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默，在公司干了五年，业绩一直稳居前三。大家都叫我“李靠谱”，
不是因为我名字谐音，而是因为我经手的客户，就跟焊在我们公司了一样，稳当。
我没什么背景，就是靠着一股子韧劲和对客户实实在在的用心，
一步步从实习生爬到现在的资深客户经理。我信奉一点：做事先做人，你把客户放在心里，
客户才能把你放在眼里。这个月的销冠，眼看又是我囊中之物了，
只要顺利签下“辰光科技”那个大单子。为了这个单子，我熬了不知道多少个通宵，
摸清了他们公司从老总到部门主管的所有喜好和顾虑，方案改了一遍又一遍，力求完美。
辰光的项目负责人王总，对我很是认可，上次见面还拍着我肩膀说：“小李啊，跟你合作，
我们放心。”今天一早，我特意提早到了公司，把最终版方案又检查了一遍，
准备下午就去辰光科技进行最后的洽谈签字。泡了杯浓茶，我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
心里盘算着拿下这个单子后的奖金，或许可以给家里换辆空间大点的车，
周末带老婆孩子出去玩玩更方便。“默哥，早啊。”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是赵娜，
我们部门新来的同事，入职刚满三个月。她人长得漂亮，嘴巴也甜，
一口一个“默哥”叫得亲热。不过大家都知道，她是公司某个大股东的远房亲戚，
标准的“关系户”。她来了之后，没见她怎么跑业务，但穿着用度却一天比一天讲究。“早，
赵娜。”我点点头，继续整理手头的文件。她凑过来，瞟了一眼我桌上的方案封面，“哟，
辰光科技的项目呀，默哥你真厉害，这种大单子都能搞定。”“还没签呢，下午去最后确认。
”我随口应道，心里却莫名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赵娜平时对我的客户，
可没这么“关心”。“肯定没问题的，默哥出马，一个顶俩。”她笑嘻嘻地回了自己的工位。
上午十点，部门总监刘峰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刘峰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点秃顶，
最擅长和稀泥，尤其对上面下来的人，那是俯首帖耳。“李默啊，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脸上挂着一种看似和蔼，实则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的笑容。“刘总，
您找我？我下午还要去辰光那边…”我坐下，心里那点不安在扩大。
“就是为了辰光科技这个事。”刘峰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这个项目，公司经过慎重考虑，
决定交给赵娜来跟进。”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交给赵娜？刘总，
这个项目我跟了快半年了，前期投入了多少心血您不是不知道，而且王总那边只认我，
临门一脚了换人，这…”刘峰摆摆手，打断我：“李默啊，你的能力，公司当然是认可的。
但是呢，你要有大局观。赵娜是新人，需要机会锻炼，而且她也有一些…嗯，独特的资源，
可能更有利于这个项目的长期发展。公司相信，以你的能力，
很快就能开发出新的、更重要的客户嘛。”独特的资源？我瞬间明白了。赵娜那个股东亲戚，
恐怕就是她的“独特资源”。这哪是锻炼新人，这分明是明抢。一股火气直冲我脑门，
但我硬生生压住了。跟刘峰吵没用，他不过是执行上面的意思。我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刘总，这不合规矩吧。而且，客户那边怎么交代？
王总如果问起来…”“这个你不用担心，赵娜会处理好的。”刘峰一副大局已定的样子，
“你呢，把手头关于辰光科技的所有资料，包括客户联系方式和项目方案，都交接给赵娜。
这是公司的决定，李默，你要服从安排。”我看着他那张油滑的脸，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把涌到嘴边的质问咽了回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回到工位，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辰光科技最终版方案”那几个字，感觉无比的讽刺。半年的心血，
无数个日夜的奔波，抵不过别人轻飘飘的一句“关系”。赵娜正假装认真地看着电脑，
但眼角余光时不时扫向我这边。我沉默着，开始整理辰光科技的资料。
我没有动电脑里的电子版，只是把一些打印出来的纸质文件归拢到一起。然后，
我拿起那叠纸，走到赵娜工位前，轻轻放下。“这是辰光科技的部分纸质资料，
电子版在公司服务器项目文件夹里，都有。”我的声音平静得自己都觉得陌生。赵娜抬起头，
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和虚伪歉意的表情：“默哥，真是对不起啊，
我也没想到公司会这么安排…你看这…”“公司安排，挺好。”我打断她，甚至对她笑了笑，
“祝你顺利。”我那个笑容可能让她有点意外，她愣了一下，才赶紧说：“谢谢默哥，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我还得向你请教呢。”我没再接话，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周围的同事都默默低着头，假装在忙自己的工作，但那种压抑的同情和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
像细针一样扎在背上。我能想象他们在心里怎么议论：看，李默这么拼，有什么用，
还不是给关系户做嫁衣。如果是刚入职那会儿，我可能早就拍桌子骂娘，
或者直接找大老板理论去了。但工作了五年，棱角被磨平了不少，更多的是顾虑。
房贷、车贷、孩子的奶粉钱、父母的养老钱…每一笔都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冲动是魔鬼，
我不能轻易丢掉这份收入尚可的工作。我告诉自己，忍一忍，风平浪静。
不就是一个大单子吗，丢了再找。下午，赵娜打扮得花枝招展，拿着我做的方案，
兴冲冲地去了辰光科技。我坐在工位上，处理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后续维护工作，
心里空落落的。快下班的时候，赵娜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她径直进了刘峰的办公室，
关上了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来，坐在工位上，阴沉着脸不说话。
有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凑过去小声问：“娜娜，怎么样？辰光的单子签了吗？
”赵娜没好气地低声抱怨：“别提了，那个王总，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等李默去谈。
说只认李默，别人去的他不放心，方案看都不仔细看，就让我回来了。真是的，
给脸不要脸…”她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办公室里，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我耳朵里。
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看吧，客户不是傻子，谁是真做事，谁是绣花枕头，人家门儿清。
王总的态度，算是对我这半年努力的一点慰藉。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公司碰了钉子，总该把项目还给我了吧。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又被刘峰叫进了办公室。
这次，他的脸色可比昨天难看多了。“李默，你是不是跟辰光科技的王总说了什么。
”他语气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我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说。从昨天您通知我项目移交后，
我就没联系过王总。”“那为什么王总态度那么强硬，指名道姓只跟你谈。”刘峰盯着我，
仿佛是我在背后搞了小动作，“赵娜昨天回来都哭了，说对方一点面子都不给，让她很难堪。
李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也不能破坏公司的项目啊。”我简直要被气笑了。贼喊捉贼，
倒打一耙，玩得可真溜。“刘总，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从头到尾服从公司安排，
老老实实交接，没跟客户透露过半句。王总认的是我这半年来展现的专业和诚意，
这是我自己挣来的，不是靠耍嘴皮子或者靠关系就能轻易拿走的。赵娜碰钉子，
您不该从她自身找找原因吗，怎么怪到我头上了。”我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刘峰被我噎了一下，脸色变幻，最终又摆出那套官腔：“行了行了，不管怎么样，
现在客户是这个态度。公司呢，还是希望这个项目能顺利进行。这样，你配合一下赵娜，
把王总那边的工作做通，确保项目签下来。这也是为了公司利益着想嘛。
”让我把自己的客户，亲手送给抢我功劳的人，还要帮她安抚客户，确保她成功？
这已经不是欺负人了，这是把我按在地上摩擦，还指望我笑着配合。我看着刘峰，
突然就不想再忍了。这五年，我兢兢业业，对得起公司，对得起客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一次次的妥协和退让，是功劳被轻易夺走，是莫须有的指责。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那股憋闷了很久的浊气，正在慢慢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刘总，”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这个忙，
我帮不了。”刘峰皱起眉头：“李默，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点团队精神了。
”“团队精神，是相互的。当团队只要求某一个人无限度牺牲和奉献的时候，
那不叫团队精神，那叫剥削。”我平静地看着他，“辰光科技的项目，
既然公司已经决定交给赵娜，那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吧。我相信以她的‘独特资源’，
一定能搞定。”“你！”刘峰猛地站起来，“李默，你想清楚后果！”后果？我笑了笑。
最坏的后果，无非就是辞职。以前总觉得这份工作不可或缺，但现在看来，失去它，
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与其在这里耗费心血还受窝囊气，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我有手有脚有能力，还有一堆信任我的客户，我怕什么。“我想得很清楚。”我说，
“如果公司认为我的存在妨碍了‘关系户’的发展，
或者认为我的付出理所当然可以随意剥夺，那我想，我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李默！你给我站住！”刘峰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喊，
“你走出这个门，信不信我立刻让你办离职手续。”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只是淡淡地说：“随您便。哦，对了，麻烦您跟人事说一声，
帮我核算一下剩余的年假和这个月的工资，该我的，一分都不能少。”说完，我拉开门，
走了出去。办公室外面，所有同事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他们大概从未见过如此“硬气”的李默。赵娜坐在位置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没理会他们的目光，径直回到工位，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茶杯，绿植，
我和家人的合影，几本专业书籍…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我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我的微信里，有一个特殊的群，名字叫“靠谱伙伴联盟”。这个群里，
没有我们公司的任何人，
只有我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关系最铁、合作最深入、彼此高度信任的客户代表，
大概有十几位，涵盖了公司近一半的核心客户资源。辰光科技的王总，也在里面。
这个群平时很安静，一般不谈具体业务，更多的是分享行业资讯，偶尔闲聊几句，
或者谁遇到点小麻烦，大家在群里帮忙出出主意，氛围非常好。建立这个群的初衷，
就是我觉得维护客户不能只靠工作，更像交朋友，形成一个互利共赢的小圈子。我拿着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