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府的年头久了，连忘川河水的流速都透着股子倦怠。我，一个光荣的地府基层员工，
编号甲子柒叁贰，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片惨淡的红色柱状图发呆。
那根代表本月业绩的可怜红线，正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朝着“深渊”的刻度线一路俯冲，
仿佛在对我进行无声的嘲讽。原因？简单得令人发指。阳间不知道刮起了什么妖风，
“恐怖求生副本”这玩意儿忽然火得一塌糊涂，成了三界新晋顶流娱乐项目。
大活人们跟下饺子似的，排着队、嗷嗷叫着往那些个阴气森森、鬼哭狼嚎的异次元空间里跳。
***是***了，可副作用也来了——本该按部就班回归地府，
完成转世轮回KPI流程的优质魂魄们，被这些该死的副本截胡了一大半！
业绩报表上那根刺眼的红线，就是我职业生涯的催命符。“甲子柒叁贰！
”一声裹挟着阴风怒火的咆哮，
这位于酆都大厦第18层、靠近公共卫生间、常年弥漫着若有似无消毒水味的小小工位隔板。
我脖子一缩，条件反射地弹起来。隔着几排同样死气沉沉的格子间，
阎罗殿那扇雕刻着狰狞恶鬼的巨大黑檀木门被“砰”地一脚踹开。我的顶头上司，
地府最高话事人，阎王谢必安同志，正大步流星地朝我杀过来。
他今天没穿那身标志性的玄色蟒袍，反而是一套剪裁异常合体的现代款深灰色西装三件套，
衬得他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可惜，那张帅得足以让孟婆汤都失效的俊脸上，此刻寒霜密布，
漆黑的眼眸里跳跃着两簇名为“业绩暴雷”的怒火。他几步跨到我工位前，
修长的手指夹着我那字字泣血的《关于近期地府核心业务量断崖式下跌的紧急分析报告》，
在我眼前晃了晃：“解释。
”“老板…报告里都写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像漏气的风箱，
“主要是阳间那个‘恐怖副本’太火了，优质魂源都被截留了…”“下个月！
”他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小锤子砸在我脆弱的灵核上，
“下个月如果这根红线还在‘深渊’区躺尸，你就给我永远躺到‘深渊’下面去！懂？
”“懂！老板！我懂！我一定想办法！开源节流！多快好省！保证完成任务！”我疯狂点头。
“想办法？”谢必安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我看你是在工位上想得太安逸了。
既然这么有‘想法’，那就去现场实践一下吧。”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攫住了我！
视野瞬间天旋地转！“啊——老板！工伤报告还没批——！！！”二冰冷，粘腻，
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我恢复感知，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
借着令人极度不适的暗红微光，勉强看清身处之地——一条狭窄、幽深的古老甬道。
墙壁斑驳，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汇聚成细流，融入脚下粘稠的水洼。
“呜…呜…”悲戚的啜泣从甬道深处幽幽飘来。
“嘻嘻…来找我呀…”诡谲的童谣陡然拔高，尖利刺耳，带着非人的癫狂。弹幕：***！
红月古堡的诅咒长廊！SS级‘猩红回廊’！新人开局即终局！ 弹幕：听这配置，
怨级起步，这妹子三秒后变花肥预定。“救…救命啊！有鬼！有鬼啊！”破音的尖叫炸响。
混乱的人影跌跌撞撞冲进微光区域：领头的刀疤光头壮汉眼神凶悍，
金丝眼镜男脸色惨白还算镇定，后面是两个吓傻的年轻情侣，
落在最后的则是一个腿明显受伤、一瘸一拐的单薄少年。几道扭曲蠕动的黑影紧追其后，
猩红的眼睛充满饥渴！“妈的！跑快点！那小崽子！腿瘸了就他妈别拖累大家！滚去喂鬼！
”刀疤光头一边狂奔一边破口大骂。 金丝眼镜男语速冰冷：“张猛说得对！牺牲一个，
保全大家！最优解！小子，认命吧！”弹幕：经典保留节目！恶人组队，新人祭天！
弹幕：又是刀疤张和眼镜李这对畜生组合！专坑新人当肉盾！
弹幕：可怜那学生仔，死定了。眼看黑影就要扑到少年身上！少年脸上血色尽褪，
只剩下绝望的死灰。“喂！那边的朋友！”我猛地从石壁边站起来，
不顺手抓住一只鬼的长舌头，将他揪到我的面前声音在幽闭的甬道里显得格外突兀响亮，
甚至还带着点…莫名其妙的热情？狂奔逃命的那几人一个趔趄，
连那几道凶神恶煞扑来的扭曲黑影都诡异地顿了一下，猩红的眼珠子齐刷刷转向我。
刀疤张和眼镜李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我无视掉那些能冻僵灵魂的怨毒目光，
手忙脚乱地在印着“我爱地府”的文化衫口袋里掏摸，
一边语速飞快地对着黑影喊话：“几位…大哥大姐？小朋友？看你们这怨气冲天的样子，
业务压力很大吧？工作环境也太恶劣了！瞧瞧这渗水，这霉味，连个正经休息区都没有！
工伤率肯定高得吓人！有没有考虑换个发展平台？
”我总算掏出一沓皱巴巴、印着鲜红彼岸花Logo的传单，热情洋溢地挥舞：“地府！
了解一下？正经阴间官方机构！五险一金齐全！包吃包住！忘川河景房！
孟婆靓汤无***供应！还有内部员工价投胎优先通道！年终奖丰厚！
更有资深HR比如我一对一职业规划！跳槽热线就在传单背面！心动不如行动啊朋友们！
”弹幕：？？？？？？？？？？？ 弹幕：我看到了什么？
她…她在给怨鬼发招聘广告？？？ 弹幕：神他妈忘川河景房！孟婆靓汤无***？
这广告词绝了！ 弹幕：哈哈哈哈艹！这反转闪了我的腰！怨鬼：我是谁？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几张传单精准地糊在了离我最近的两道黑影“脸”上。 “呜？
”其中一道黑影下意识扒拉下纸片，猩红的眼珠子凑近。 “五…五险一金？
”一个飘忽不定、带着浓重回音的声音迟疑的响起。 “包吃包住？
”另一个声音小心翼翼求证。“对对对！童叟无欺！地府正规编制！签了魂契就生效！
福利待遇绝对碾压这种黑心小作坊！”我义愤填膺地指着这渗水的破甬道，
“加班有阴德补贴！还有定期员工体检检查魂体稳定性和心理疏导防止怨气超标！
你们看看这工作环境！压榨鬼呢这是！”刀疤张和眼镜李脸色铁青，肌肉疯狂抽搐。“妈的！
疯子！跟鬼讲道理？”刀疤张啐了一口，眼神阴鸷，“点子扎手，先撤！
让这疯婆子自己跟鬼玩！”两人交换狠毒眼神，带着情侣朝甬道深处另一个方向发足狂奔，
瞬间消失。弹幕：怨鬼真的在认真考虑跳槽？？？
弹幕：这副本的画风彻底歪了啊喂！ 弹幕：前面的！给大佬跪了！
请收下我的膝盖！“别怕，跟着姐姐混。”我对吓傻的少年喊了一声，
转向几个潜在“客户”：“怎么样？几位大佬？考虑得如何？
要不要现在就去地府办个入职体验？VIP通道，专车接送！”三就在这时！
“嘻嘻嘻…找…到…你…们…啦…”诡异童谣近在咫尺！
一股远比怨鬼冰冷粘稠、充满纯粹恶意的气息骤然降临！头顶石壁上，
“长”出了密密麻麻苍白肿胀的小手！中央，一团浓郁黑影凝聚，
两点猩红光芒如烙铁般“钉”在我身上！弹幕：***！！！血手童谣！‘猩红幼童’！
厉级BOSS！ 弹幕：完了完了完了！让你皮！把大BOSS招来了吧！
“你…身…上…有…讨…厌…的…味…道…” 重叠的孩童哭嚎声直接在我脑海炸响！
无数惨白小手如离弦利箭，铺天盖地攒射而来！我扯下脖子上谢必安塞给我的青铜罗盘，
用尽全力掷出：“老板！你的破玩意儿顶住啊——！！！”罗盘爆发出刺目青白光芒！
小手撞上光幕，发出刺耳消融声，焦黑萎缩！白烟升腾！ “啊——！！！
”猩红幼童凄厉惨嚎！ 光幕熄灭，罗盘“当啷”掉落血水，布满裂痕。“趁你病，要你命！
”我低吼冲上！双手如铁钳扣住两只狂舞小手！入手冰冷滑腻，带着强烈的挣扎和怨念冲击！
“给我——断！” 咔嚓！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两只小手被我硬生生撕扯下来！黑气喷涌！
“嗷——！！！”猩红幼童惨嚎更甚，黑影疯狂翻滚！我动作不停！脚下步伐诡异一滑，
险之又险避开几道抓挠，再次欺近！双手如穿花蝴蝶，
每一次探出都精准抓住一只相对“虚弱”的小手，狠狠发力！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断裂声接连响起！一只又一只苍白小手被我撕扯下来，像丢垃圾一样甩开！
黑气弥漫，整个甬道充斥着厉鬼痛苦的尖啸！弹幕：***槽槽槽槽！！！！！！徒手撕鬼？
？？？？？？ 弹幕：这他妈是什么暴力美学？？？？？ 弹幕：说好的新人呢？
这他妈是披着人皮的终极BOSS吧？！ 弹幕：地府HR，恐怖如斯！
物理超度界天花板！撕掉七八只小手后，猩红幼童气息萎靡，黑影稀薄，
猩红眼睛黯淡惊惧。它不甘地尖啸一声，剩余小手疯狂扒拉石壁，
“嗖”地融入石壁缝隙消失。我甩甩发麻的手腕，看着厉鬼消失的地方，撇撇嘴：“切，
跑得倒挺快。”弯腰捞起裂开的罗盘，在衣服上擦了擦，“老板这‘护身符’，
质量有点次啊，回去得报工伤，申请换新。
” 我转向角落几只猩红眼珠瞪得溜圆、充满敬畏的怨鬼黑影，
瞬间切换职业笑容：“几位大佬？地府编制！五险一金！亲眼所见，
我们地府员工福利还是很到位的吧？绝对保障员工人身安全！像刚才那种黑心老板，
在我们地府分分钟被劳动仲裁！”弹幕：……她还惦记着报工伤？？？
弹幕：厉鬼：我选择跳槽！这破副本没法干了！---猩红幼童落荒而逃。
我拽起吓傻的瘸腿少年林小飞：“叫什么？第一次来？” “林…林小飞。第…第二次了。
”少年声音细若蚊呐，扶着我的手臂站稳，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敬畏和恐惧。
他的左小腿明显不自然弯曲，肿得老高。 “啧，麻烦。”我皱眉，
转向那几只“我是谁我在哪”的怨鬼黑影，“喂，你们几个！想不想快点去地府报道？
想就搭把手！去找点能固定腿的东西！木板，布条，什么都行！动作麻利点！
办好了优先给你们办入职！名额有限！”几只怨鬼黑影呆滞一瞬，
猩红的眼珠子互相“看”了看。片刻，其中两只反应稍快的，身上的黑影一阵蠕动，
朝着甬道深处无声飘去！速度还挺快！剩下的如梦初醒，赶紧跟上。
弹幕：使唤怨鬼当跑腿？地府HR，你是我的神！
弹幕：这副本彻底变成HR小姐姐的招聘现场了！没过多久，怨鬼们飘回。
一只卷着沾满污迹但还算完整的深色窗帘布，
另一只“爪子”里抓着一根长短粗细都挺合适的腐朽木棍！
它们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递”到我面前，猩红的眼睛里居然带着点…邀功的期待？
“不错不错！效率挺高！”我口头表扬，“记你们一功！回头入职档案上给你们加亮点！
” 接过东西，蹲下身利落地给林小飞处理伤腿。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忍着点，
比被鬼啃强。”固定好伤腿，我站起身，“行了，带路吧！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歇脚，
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潜在客户’需要关怀。”我晃了晃口袋里剩下的招聘传单。
怨鬼们立刻飘到前方带路，黑影似乎都轻快了些。林小飞拄着临时找的短木棍当拐杖，
一瘸一拐跟在我身边。在“本地鬼”轻车熟路的引领下，很我们很快穿过了阴森压抑的甬道，
推开一扇沉重的、布满污垢的橡木门，
进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一个荒废已久的古堡大厅。穹顶高耸，布满蛛网。
惨白的月光透过高处破碎的彩色玻璃窗投下斑驳光影。空气里漂浮着厚重的灰尘，
混合着木头腐朽和霉菌滋生的气味。大厅中央，
一个巨大的、早已干涸的喷泉池只剩下残破的基座。“暂时安全。”一只怨鬼发出模糊呜咽。
“行，原地休整十分钟。”我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石阶坐下。怨鬼们飘到大厅几个角落，
自觉警戒。林小飞靠着冰冷墙壁坐下，小心放好伤腿，
沉默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姐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那些鬼…为什么那么怕你？
还听你的话？”“地府HR，专门管鬼的。
它们向往我们地府的优秀企业文化和丰厚福利待遇。”我面不改色。四，
正无聊拨弄裂开的罗盘，一只怨鬼飘过来，发出模糊呜咽，
雕花繁复的小门：“呜…呜…里面…有个…很凶…很爱哭的…姐姐…”弹幕：新线索？
隐藏房间？ 弹幕：很凶很爱哭的姐姐？听起来像怨灵BOSS啊！
弹幕：HR小姐姐快冲！新客户在召唤！KPI+1！本着“客户至上，
KPI为王”的原则，我示意怨鬼带路，让林小飞原地等候。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布满蛛网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