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用干苦力了,但总觉得失去了什么。
之所以称为倚梨院,是因为院子里有一株梨花树。
春天一到,白色的梨花朵朵绽放;夏秋一过,秋冬之交,汁水甘甜的梨子又长了出来。
周深刚到倚梨院住的时候,就经常耐不住寂寞,窜上树梢摘梨子,还偏要坐在树枝上,吃完才肯下来。
但是周深的内心依然不想止步于此。
师尊教他武艺,他细细学下来,不仅学得快,还学的甚精,一点就通。
且不说基础的十八般武艺,他无需用武器,也能制服人,这便归功于师尊传授给他的三计法,用于反击与埋伏,极为好用。
三计乃是赤霰山独门秘技,即“点心,屏天,施人”。
这是三式,练熟练了便信手拈来,这一出手,轻则劈开巨石,重则制人于死地,甚至能翻云覆雨,搅得三界不平。
所以,师尊教他的时候,也只教最简洁的三计法,并不深入。
另一式五计,则是融合了五座山的精髓技法,整合汇编之术。
赤霰山作为五山之首,“赤”家之法自然最为精湛。
赤者,自然融为五行之火。
所以这一式独门秘诀,就是“御火”。
看似是翻手花,实际眼花缭乱之下,就炼得三昧真火,再用上三计法,可以说是绝技。
相比之下,白烁山的“白”家之法便是柔和之风。
白者,融为五行之水,所以白烁山之秘诀,便是“击水”。
这一式用在制服***并不好用,但虚张声势,迂回作战,徐徐图之,才是它背后真正的那一盘棋。
如果“白”法练好了,在某场大战上用击水之法惊扰了龙神,恐怕人界浩劫不远矣。
苍檀山作为青黄赤白黑五家的老幺,独门秘诀也喜欢藏着掖着,贡献出来的只是他们的二等绝技——遁地。
黑者,主土,土地才是苍檀的归宿。
所以,遁地之术也是他们的绝技。
可是他们的绝技,绝不至于遁地。
若是练好的人,不仅可以实现“土下呼吸”,还可以透视看到敌人的位置,从而一法即中。
普通修行之人只觉遁地不过平常,但是奇才运用好了,恐怕能用出绝命一刀的效果。
青尘山是五山之中最符合仙风道骨的一座,连绝技都十分柔和。
如果说“白”家之法杀伤力不算很大,那青尘山的杀伤力绝对可以聊胜于无。
所以,青尘山的“二木”法,基本都是五山弟子的入门。
二木成林,即从体内分出两股力量,运用于身体两侧,若翻一次,则是给自己进行短暂补给;若不翻,则是召两股神气,控制敌人两肋,进而制敌。
黄仑山作为五山之中最晚建立的支脉,却能拿出很上档次的绝技,极为“点金”。
点金并不是常人理解的点石成金,此金乃为利刃等武器,“点金”最初级练法是抓住武器,再者便可在空中控制他人武器走向,或是避免伤己,或是借机反向杀人。
练到炉火纯青,则可以一计将对方武器击断,就算是再珍贵的宝贝,也能在刹那间化为粉碎。
这五式皆是神法,相互融合,渐渐形成了周深觉得无比枯燥的课程。
不过,他也基本把这些全啃了下来。
倚梨院里,梨子都掉光了,周深就用手上的神力,惊走树枝上停栖的鸟儿,或是偷偷跑去打落松树上的松果,让喜鹊和乌鸦一阵嘎嘎叫起来,都掩盖不住他的笑声。
“乐清,莫要胡闹!”
每每这时候,师尊总要出来,教育这小小顽童一番。
可当他发现他居然学会了御剑之术时,师尊才把目光从偏僻的倚梨院,转回了前山。
一天夜晚。
周深刚刚学会三计法,一边琢磨着,一边哼着歌往前走。
沿着小路,穿过竹林,不知不觉就到了前山。
周深也没多想,便往沈穆宁房中走。
走进去才发现,蜡烛点着,却没有人。
周深扫兴出来——本想给师姐展示展示,后来只好自己来到剑潭旁独自练习。
月影之下,周深朦朦胧胧看见一片白光,他才发现,师姐沈穆宁正在这里舞剑!
只见月光之下,沈穆宁将双股剑使的宛若两条蛟龙一般,刹那间,又是一剑收在身后剑鞘之内,一剑垫在脚下,手上一翻,口中道一声“起”,便腾空而起,只飞到剑潭对面去了。
周深正愣着神,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咯咯一笑,用剑鞘一拍周深的肩膀:“小傻瓜,愣着做什么?”
噫!
沈穆宁又好像是从地里钻出来了一样,突然出现在了周深身后,把周深吓了一大跳。
“师姐!
你如此厉害,小弟实在相差甚远啦。”
“乐清师弟这是哪里话来,万事皆可学,况且你底子要比我好太多了。”
沈穆宁一笑,“不过,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周深脸一红,“师姐,本是想来向你展示下新学的三计法,一见师姐如此厉害,小弟也就不敢了。”
“三计法乃是赤霰之根本,你展示给我看看罢!
也让我学习学习。”
沈穆宁一笑。
周深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默背着口诀。
“点心……屏天……施人……”“咔嚓”周深手指的方向,只听得一阵树叶沙沙响。
一棵小树应声倒下,被拦腰截成两段。
沈穆宁噗嗤一笑,“乐清师弟,你可不要自满。
此等技艺,不过供你打打果子,若是伤人,还需多加练习。”
周深点头,“那师姐来一个可不可以?”
沈穆宁无奈,只得放下剑,做好姿势。
“点心……屏天……施人……”“轰隆”只见剑潭对岸,隐隐约约就听见密林之间有树木倒塌之声。
沈穆宁突然抽出剑,搭在脚下,一只手拽住周深,“乐清师弟,你可抓紧了!”
接着,二人刹那间腾空而起,飞过剑潭一看,就算隔着一片宽阔的剑潭,密林边缘的几棵树也早己东倒西歪。
周深惊得瞪圆了眼,张大了嘴,连连求沈穆宁教自己如何练好三计法,以及如何练剑。
沈穆宁也知道,其他西位师兄必然也会常来剑潭,所以拉着周深回到了住处。
日子长了,周深也就常常来到前山,来找沈穆宁。
有时候是晚上,为了躲躲藏藏;现在就光明正大的出来了。
也是白天的时候,周深才发现沈穆宁的屋里种的全是满天星。
沈穆宁也不拘束于颜色,白的、蓝的、紫的,只是在沿路边上种的到处都是,远看像极了杂草,忍不住把它全拔掉。
这不起眼的小花——甚至是干花,又有什么好看的?
当周深问沈穆宁时,沈穆宁只是莞尔一笑。
“等你长大些,便明白了。”
周深再细问,沈穆宁也不回答。
这位比他大了三岁的师姐,心中总藏着什么,含蓄的、腼腆的不敢对周深讲述。
周深也不好问,问出来,师姐答非所问的回答,他也听不懂。
一个月后,周深就学会了御剑之术。
不过,他还是觉得负着剑太累赘,想学一踮脚就能飞上天际的阵法,便去找师尊。
没想到师尊一点就透,周深也就没好意思说自己从沈穆宁那里偷学了御剑之术。
但意外的是,这还是被师尊发现了。
尽管周深不喜欢武器,但还是会担心自己手生。
比武大赛将至,自己肯定要练习一番。
也就是练习的时候,被师尊发现了。
师尊没教过他,自然是师兄师姐们教过。
师尊心想,也算是促进良性循环,共同进步,后来,纠缠的心慢慢摁下了。
那满天星还在风里摇曳着。
周深后来也发现满天星真的很美,而且,它似乎不会凋零,永远展示着自己虽然小但美丽的花瓣。
月夜之下,一个如白色满天星般纯洁瑰丽的女人,手里攥着两柄剑,也是将自己的身躯埋在这一片花丛间,翩翩起舞的。
她散开平时束在头顶的头发,任它随晚风摇曳,又将这把刚被捂热的剑,递到她偷偷喜欢的小师弟手中,企图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体温偷偷传递。
她爱他,他却天真不知,只觉得这是师姐照顾他。
两个人顶着满天星斗,沈穆宁站在周深身后,一招一式,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告诉他每一个动作的走向。
也就是在这时,他们的躯干贴的极近,呼吸声都黏在了一起。
那是最酣畅淋漓,最享受的时刻。
是洁白的梨花,和洁白的满天星的碰撞,从而让两片白,拼凑出花花世界,五彩斑斓。
周深和沈穆宁之间的关系在不断升温。
周深常出没在前山的消息被传出去,就让这件事走向了歧途。
沈穆宁也想过,会不会因为自己连累周深,但是,她从来不畏惧束缚。
周深不在的时候,师兄们在前山,总是揪着她挑弄。
她又一次忍让了,又一次吞下了所有的不公。
而周深诘问她,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那个所谓的爱情时,她的回答很干脆,也很违心。
“我们只是师姐和师弟的关系。”
她不知道,这在后来,酿成了一场大祸,对她,以及她深爱的师弟,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