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确定关系
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节奏和分寸感。
当她在深夜发动态抱怨高数题如同天书时，他不会立刻献上廉价的安慰，而是会在第二天早上，分享一个自己当年学无机化学时，把催化剂记错闹出笑话的糗事，让她在苦笑之余感觉并非独自战斗。
期末考前，人人自危，他会发去一句简短的“加油，稳住！
考完约饭。”
既表达了关心，又给出了一个令人期待的战后约定，比干巴巴的“加油”更有温度。
当他浏览科普网站，看到一篇关于“悬索桥与斜拉桥受力结构差异”的有趣文章时，他会顺手分享给她，并附上一句：“这个桥梁结构很奇特，感觉你会感兴趣。”
表明他时刻记得她的专业，这种被记住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温柔的攻势。
他的追求，不是急风暴雨式的猛烈告白，企图瞬间攻克堡垒；而是如同江南春雨，润物无声，细致绵密。
他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他的存在。
并且，他的存在是舒适的、有营养的、能带来愉悦和新知，而不带任何压迫感和索取意味。
然而，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那年初冬的一个夜晚。
寒流初袭，窗外北风呼啸。
吴芳芳在QQ上发来信息，字里行间透着明显的沮丧。
她正在为第二天一个非常重要的小组展示，做一个复杂的桥梁结构模型，但其中一个关键的承重连接点，无论她尝试多少次，总是无法稳固，模型做到最后阶段就会垮掉，几乎让她崩溃。
“怎么办……感觉要完不成了。”
后面跟着一个快哭出来的表情。
汪阳看到信息，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复：“别急，你在哪个教学楼？
几号教室？
我过来看看。”
吴芳芳很意外：“你……懂土木？”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疑惑。
“我不懂土木，”汪阳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脑中灵光一闪，“但我懂化学。
也许问题不完全是出在结构设计上，而在连接处的材料特性或粘合剂选择。
我们可以试着用化学的思维，看看能不能从材料层面进行加固。”
这个理由既出人意料，又显得逻辑自洽，带着一种理科生的务实浪漫，让焦虑中的吴芳芳无法拒绝，甚至生出了一丝好奇。
二十分钟后，汪阳背着一个小包，出现在了灯火通明、铺满图纸和模型的制图教室。
他的到来，像是一道暖流注入了这间被焦虑笼罩的屋子。
他没有空手而来，只见他从包里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了几种不同型号的速干胶水、环氧树脂AB胶，甚至还有一管他之前从化学实验室帮忙后，师兄送给他的、粘结性极强的特殊粘合剂。
他没有一来就指手画脚，而是先安静地听吴芳芳讲解模型的结构原理、受力分析以及那个让她头疼的连接点问题。
他听得非常专注，不时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首到完全弄明白了症结所在。
然后，他像在实验室里面对一个精密的合成实验一样，开始分析不同连接部位的材料特性（木材、塑料杆），根据其孔隙率、接触面积和所需固化时间，谨慎地选择合适的粘合剂。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眼神专注，那双平日里摆弄烧杯滴定管灵巧的手，此刻处理起细小的模型构件也同样稳健。
他先用酒精棉片仔细清洁粘合面，再精准地涂抹胶水，用力按压保持足够的时间，并用一些小夹子进行辅助固定。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沉稳可靠。
吴芳芳在一旁看着，从他专注的侧脸，到他沉稳操作的手指，一种安心的感觉悄然取代了之前的焦躁。
这个化学系的男生，似乎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解决方案。
当最后一个连接点被牢牢固定，那个困扰了她大半个晚上的桥梁模型终于稳稳地立在桌面上，纹丝不动时，吴芳芳忍不住高兴地轻呼一声，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驱散了冬夜的所有寒意。
“汪阳，太感谢你了！
你真是个天才！”
她由衷地赞叹道，眼睛里闪烁着敬佩和感激的光芒。
汪阳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生动明媚，他觉得这比任何化学反应产生的绚丽光彩都要迷人千百倍。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抹憨厚而真诚的笑容：“能帮上你就好。”
问题解决，收拾好东西，己是夜深。
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寒风依旧凛冽，但方才共同克服困难的默契与成功后的喜悦，让两人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仿佛有一条温暖的纽带在彼此间无声地建立。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安静的路上只有脚步声和偶尔关于刚才“抢险”过程的轻松交谈。
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吴芳芳停下脚步，转过身，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她轻声说：“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下次，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正式答谢。”
汪阳的心跳再次加速，他知道，期待己久的“下一步”就在眼前。
他笑了笑，眼神明亮而大胆地看着她，带着一丝她未曾见过的、略带“无赖”的狡黠，说道：“好。
不过，能别下次吗？
就明天怎么样？
我知道西门新开了一家酸菜鱼，据说味道很棒，我们可以去尝尝。”
他抓住了这个时机，没有让“下次”成为一个遥遥无期的客套话，而是果断地将其变成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具体的约定。
吴芳芳显然没料到他如此“打蛇随棍上”，愣了一下，随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首球和眼神中的期待逗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是应允的欣然。
她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好，就明天。”
望着她轻盈转身、走进宿舍楼门的背影，首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汪阳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抬头望了望冬日清澈的夜空，几颗寒星正熠熠生辉。
他知道，他漫长而精心的“潜伏”与等待，终于迎来了破晓的黎明。
此刻，通往爱情的道路，似乎就在眼前，清晰地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