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铜钱剑划破空气，带起股焦糊味，林羽侧身躲开的瞬间，看见剑锋扫过的青砖地面冒出青烟，竟被蚀出细小花纹。
“是‘化煞符’浸过的铜钱。”
林羽心头一沉。
《青囊秘要》里记载过这种邪术，用枉死者的指骨灰混合尸油炼制，沾着即死。
他猛地踹向旁边的博古架，顶层的几本线装书哗啦坠落，正好砸在黑衣人脚边。
书页散开的刹那，林羽突然发现这些古籍的摆放位置暗藏玄机 ——《周易》压着《葬书》，《宅经》垫着《鲁班经》，正是师父教过的 “西象镇煞” 格局。
此刻被打乱的阵脚让穿堂风愈发狂暴，卷起的纸屑在半空凝成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嗬 ——” 黑衣人发出非人的嘶吼，符纸面具下渗出黑血。
他显然没想到这间古籍店竟是座风水阵，铜钱剑的攻势变得慌乱。
林羽抓住空隙，桃木剑首刺对方心口，却在接触的瞬间被一股巨力弹开。
“纸人术！”
他踉跄后退时终于看清，黑衣人的脖颈处有道细密的接缝，像是用浆糊粘起来的。
这种邪术炼制的傀儡不怕刀剑，唯有纯阳精血才能破之。
掌心的罗盘断尖还在渗血，林羽突然想起祖父笔记里的话：“墨斗线缠桃木，可缚纸中煞。”
他扑到工作台前，抓起修复古籍用的墨斗，将线头缠在桃木剑上。
墨斗线沾到掌心的血珠，立刻泛起红光。
第三个黑衣人己经绕过金色屏障，斗笠下的黑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张惨白的脸 —— 准确来说是张用符纸糊的脸，眼睛位置挖了两个洞，洞里闪烁着绿光。
它举起铜钱剑劈向林羽后脑，却在距离三寸处突然定住。
林羽回头时，看见《青囊秘要》摊开在地上，书页上的血字正发出金光，将黑衣人罩在个半透明的结界里。
更让他震惊的是，书页上浮现的半张地图与掌心的残片正在缓慢重合，重合处隐约显出 “左耳室明器库” 等字样。
“原来书里藏着整个瑶光墓的布局。”
他刚闪过这个念头，结界突然剧烈震动。
纸人黑衣人用铜钱剑疯狂劈砍光壁，符纸面具在金光中卷曲燃烧，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 —— 这些符咒的画法，竟与苏瑶青铜司南底座的纹饰如出一辙。
穿堂风突然转向，卷起地上的玫瑰花瓣贴在结界上。
那是苏瑶偷偷塞给他的干枯玫瑰，此刻沾到金光竟重新变得鲜活，红色的花瓣边缘渗出细小的血珠，滴在《青囊秘要》上，让地图的线条更加清晰。
“瑶光……” 林羽的指尖抚过花瓣上的血珠，后颈的伤疤突然传来灼热感。
他仿佛看见苏瑶站在古墓深处，青铜司南在她掌心旋转，照亮了墓室壁画上的星图 —— 那星图与车祸现场的七星阵，与黑衣人的站位，完美重合。
“砰！”
结界终于被纸人劈开道裂缝，铜钱剑带着黑风刺向林羽心口。
他本能地举起缠着墨斗线的桃木剑格挡，两柄剑相交的刹那，墨斗线突然绷首，像条红色的蛇缠住铜钱剑，将纸人整个捆了个结实。
“敕！”
林羽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桃木剑上。
剑身在红光中暴涨三寸，刺穿纸人胸膛的瞬间，对方的身体突然瘪下去，化作堆燃烧的符纸，只留下块刻着 “牛” 字的腰牌落在地上。
北斗七星的第二颗，天璇。
第一个冲进来的黑衣人还在挣扎，林羽注意到他腰间挂着个小巧的洛阳铲，铲头沾着的泥土呈暗红色 —— 这是宋代皇陵特有的 “朱砂土”，混合了糯米和辰砂，用于防腐防盗。
“你们挖开了瑶光墓。”
林羽的声音发颤。
玄空会不仅在城里布煞，还早就动了盗墓的心思。
他踢开地上的符纸灰烬，发现里面混着块碎玉，玉质温润，与苏瑶的青铜司南同源。
街角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剩下的五个黑衣人像是接到指令，齐刷刷后退。
林羽追到门口时，只看见辆黑色面包车消失在雨幕里，车尾灯组成的红点，与车祸现场的七星阵最后两颗星的位置完全对应。
雨势渐小，天边透出鱼肚白。
林羽关上门的瞬间，整间铺子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古籍自动归位的沙沙声。
他瘫坐在地，掌心的地图残片己经与《青囊秘要》上的图案完全重合，露出瑶光墓的全貌 —— 那是座按照北斗七星布局的陵园，主墓恰好落在 “瑶光” 星位。
桃木剑上的墨斗线还在发光，他解下线头时，发现上面缠着片玫瑰花瓣。
花瓣里藏着根细小的刺，刺尖沾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羽突然想起苏瑶借走瓷瓶时，指尖贴着创可贴，当时她说是修复文物时不小心划伤的。
他颤抖着展开那支干枯玫瑰，发现花萼里藏着半张便签，是用苏瑶特有的娟秀字迹写的：“父笔记第 37 页，小心‘七星殉葬’。”
《青囊秘要》突然无风自动，翻到夹着玫瑰的那一页，上面用朱砂新出现几行字：“北斗第七星，守墓者之血。”
“瑶光现，生门开。”
“三百年因果，需以玫瑰刺破之。”
林羽的目光落在工作台的青花瓷瓶空位上。
苏瑶说过，她父亲的笔记就藏在这个明代青花的夹层里。
此刻空位处的青砖，正渗出与掌心朱砂痣同色的血珠，在地上画出个小小的北斗图案。
他突然想起车祸死者瞳孔里的燃烧竹林，想起师父临终前反复念叨的 “祭品”，想起玄空会令牌上扭曲的 “玄” 字 —— 这些碎片像罗盘的指针，都指向同一个名字：瑶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条陌生短信，附带的照片让林羽的血液瞬间冻结。
照片里，苏瑶的青铜司南被钉在块黑色祭坛上，周围摆着六盏油灯，唯独 “瑶光” 星位的油灯还空着。
发件人只有一行字：“明晚子时，带齐地图来西郊废窑，用你的血点灯。”
林羽握紧那根玫瑰刺，刺尖深深扎进掌心。
血珠滴在《青囊秘要》的瑶光墓图上，主墓的位置突然凹陷下去，露出个细小的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苏瑶的青铜司南。
后颈的伤疤又开始发烫，这次他清晰地看见幻象：苏瑶站在古墓的棺椁旁，肩胛骨的月牙胎记正在发光，而她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枚沾着林羽鲜血的罗盘断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