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拨打他的电话，提示所拨号码是空号，连拨了几遍都是如此。
她记得他还有一个号，从黑名单里找出来打，竟然打通了。
“是浏阿姨吗？”
是女人声音。
她很是吃惊，本能地反问：“你是？”
“我是玥薇。”
原来石头几年前就死了，这个手机号是零月租号，石头在死前转给了孩子。
因为通讯录存在了SIM卡上，所以她打电话时显示名字。
石头真的死了！
她的心一抽搐。
“他是怎么死的？”
“肝癌。”
他说得了肝癌是真的？
她问了死亡时间，竟然是2025年2月14日。
她记得他发给她的最后那条短信，时间大概是2024年7月底。
半年多就没了！
“他是怎么死的？”
“因为太过思念你而死。”
仿如晴天霹雳，她几乎要崩溃。
是我害死他的？！
“我爸的书《花殇》出版以后，他曾送到你父母家一本，让你妈转交给你，不知你收到没有？”
她不能撒谎，“没有。”
一定是母亲怕影响她的婚姻，故意隐瞒了她。
我的妈呀！
聪明一世，管得太多，害我一生！
人生真是可悲！
来世间走一遭，最终一切归零，究竟为了什么？
又能得到什么？
死则死矣，悔之晚矣，感慨无用，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她问清楚石头的墓地，打算找时间去看望他。
死者为大！
过去的一切怨恨都消了，只念他的好。
这天是七夕节。
她捧着《花殇》细读，感慨其才华之余，对他的想念更甚，真想追随他而去。
她精心地打扮一番，一如头回跟他约会。
坐公交太慢，她迫不及待，所以打了车。
苦逼了一辈子，再奢侈一回吧！
他的墓在西山上，她根据玥薇所言，找了好久才找到，墓的位置并不好。
玥薇说他父亲曾留遗嘱：不要坟墓。
可玥薇觉得应该买个墓，留个念想。
他的墓淹没在众多的墓中，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价值观。
她现在才理解了他的不俗，卓而不群，不随大流，特立独行。
很多墓碑前都有供品，他的墓碑前空无一物，显见己很久无人祭扫。
玥薇说在海南，肯定回来不便。
孩子长大了，翅膀就硬了，终究会飞走。
自己的女儿也远在深圳，两三年都难得见上一面。
她看着墓碑上的字，回忆着曾经的一切，感觉像回到了过去，想他的唇，他的温情……想他的手，他的爱抚……一幕幕闪回，如电影回放……恨意全无，只剩怀恋……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隐约看见一只彩蝶，大概是从墓碑后飞出，轻盈飘逸地向她飞来，在离她只有半米远处，忽扇着翅膀翩翩起舞……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臂，那只彩蝶如心领神会般，竟然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感觉有股酥麻的电流从手背上沿着手臂游走，在肩膀处分流，一股流向心脏，一股流向头部……她感觉自己被控制了，身体发生了奇妙变化，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没了形……她曾经多次在梦中体验过那种愉悦，也无数次在梦醒后留恋回味那感觉，而今，她真的长出了翅膀，身体变得轻盈如燕……她看看自己。
不，远比燕子更轻，因为我己成蝶……我穿的这身蝶衣的颜色款式，多像他买给我的那件蓝裙子！
两只蝶儿正在墓前嬉戏，有人来给左边的墓上坟。
“妈妈！
快看！
两只蝴蝶！”
男孩的声音。
女人顺着儿子的手势看去，一只彩蝶和一只蓝蝶正在旁边的墓碑前翻飞曼舞，男孩禁不住双蝶的诱惑，抵不住占有欲，竟然想去捕捉，女人赶紧制止：“不要！
不要打扰她们！”
但为时己晚，双蝶受了惊，比翼双飞去，转眼无影踪……女人看到右边的墓前有一只女式坤包，她抬头西顾，墓园里有很多人在扫墓。
这包是谁的？
是这墓内死者的女儿遗下的吗？
她走到墓碑前，想看看碑上的名字，可是出乎意料，碑上竟没有一个字。
无字碑？
她以前来过好几次，在她的印象中，右边这墓碑上是有字的呀！
这天是中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