你先回去工作。”林晚转身离开，在电梯里，
她看见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紧抿的嘴唇，还有眼中尚未完全掩藏的伤痛。
回到自己的实验室，她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深深呼吸。这里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空气中弥漫着数百种香料的气息，玻璃瓶和实验器具整齐地排列在工作台上，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配方。她走到冷藏柜前，取出一只小巧的琥珀色瓶子。
标签上简单地写着“LY-07”，那是陆衍目前正在使用的香水代号。
但在她的私人记录里，它有一个特别的名字——“雨停之时”。
因为第一次为他试用这款香水时，窗外下了整整一周的雨刚好停了，阳光穿透云层，
他难得地对她露出了真心的微笑，说：“闻到这个味道，感觉所有的阴霾都散了。”那一刻，
她以为自己真的能驱散他生命中的所有阴雨。现在她才明白，她不过是暂时的避雨处，
天晴了，他自然会去寻找他的阳光。林晚打开瓶盖，轻轻嗅了嗅。雪松的沉稳，琥珀的温暖，
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冷冽——那是她偷偷加入的，只属于她自己的情感印记。手机震动，
是顾西洲发来的消息。这位业界顶尖的品鉴师，也是她大学时代的学长，
最近正与陆氏商谈合作。“听说你的新提案又被否了？”消息简短，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林晚苦笑，公司里的消息传得真快。“常态而已。”她回复。
顾西洲很快回应：“晚上见个面？有个东西想给你看。”林晚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了。
现在，她需要有人告诉她，她的价值不止是陆衍的“人形香囊”。---“所以，
他不仅否定了你的提案，还要求你为苏晴调香？”顾西洲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葡萄酒杯，
眼神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林晚低头切割着盘中的牛排：“更准确地说，
他把我专门为他调的香水分享给了她。”顾西洲沉默片刻，
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看看这个。”林晚打开文件夹，
瞳孔微微放大。“这是...”“法国L'Odeur协会的年度调香大赛邀请函。
”顾西洲微笑，“他们直接向我发来了邀请，希望我能推荐一位有潜力的调香师。
我第一个想到了你。”L'Odeur协会的调香大赛是业界最具分量的赛事，
获奖者将获得国际顶级品牌的关注和巨额投资。“我不确定...”林晚犹豫着。
陆衍不会乐见她参加这种比赛，他曾明确表示不喜欢她“抛头露面”。“林晚，
”顾西洲的声音严肃起来，“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调香师。但你把自己局限得太久了。
陆衍的惊恐障碍需要特定香气来缓解，这不是你绑在他身边的理由。
”她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业内早有传闻，陆氏继承人有些‘特殊需求’。
”顾西洲意味深长地说，“而且，我记得大学时你就对气味与情绪的关系特别感兴趣，
你的毕业论文就是相关主题。”林晚怔住了。那么久远的事情，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顾西洲却还记得。“我...”她刚开口，手机响了。屏幕上闪现“陆衍”的名字。
她犹豫着是否接听，顾西洲伸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让它响吧。”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但紧接着又响了第二次。“接吧，”这次顾西洲叹了口气，“不然他会一直打。
”林晚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陆衍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在哪？”“我在外面吃饭。
”“和谁？”他的质问脱口而出，随即又补充道，“公司可能有急事需要你处理。
”林晚看着对面的顾西洲，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三年了，他总是这样，以工作为名，
行控制之实。“陆总，现在是晚上八点，是我的私人时间。”她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陆衍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许多：“明天早上苏晴会来公司，
我希望你亲自接待她，了解她对香水的需求。”林晚闭上眼睛，感觉最后一丝期待也消散了。
“好的，陆总。”挂断电话，她看到顾西洲了然的目光。“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
”他轻声问。林晚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份邀请函：“我需要怎么做？”---第二天早上，
林晚提前到了公司。她需要时间整理情绪，准备面对苏晴。但当她推开实验室的门，
却意外地发现陆衍已经在那里了。他站在她的工作台前，
手中拿着她昨晚带回来的大赛邀请函。“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林晚心一沉，
走上前试图拿回文件：“陆总，这是我的私人物品。”陆衍抬手避开，
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想参加这个比赛？经过我同意了吗？”“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林晚挺直脊背，“这是我个人的职业发展机会。”陆衍冷笑一声：“职业发展？林晚，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陆氏的员工，所有研发成果都属于公司。你参加这种比赛，
用的却是公司的资源和知识，你觉得合适吗？”这话像一记耳光甩在林晚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