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倒吊人与圆桌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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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光的地方就必定有影,即便是霓虹编织的魔都,也逃不过这亘古不变的法则。

在那些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阴影如粘稠的墨汁般沉淀。

"这鬼地方可真够阴森的。

"旧城区的废墟中,男人划燃了火柴,那簇微弱的火苗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跳动的生命。

烟卷被点燃时,一阵烟雾缭绕,从男人鼻中飞出。

"繁华处从无真实,而圆桌的荣光也照不进虚构的幻境。

"阴影中传来低语。

男人向着声源处扬起下巴,火星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弧线:"稀客啊!

自放逐荷鲁斯那夜起,我们就再没聚过了——特里斯坦。

"名为特里斯坦的男子从阴影中缓步而出,腰间佩剑与金属徽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举起那枚徽章,上面蚀刻着一个倒吊在光之门前的黑色人形:"证明你是凯,而不是那些扭曲之物的傀儡。

"凯嗤笑一声,拇指顶开腰间长剑的剑格,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谁会把那块破铁牌那带身上?

这把剑就是我的身份。

"特里斯坦的手从剑柄上松开,金属相击的余音在废墟中回荡:"确实...这么不讲道理的生活习惯,邪神眷属就算想模仿也学不来。

"凯深吸一口烟,将烟蒂弹向黑暗。

那点红光在空中翻滚,最终被他用靴底碾碎:"你明知道我从来不会带徽章,怕不是我真的拿出一个徽章,你一刀就砍上来了吧?

""呵呵..."一阵阴柔的笑声从阴影中渗出。

凯的眉头拧成了结:"加雷斯,***又犯病了?

每次都要用这种鬼动静出场?

"一个身形修长的骑士从特里斯坦背后轻盈地跃出,月光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下斑驳光影。

"哎呀,看来有人不喜欢我的表演呢~"加雷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嘴唇微微嘟起。

"滚蛋!

"凯啐了一口,火柴在黑暗中划出刺目的光,"你抡着斧头把芬里尔大卸八块的时候可没这么矫情。

"烟头的红光在他指间明灭,"不过...能让我们三个聚头的差事,看来这次是真碰上硬茬了。

"话音未落,废墟深处突然传来扭曲的呓语,像是无数虫足刮擦着耳膜。

三道寒光同时出鞘,ᛞᚲᛟ三个符文在剑刃上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将粘稠的黑暗撕开三道裂口。

"你这张破嘴..."特里斯坦的叹息混着金属嗡鸣。

加雷斯歪头露出天真笑容:"看吧,连深渊住民都受不了凯的烟味了呢~"——————白色的灯光像手术刀一样刺进瞳孔。

丁奥坐在金属椅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

他的右眼仍缠着纱布,左眼平静地注视着对面的“医生”——那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镜片后的眼睛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

“丁奥。”

医生翻开文件夹,钢笔在纸面上轻轻敲击,“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用银针刺自己的眼睛吗?”

房间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丁奥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数某种看不见的刻度。

“因为我想看看。”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牛顿说光是粒子,惠更斯说光是波……我想看看它到底是什么。”

医生的笔尖停顿了一瞬。

“所以你选择了……首接观察?”

丁奥的左眼眨了眨。

他的视线越过医生的肩膀,落在墙壁上的某个点——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缝,像一条黑色的细线蜿蜒至天花板。

“嗯。”

他点头,“但光不是粒子,也不是波。”

医生的钢笔在纸上沙沙记录:“那是什么?”

丁奥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是作业本。”

医生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眯起:“作业本?”

“嗯。”

丁奥的指尖轻轻敲击膝盖,像是在敲一扇看不见的门,“第23页第4行,有个错别字。”

医生沉默了几秒,丁奥先于他的声音发出了笑声:“当时我年纪很小,看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能像历史上的大科学家一样……结果最后做了实验不仅将眼睛搭上,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好瞎说自己看到了一个作业……很好。”

医生站起身,声音里带着某种公式化的满意,“你的回答很清晰,思维逻辑也很正常。”

丁奥乖巧地点头,像所有被宣布“康复”的孩子一样。

———丁家庄园的草坪在夕阳下泛着金色。

丁父丁母站在台阶上,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

丁落抱着篮球,远远地站在喷泉旁,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欢迎回家。”

丁母轻轻拥抱了丁奥,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右眼的纱布。

丁奥点点头,乖巧地微笑。

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屋内,他独自站在花园中央,缓缓摘下了眼罩。

纱布下的右眼——本该是空洞的、失明的眼睛——此刻正倒映着天空。

不,不是天空。

是星团。

是那些扭曲的、蠕动的、用人类几何学无法描述的“东西”。

它们漂浮在他的视野里,像被孩童随手涂抹的颜料,又像某种正在缓慢苏醒的……存在。

丁奥的嘴角微微扬起。

“我看到了。”

他轻声说。

而在他视线的尽头,群星之中,某个曾经不可名状的存在……颤抖了一下。

“奥丁用自己的眼睛换取了智慧……我用自己的眼睛换取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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