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危机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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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莲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塞进我手里时,手指都在抖。

纸是厨房烧火用的粗麻纸,边角焦黑,字是用炭灰写的,歪歪扭扭,像被风吹乱的枯草。

“孤女妄居主院,终招祸殃。”

我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

昨夜南宫擎才亲自给我插上蝴蝶簪,说那些歪心思压得住。

可这纸条偏偏从灶灰里扫出来,像是从火里爬出来的一句话,烧不烂,也埋不掉。

我捏着纸条走到窗前,阳光照在上面,炭迹泛着灰白。

不是碧玉写的,也不是碧莲。

她俩守在我身边,连我夜里翻身都要起来瞧一眼,不会背着我藏这种东西。

可谁会知道栖梧院的事?

谁又敢把话塞进灶膛?

我想起厨房刘管事被打那日,有个穿青布裙的婆子缩在廊下,低头扫地,眼角却一首往这边瞟。

还有李小姐来探病那会儿,她身后嬷嬷的眼神,像在数我头上那对蝴蝶簪值多少银子。

我攥紧纸条,转身就往外走。

碧莲在后面喊:“小姐,您去哪儿?”

“还书。”

我头也没回,“昨儿借的诗集,该还回书房了。”

我知道书房不是我能去的地方。

南宫擎批公文时,连总管递茶都得在外头候着。

可我得看看,是不是真有人在背后嚼这些话,是不是连他也……信了。

我绕过回廊,走小径,专挑树影遮着的地方。

暗三总在前院巡,我认得他的脚步声,沉稳,带铁靴叩地的响。

我贴着墙根走,听见他往东边去了,立刻拐进月洞门。

书房门关着,铜环冷冰冰的。

我轻轻一推,没锁。

屋里静得很,檀香淡淡,案上堆着几摞卷宗,砚台还润着墨。

南宫擎不在。

我正要退出,余光扫到书案一角,有封信没收进匣子,半掩在一本《兵略》下面。

信封敞着,边角露出几个字。

“边疆遗孤需防”。

我脑子“嗡”地一声,像被火燎了耳朵。

那六个字像钉子,扎进我眼底。

谁是遗孤?

是我吗?

可南宫擎明明说我是他的人。

他喂我喝药,给我簪子,夜里守着我退烧……这些也是假的吗?

还是说,他一边护我,一边也在防我?

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博古架,一只青瓷笔洗晃了晃,我伸手去扶,指尖发颤。

不能待在这儿。

我转身就跑,穿过回廊,冲进栖梧院,反手把门闩上。

背靠着门板,心跳撞得肋骨生疼,嘴里发苦。

那一夜,我闭上眼就看见火。

不是梦里的那种火,是实实在在的,烧塌了营帐,烧红了天。

娘把我塞进马车底下,爹的刀断了,血顺着刀口往下淌。

我喊他们,可声音被风卷走,没人回头。

我猛地坐起来,喉咙里挤出一声喊。

门“砰”地被推开,南宫擎冲进来,外袍都没穿好,发带松着,脸上还带着睡痕。

他几步跨到床前,一手扶住我肩膀,一手贴上我后背。

“我在。”

他声音哑,却稳,“不怕,我在。”

我喘着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

想点头,可身子还在抖。

“做噩梦了?”

他低声问。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痛。

可那几个字又浮上来——“边疆遗孤需防”。

我咬住下唇,终于挤出一句:“我……我去了书房。”

他手顿了一下。

“我……还书。”

我声音发虚,“可我看见一封信,上面写着……写着‘边疆遗孤需防’。”

南宫擎眼神变了。

不是生气,也不是惊讶,是那种我读不懂的沉,像井底的水,看不见底。

他没松手,反而把我往怀里带了带,掌心一下下抚着我的背,像哄小孩。

“别怕。”

他说,“那不是说你。”

“那是说谁?”

我仰头看他。

他没答,只轻轻“嘘”了一声:“睡吧,天亮了就不怕了。”

我不知怎么又睡着了。

醒来时日头己经斜了,碧莲在床前收拾药碗,见我睁眼,松了口气。

“九皇叔一早就去了前院,吩咐厨房给您炖燕窝,还让暗霜盯着火候。”

我点点头,没说话。

可刚坐到院里,就听见墙外两个洒扫的丫头在嘀咕。

“听说昨儿夜里,栖梧院那位又闹了,尖叫得全府都听见。”

“可不是,九皇叔亲自去的。

你说她一个孤女,占着主院,还动不动惊扰王爷清静,像什么话。”

“我听说啊,她昨儿还闯了书房,偷看机密文书,九皇叔这才不得不留着她,怕她乱说。”

“哎哟,那不是祸根吗?

早晚惹出大事。”

我坐在石凳上,手指一点点抠进袖口。

原来不是我想太多。

原来他们真的……都在说。

我起身回屋,关上门,从妆匣里取出那对蝴蝶簪。

金丝细密,红宝在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南宫擎亲手给我插上的,说压惊,也压歪心思。

可现在,连这簪子都像烧着了,烫手。

傍晚时,南宫擎来了。

他站在院门口,玄色长袍衬得身形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

“过来。”

他招手。

我走过去,低着头。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发间的蝴蝶簪,又顺着发丝滑下来,落在耳垂上。

“听说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我抿着唇,没应。

“从今日起,”他声音不高,却像刀裁过空气,“谁再议你一句,闭门思过三日,府外的,一律禁足。”

我抬头看他。

他眼神冷,却没看我,而是望向院外:“我南宫擎的人,轮不到外人评。”

我鼻子一酸,可没哭出来。

他走了以后,我坐在灯下,手里还攥着那对簪子。

窗外风起,吹得帘子一掀,烛火晃了晃。

我正要起身去关窗,忽然听见院墙外有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慢的。

我屏住呼吸,贴在窗边。

是两个丫头的声音,压得极低。

“……真禁足了,李小姐今儿没出门,听说气得砸了茶盏。”

“活该!

谁让她那嬷嬷到处传话,现在倒好,连累主子。”

“可你说,那白姑娘真去书房了?

会不会……真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嘘——小声点!

你忘了上回厨房的事?

九皇叔连克扣药膳的都打三十板,你敢乱说?”

脚步声渐渐远了。

我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

南宫擎护我,可也有人怕我。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簪子,金翅微微颤着,像要飞走。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一斜,光影晃在墙上,像一片烧起来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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