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转学初遇九月的风，还挟着盛夏末尾的黏稠热气，扑面而来。
阳光明晃晃地泼洒在江市一中的红砖墙上，爬山虎郁郁葱葱，随风摇曳，
像一片流动的绿色海洋。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和若有若无的桂花甜香，
混合着塑胶跑道被炙烤后特有的气味。林栀拖着半旧的行李箱，
轱辘在粗粝的水泥地上发出单调的声响，碾过她心头那份对新环境的忐忑与茫然。
作为高二转学生，她像一艘中途偏离航线的船，闯入了一片早已形成固定洋流的陌生海域。
教导处的手续办得很快，一位语速急促但面容和蔼的女老师将她领到高二三班门口。
隔着门板，语文老师李老师慷慨激昂的声音隐约传来，正在讲解《赤壁赋》。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
林栀安静地等待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走廊尽头的巨大窗户。窗外是宽阔的操场，
红色的跑道，绿色的草皮，几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奔跑呼喊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就在这片喧嚣的背景中，她的视线无意间掠过操场最边缘，
靠近老旧器械存放区的那排浓密梧桐树荫下。一个身影。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背对着教学楼，肩膀微微靠着粗糙的树干。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面容，
但那个姿态——微微佝偻的背脊，肩膀细微的、压抑的颤动——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
他在哭。这个认知让林栀愣住了。在这所充斥着朗朗书声和严厉校规的知名学府，
在这样阳光灿烂、活力四射的操场上，一个躲在最角落树荫下偷偷哭泣的男生，
像一幅明快油画上突然出现的一抹灰暗笔触，突兀而令人心绪不宁。“吱呀”一声，
教室门开了。李老师探出头，了解情况后，笑着对林栀点点头：“进来吧，林栀同学，
大家欢迎新同学。”瞬间，
几十道目光——好奇的、打量的、友善的、漠然的——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林栀慌忙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脸颊微热，低着头，跟着李老师走上讲台。
她用带着点江南软糯口音的普通话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在一片善意的轻微骚动中，
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她的同桌是个短发女生，眼睛大而明亮，在她坐下时，
悄无声息地塞过来一小包独立包装的草莓糖，压低声音说：“嘿，我叫周晓雨，欢迎你！
”“谢谢。”林栀心里一暖，小声道。“别客气，以后就是战友了！”周晓雨冲她挤挤眼睛，
笑容爽朗得像外面的阳光。课堂继续。林栀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黑板上，
但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瞥向窗外那个方向。树影摇曳，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她因紧张而产生的幻觉。下课铃响，教室瞬间活泛起来。
周晓雨是个热情的自来熟，拉着她认识前后左右的同学，告诉她饮水机、卫生间的位置。
正说着，教室后门传来一阵不大的骚动。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进来，
带着运动后的汗水和蓬勃朝气。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个，个子最高，身形挺拔，
普通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硬是衬出了几分清俊出尘。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淡，
眼睫低垂，鼻梁高挺，唇形好看，只是嘴角微微向下，带着一种不易接近的疏离感。“喏，
看，那就是许言深，”周晓雨用胳膊肘碰碰她，声音里带着点与有荣焉的兴奋，
“咱们一中的金字招牌，公认的校草兼年级第一。怎么样，名不虚传吧？
”林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恰在此时，许言深抬起眼，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这边。
那是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睛，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没什么温度。
他的视线在林栀这个陌生面孔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波澜，随即移开，
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拿出下节课的课本。周围有女生小声议论着他，目光热切。
而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精致却冰冷的雕塑，与周遭的热闹隔绝开来。
林栀的心却猛地一跳。不会错。虽然只是远远一瞥，虽然此刻他脸上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
冷静、淡漠，甚至带着点生人勿近的气场。但那个身形，那件校服，
尤其是……他眼角那颗极小、几乎难以察觉的浅褐色小痣的位置。
树荫下那个偷偷哭泣的背影，就是他。这个发现让林栀有些无措，
像无意间窥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
咚咚直跳。第二节课是数学。林栀努力集中精神，但总有些心神不宁。下课铃再次打响，
她起身想去接水，刚走出座位，一个没注意，脚下绊到了不知谁伸出来的脚，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啊！”她低呼一声，眼看着就要狼狈摔倒。
手臂却被人从旁边猛地一把抓住。那力道很大，稳住了她踉跄的身形。惊魂未定地抬头，
撞入一双熟悉的、墨黑的眼睛。是许言深。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旁边过道的位置，
此刻正微微蹙着眉，抓着她的小臂。距离很近，林栀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很淡的、清冽的味道，
像是薄荷混合了阳光晒过的皂角气息。“谢……谢谢。”林栀脸颊发烫，慌忙道谢，
想抽回自己的手臂。他却没立刻松开，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刚才……在操场那边？”林栀心里猛地一紧，
血液似乎都瞬间涌到了头顶。他发现了？他认出她就是那个在走廊窗口张望的人？
看着她骤然变化的神色，许言深的眼神沉了沉，确认了什么。他松开手，插回校服裤兜里，
身体却微微前倾，靠得更近了些，那股带着压迫感的气息笼罩下来。他的声音更低了，
带着一种清晰的、不容置疑的警告，一字一句地敲在林栀的耳膜上：“听着，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敢说出去，你就完了。”说完，他直起身，
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句充满威胁的话只是她的幻觉。他没再看她一眼，
转身和等在一旁的同伴离开了。林栀僵在原地，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刚才握过的力度，
耳边回荡着他那句冰冷的警告。周围是喧闹的课间，同学们嬉笑打闹，无人注意这个小插曲。
只有她，心跳如擂鼓，手心里沁出薄薄的冷汗。“喂，林栀，你没事吧？”周晓雨凑过来，
关切地问，“许言深跟你说什么了？他脸色好像不太好啊。”林栀回过神，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他看我差点摔倒，扶了我一下。
可能……不喜欢陌生人靠太近吧。”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周晓雨将信将疑，但也没多问，
拉着她继续去接水。2 日常与暗流接下来的日子，林栀都有些刻意回避着许言深。
好在班级很大，他又总是被簇拥着，或者独自在座位上安静看书，两人几乎再没有交集。
他似乎也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那天课间的警告，像投入深湖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沉没了。
林栀逐渐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周晓雨是个活泼热情的姑娘，带着她很快融入了小团体。
戴着黑框眼镜、说话有点结巴但数学极好的男生叫李明周伟这个名字容易与常见姓名重复，
此处稍作调整，是周晓雨的表弟。还有周晓雨的闺蜜，叫吴悠，性格文静，
喜欢看书和画画。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课间分享零食，
放学后偶尔一起去学校小卖部买冰棍，或者趴在走廊栏杆上看楼下篮球场上的男生打球，
议论着哪个动作更帅。青春的日常，像一幅缓缓展开的、色彩明快的画卷。
只是画卷的某个角落，始终蒙着一层淡淡的、属于许言深的阴影。有一次物理实验课，
分组活动。阴差阳错，林栀和许言深分到了同一组，还有周晓雨和另一个男生。
整个实验过程，许言深几乎一言不发，只沉默而精准地操作着仪器，记录数据。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摆弄起那些精密的器件时，有种沉稳专注的魅力。林栀负责辅助，
递东西时手指偶尔不小心碰到他的，总会像被电流击中般迅速缩回。他没有任何反应，
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周晓雨试图活跃气氛，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许言深也只是偶尔“嗯”一声，算是回应。实验室里日光灯明亮，窗外是阴天。
林栀站在他侧后方，能看见他低垂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还有那颗标志性的、眼角的小痣。她忍不住想，这样一个看起来无懈可击、冷静自持的人，
究竟会因为什么，躲在那样的角落独自流泪？“电流表。”他清冷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林栀慌忙将电流表递过去，指尖再次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她心头一跳，他却已接过，
转身继续调试电路，侧脸线条冷硬。实验结束，收拾器材时，林栀口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滚落到许言深脚边。是一小盒水果糖，五彩缤纷的糖纸闪着光。他弯腰捡了起来，
指尖捏着那个小小的铁盒，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林栀紧张地看着他，
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刻薄的话。但他只是把糖盒递还给她，依旧没什么表情，
声音平淡：“下次拿稳。”“……谢谢。”林栀接过，
糖盒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微凉的温度。日子一天天过去，蝉鸣渐渐歇了，秋意渐浓。
校园里的梧桐树叶开始泛黄，风里带了凉意。期中考试前的氛围总是紧张而压抑。
某个周五的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林栀被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困住，绞尽脑汁也无法突破。
周晓雨和吴悠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逛新开业的文具店。“林栀，走不走啊？
那道题明天再想嘛！”周晓雨催促道。林栀摇摇头：“你们先走吧，我再琢磨一下。
”“那好吧，别太晚啊，周一见！”两人跟她道别，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了。
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将教室切割成明暗交织的方块。林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决定去图书馆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相关的参考书可以借鉴。江市一中的图书馆是栋老建筑，
红砖外墙，爬山虎枯黄了一半，透着岁月的沉静。馆内光线偏暗，
高大的书架像一排排沉默的巨人，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纸张特有的、略带霉味的香气。
林栀放轻脚步，走向数学资料区。就在她转过第三个书架，目光扫过书架间狭窄的通道时，
脚步猛地顿住了。许言深。他靠在对面的书架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
夕阳残余的金色光芒，透过书架顶端的窗户斜斜地照射进来，恰好落在他身上，
将他额前的黑发染上一层浅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密的扇形阴影。
他手里捏着一本翻开的书，但显然心思并不在上面。林栀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避免这种独处的尴尬。然而，就在她脚步刚要移动的瞬间，
许言深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墨黑的眸子，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
像是早已察觉到她的存在。没有了平日的冷淡和疏离，
里面翻滚着一些林栀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深沉得让人心悸。他直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图书馆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在光柱中飞舞的声音，
以及她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许言深在她面前站定，
距离近得林栀能清晰地看到他白皙皮肤上细微的绒毛，
看到他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带着点疲惫的红血丝。他低下头，目光沉沉地锁住她。然后，
他开口了，声音比平时更低哑一些，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张力，
像羽毛轻轻搔刮过心尖，却又重重地砸落：“喂。”“接吻……要不要学？
”3 心绪的涟漪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林栀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
留下冰凉的指尖和擂鼓般的心跳。他……他在说什么？接吻？学？荒谬，轻浮，
甚至带着点羞辱意味。可他的眼神却异常认真，
甚至藏着一丝她无法理解的、近乎孤注一掷的恳求？不，一定是她看错了。
“你……你胡说什么！”林栀猛地回过神，脸颊烧得厉害，又羞又恼，
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细微的颤抖。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却抵在了冰凉的书架上，
无路可退。许言深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似乎波动了一下，
但很快又归于沉寂，只剩下熟悉的淡漠。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带着点自嘲：“吓到了？开个玩笑而已。”玩笑？林栀根本不信。
哪有人会用这种话题开玩笑，还是在如此安静暧昧的环境下。“无聊！”她强自镇定，
试图从他旁边挤过去。他却伸手撑在了她旁边的书架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个近乎壁咚的姿势让林栀更加紧张，呼吸都急促起来。“那道数学题，
”他忽然转移了话题，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辅助线做错了，应该在对角连接，
构造相似三角形。”林栀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个。“你……你怎么知道？
”“自习课的时候，看你画了半天。”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图书馆东区第三排书架，有本《高中数学解题思路精讲》，里面有个类似的例题，
你可以去看看。”说完，他收回手，插进裤兜，转身，径直朝着图书馆门口走去，
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林栀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架尽头，
才缓缓松了口气，双腿有些发软。心跳依旧很快，脸颊的热度还未完全消退。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短暂而混乱的梦。“接吻……要不要学？”“开个玩笑而已。
”“那道数学题……”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靠近时的气息，反复在脑海中回放。这个人，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是那个角落里的脆弱少年，是那个冷漠疏离的优等生，
还是刚才那个带着危险气息、说出惊人之语的许言深？她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按照他说的，她果然在东区第三排书架上找到了那本参考书，并且顺利找到了解题思路。
看着纸上清晰的步骤，林栀心情复杂。他明明注意到了她的困境，甚至记得她卡壳的题目，
还特意告诉她解决方法。这与他平时的冷漠和刚才的“玩笑”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那天之后，
林栀发现自己很难再像以前那样纯粹地无视或者惧怕许言深了。她开始不自觉地留意他。
早读时，他低沉的读书声；课间，他独自靠在走廊栏杆上眺望远方的侧影；体育课上，
他奔跑投篮时矫健的身姿，
球后偶尔露出的、转瞬即逝的浅笑；甚至是他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的从容不迫……她发现，
他并非总是独来独往。他和班里几个同样优秀的男生关系似乎不错，
偶尔也能看到他们在一起讨论问题或者打球。只是他身上的那层隔膜始终存在，
即使是在笑的时候，眼底也仿佛藏着化不开的郁色。周晓雨似乎察觉到了林栀偶尔的走神，
某天放学路上，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地问：“林栀，你最近好像老是心不在焉的，
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林栀心里一跳，连忙否认：“没有的事，
可能就是期中考试压力有点大。”“是吗？”周晓雨歪着头看她，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我觉得许言深最近好像也有点奇怪。”“他？他怎么了？”林栀下意识地问，
问完又有些后悔，显得太急切。“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好像没那么冷了？以前跟他说话，
他基本不理的，最近偶尔还会回一两句。上次李明问他一道物理题，他居然还挺耐心地讲了。
”周晓雨耸耸肩，“可能是错觉吧。不过说真的，林栀，你要是喜欢他可得小心点，
他那种人，感觉很难靠近，心思深着呢。”林栀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泛起了涟漪。
连周晓雨都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吗？这变化……和自己有关吗？还是只是因为熟悉了环境？
4 靠近的温度秋意渐深，校园里的银杏树披上了金黄的外衣。
学校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即将来临。在周晓雨的极力怂恿和“为班级荣誉而战”的口号下，
林栀不情愿地报名参加了女生4x100米接力跑。
许言深则毫无悬念地成为了男生一千五百米长跑和跳高的选手。运动会前一天傍晚，放学后，
参加接力跑的几个女生留在操场练习接棒。练了几轮，总是配合不够默契，
不是起跑早了就是接棒慢了。“哎呀，又掉了！”周晓雨懊恼地捡起掉在地上的接力棒。
“手腕动作要这样，往下压，这样不容易脱手。”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几人回头，看见许言深不知何时站在了跑道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看样子是刚训练完。
他走过来，拿起接力棒，简单示范了一下交接的动作要领，讲解清晰，动作标准。“哇！
许大学霸连这个都懂！”周晓雨惊叹。许言深没接话，目光扫过林栀，停留了一瞬，
然后对众人说：“多练练节奏，熟悉彼此的步频。明天加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指导确实有效，几人又练了几轮，配合顺畅了不少。“没想到许言深还挺热心的嘛。
”吴悠小声说。林栀看着许言深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他好像……真的和刚开学时不太一样了。运动会当天，阳光正好，秋风送爽。
操场上是震耳欲聋的呐喊助威声，彩旗飘扬，气氛热烈。女生4x100米接力赛即将开始，
林栀站在第二棒的位置，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枪声响起，
第一棒的周晓雨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顺利将棒交到林栀手中。林栀咬紧牙关，奋力奔跑，
风在耳边呼啸。就在她即将把接力棒递给第三棒的吴悠时，旁边跑道的一个女生突然摔倒，
身体失控地撞了过来！林栀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踉跄，虽然勉强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倒，
但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强忍着疼痛，咬牙将接力棒塞到吴悠手里，看着吴悠跑远，
才痛苦地蹲下身，捂住脚踝。周围一片混乱，有同学围了上来。体育老师也赶了过来。
“怎么了？扭到了？”体育老师蹲下检查。“好像是……”林栀疼得额头冒汗。
“我背她去医务室。”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林栀抬头，
看见许言深不知何时挤进了人群。他额上还带着刚参加完跳高比赛的细汗，气息微喘，
眼神却坚定。不等林栀拒绝，他已经在她面前蹲下身，示意她上来。“不用了，
我……”林栀想说自己可以走。“别逞强。”他打断她，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在周围同学惊讶和暧昧的目光中，林栀只好红着脸，
小心翼翼地趴到了他的背上。他的背脊宽阔而温暖，校服面料带着阳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并不难闻。他的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腿弯，步伐稳健地朝着医务室走去。一路无话。
林栀能感觉到他背部肌肉的紧绷，也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远远超过了图书馆那次的对峙。
“谢谢……”她小声说，声音闷在他的校服里。“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到了医务室，
校医检查后确认是脚踝扭伤，不算太严重，但需要冷敷和休息。许言深一直等在校医室外，
直到校医处理完毕，说没什么大碍了，他才走进来。“能走吗？”他问。
“校医说最好少受力。”林栀看着肿起来的脚踝，有些发愁。许言深没说话，
再次在她面前蹲下：“上来，送你回宿舍。”“真的不用了，
太麻烦你了……”林栀连忙摆手。“或者你想在这里待到运动会结束？”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平静。林栀看了看外面依旧喧闹的操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再次趴到了他的背上。
回女生宿舍的路不算近，他背着她，走得很稳。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
洒下斑驳的光点。两人依旧沉默，但气氛却不像之前那样紧绷尴尬，
反而流淌着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平和。快到宿舍楼下时，许言深忽然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