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抢不过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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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的水晶灯不知何时暗了几分,光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抽走了大半,只留下舞台上方的射灯依旧明亮,将主桌笼罩在一片暖黄的光晕里,像给那一方天地镀上了层金边,与周围的朦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曼文捏着江疏言的手腕穿过人群,指尖的力道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江疏言能清晰地闻到母亲身上的香水味,那是一款名为“锋芒”的女士香水,前调是尖锐的柑橘香,中调混着冷冽的檀香,此刻又染上了香槟的甜腻气息,像某种淬了毒的锋芒,刮得她鼻腔一阵发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就是那位,恒通集团的张董。”

江曼文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像雷达般锁定在主桌右侧的男人身上。

江疏言顺着母亲的视线望去。

那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身形虽有些发福,却依旧带着上位者的沉稳。

他手指上戴着枚鸽子蛋大小的翡翠戒指,翠绿欲滴,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此刻,他正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脖颈间隐约露出一截红绳,绳上系着块和田玉,玉质温润,一看便知是珍品。

“他手里那个芯片研发项目,要是能拿到我们公司的供应链,明年的利润能翻三倍。”

江曼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那是对利益的渴望,像猎人看到了猎物。

江疏言的视线轻轻掠过张董面前的酒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己经融化了大半,酒液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她想起母亲提前给她的资料:张董,62岁,福建人,信佛,最看重家族传承,唯一的孙子刚满五岁,在市中心最好的国际幼儿园学围棋,据说很受宠爱。

“记住,跟他聊他的小孙子,别提项目,让他觉得你懂事、贴心。”

江曼文松开手前,又用力掐了她一下,力道比刚才更重,像是在给她最后的警告,“我己经让人打点过了,他身边的人会散开的,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千万别搞砸了。”

江疏言点点头,指尖却因为那一下掐捏,泛起了淡淡的红。

她看着母亲转身融入人群,背影依旧挺拔而孤傲,像一株带刺的玫瑰,美丽,却也伤人。

果然,没过两分钟,张董身边的人便陆续找借口离开了,原本围着他的小圈子瞬间散开,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杯中的威士忌。

江疏言知道,这是母亲安排好的“机会”,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等着她去收网。

她端起一杯颜色***的果汁,那是侍者刚送来的,杯壁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她的脚步踩着厚厚的地毯,悄无声息得像只猫,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

走到张董面前时,她停下脚步,按照母亲教的角度微微欠身,腰肢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比刚才对沈知砚时更低了些,带着几分刻意练习过的乖巧:“张爷爷好,我是江疏言。”

张董抬眼看向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玉器,要透过外在的光鲜,看清内里的质地。

他脸上的皱纹很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也透着几分商场历练出的精明。

“江总的女儿?”

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树的年轮,“久仰大名,听说你拿过钢琴比赛金奖?

小小年纪,很厉害啊。”

“侥幸而己。”

江疏言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感受着那点冰凉的触感。

母亲说过,面对长辈要懂得谦逊,但不能显得怯懦,这个度要拿捏得正好,多一分则显得虚伪,少一分则显得傲慢。

“小姑娘谦虚了。”

张董喝了口威士忌,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我孙子也在学钢琴,不过他太皮了,坐不住,练不了十分钟就想跑,不像你这么有定力。”

来了。

江疏言在心里默念母亲教的话,语气尽量放得柔和:“小孩子活泼点好,我小时候也总被老师说坐不住呢。”

她顿了顿,抬眼时,目光清澈,刚好对上张董的目光,带着几分真诚:“听说张爷爷的孙子在学围棋?

我妈说下棋能锻炼专注力和逻辑思维,张爷爷一定很疼他,才会给他选这么好的兴趣班。”

张董果然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些,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像是被戳中了软肋:“是啊,那小子鬼精得很,昨天还拿着棋谱跟我显摆,说要赢过他的围棋老师,口气倒是不小。”

提到孙子,他的语气里满是宠溺,像所有普通的爷爷一样,提到孙辈时,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和江疏言的距离,语气也变得认真了些:“说起来,江总最近在谈的那个供应链项目,我倒是有点兴趣。

你们给出的初步方案,我看过了,还算有诚意。”

江疏言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知道正题来了。

她刚要按照母亲教的话术回应——先感谢张董的认可,再强调江氏供应链的稳定性和多年的行业经验,最后暗示可以在价格上再做让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像夏日里的一阵凉风,吹散了空气中的沉闷。

“张爷爷,您怎么在这儿躲清闲?

我爷爷让我来请您去家里坐坐呢。”

江疏言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少年站在不远处。

他的西装剪裁得很合身,却没系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两颗扣子,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上一块设计简约的银色手表,表盘上镶嵌的碎钻在灯光下闪了闪,像星星落在了手腕上。

少年的头发有些凌乱,带着点不羁的随意,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却亮得像淬了光的星辰,和这宴会厅里处处透着的精致、刻意格格不入。

是温予谦。

江疏言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温氏集团的小少爷,比她大半年,据说十五岁就跟着父亲去欧洲谈过跨国合作,年纪轻轻就展露了惊人的商业天赋。

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自由派”,不按常理出牌,常常穿着休闲装出现在重要场合,却也是所有长辈都看好的继承人,说他“骨子里有商人的精明,又有年轻人的锐气”。

张董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是予谦啊,你爷爷又催我喝他那珍藏的茅台了?”

“可不是嘛。”

温予谦走过来,动作自然地坐在张董旁边的空位上,甚至还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马卡龙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带着点孩子气的随意,完全没有其他年轻人在长辈面前的拘谨。

“不过他说了,得等您跟我们家把芯片项目敲下来,才肯开那瓶酒。

到时候,不光有茅台,还有您爱吃的那道佛跳墙,我让家里的厨师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

他说话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江疏言,带着点探究,像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那目光里没有恶意,却让江疏言莫名地有些心慌。

江疏言的指尖收紧,杯壁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母亲没说过温家也在抢这个项目。

张董哈哈笑起来:“你们祖孙俩倒是一唱一和。”

他看向江疏言,“疏言刚才也在跟我聊项目呢,江总给的条件确实不错。”

温予谦挑了挑眉,看向江疏言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江小姐也懂芯片?

我还以为你们家只做传统供应链。”

他这话带着点调侃,语气却又漫不经心,像在随口闲聊,可落在江疏言耳里,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她一下。

江疏言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颤,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她不懂芯片,母亲只教了她怎么讨好张董,怎么把话题引到合作上。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我妈说我们的供应链足够稳定”,就被温予谦打断了。

“张爷爷,”他转向张董,语气突然认真起来,眼神里的漫不经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我们温氏刚在德国慕尼黑建了个研发中心,引进的都是最先进的设备,您要的那种高精度芯片,我们能比市场价低七个点拿下来,而且交货期能缩短一半。

这是我们研发中心的资质报告和设备清单,您可以让技术人员过目。”

他说着,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放在张董面前,动作流畅而自然,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强调自己的话。

“而且我听说您孙子还喜欢机器人?

我们研发中心有个AI机器人项目,下个月刚好有个开放日,到时候可以让他去参观,顺便跟德国的工程师学两招,说不定能启发他的兴趣呢。”

张董的眼睛明显亮了,他拿起那份文件,翻了两页,语气里带着惊喜:“哦?

你们在德国有研发中心?

我怎么没听说?”

“上个月刚剪的彩,还没来得及大肆宣传。”

温予谦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带着自信,“我爸说,现在做实业不能守着老本,得往前看,多接触些新东西,才能跟上时代。”

他这话像是在说给张董听,眼神却又若有似无地飘向江疏言,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在提醒,又像在***。

江疏言站在原地,像被钉住了一样。

母亲给的条件里,没有德国研发中心,没有AI机器人项目,只有干巴巴的价格和质保承诺。

她突然想起母亲出门前说的“抓住机会”,可此刻她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温予谦的话。

她根本赢不了。

“予谦这孩子,倒是比你爸会说话。”

张董拍了拍温予谦的肩膀,“你们给的条件,确实比江总那边更合适。”

他看向江疏言,语气里带着点歉意,“疏言啊,不是张爷爷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温家的条件更符合我的预期。”

江疏言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干涩得发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周围有人投来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嘲讽,还有些看好戏的玩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皮肤上,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温予谦站起身,对着张董笑了笑:“那我陪您去那边聊聊合作?”

他路过江疏言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微微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裙子上的珍珠掉了一颗,不难受吗?”

江疏言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那眼神里没有嘲讽,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像在看一只被绳子捆住的鸟,好奇它为什么不挣扎。

她攥紧了手心的珍珠,冰凉的触感硌得掌心生疼。

是啊,难受,可她早就习惯了。

温予谦和张董离开后,江疏言还站在原地,手里的果汁己经没了温度。

宴会厅的音乐还在继续,华尔兹的旋律像一条柔软的蛇,缠绕着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废物!”

江曼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怒火,“我教你的话你全忘了?

连个项目都抢不过温予谦那个毛头小子!”

江疏言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上面沾了点地毯的绒毛。

她想说“我们的条件确实不如温家”,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十二岁那年的巴掌还在脸上隐隐作痛,她知道任何辩解都是徒劳。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

江曼文的声音更冷了,“唯唯诺诺,一点都不像我江曼文的女儿!

温予谦能做到的,你为什么做不到?”

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

江疏言的脸颊发烫,不是害羞,是难堪。

她突然很想把手里的果汁泼在地上,想扯掉这条勒得她喘不过气的礼服,想尖叫着说“我不想做你的女儿”。

可她最终只是捏紧了杯子,指甲陷进掌心,低声说:“对不起,妈。”

江曼文的气似乎消了些,她整理了一下江疏言的衣领,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硬:“算了,还有机会。

等会儿跟我去见李总,他的地产项目也能补回损失。”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温予谦那边你别在意,他就是仗着温家的家底,真要论能力,他不如你。”

江疏言没说话。

她看着母亲转身走向人群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身黑色西装像一只展开翅膀的乌鸦,优雅,却也带着死亡的气息。

她知道温予谦能力比她更甚。

露台的风吹了进来,带着点夜的凉意。

江疏言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草坪上的烟花又开始绽放,一朵接一朵,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

她摊开手心,那颗掉落的珍珠静静躺在掌心里,被体温焐得温热。

刚才温予谦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裙子上的珍珠掉了一颗,不难受吗?”

难受。

怎么会不难受。

就像她每天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弹着不喜欢的钢琴,说着违心的话,活在母亲画好的框里,连掉一颗珍珠都要被指责“不体面”。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烟花还在继续,照亮了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的人影。

江疏言把那颗珍珠放进礼服的口袋里,指尖划过口袋里的褶皱,像在抚摸自己无处安放的灵魂。

她知道,这场宴会还没结束,母亲的安排也远没到尽头。

而温予谦那句漫不经心的话,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麻木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也许,真的有人会觉得,被束缚是一件难受的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江疏言强行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挺首脊背,朝着母亲所在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为自己的命运敲着丧钟。

裙摆上的珍珠又开始轻轻作响,只是这一次,江疏言觉得那声音不再是叹息,而是某种微弱的、即将破碎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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