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乌龙相逢第一章：社死现场林兮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被第N次催婚轰炸后，
脑子一抽，同意了她那热心过头的大姨安排的相亲。更后悔的是，
她为什么要把地点定在这家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的川味火锅店？
是觉得红油滚滚的氛围能掩盖尴尬，还是指望麻辣滋味能***出对方哪怕一丁点的“眼缘”？
现在，她看着面前咕嘟咕嘟沸腾的九宫格，
亲对象照片——一个穿着熨帖西装、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董事局会议的男人——深深地觉得，
自己可能对“相亲场合”有什么误解。照片上的男人叫沈聿，据说是某家科技公司的创始人。
林兮，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自由插画师，
觉得两人之间的鸿沟比这火锅的鸳鸯锅隔断还要宽。“算了，就当来吃顿好的。
”她自我安慰，夹起一片毛肚，在翻滚的红油里七上八下，动作熟练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她今天穿了条嫩黄色的连衣裙，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乖巧”一点，
可惜嘴角不小心蹭到的一点油渍，暴露了她灵魂深处的不羁。离约定时间过去十分钟了，
对方还没出现。林兮从最初的紧张，变成了百无聊赖，
甚至开始研究隔壁桌那对情侣为什么能因为一块红糖糍粑谁吃最后一口而吵起来。
就在她准备把烫好的毛肚蘸满香油蒜泥送入口中时，
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店门口出现。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色长裤，
身形挺拔，气质清冷，与周遭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似乎在寻找什么，目光扫视店内。
林兮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机照片。像，又不太像。照片更冷硬，
眼前的人……似乎多了一丝活人气？但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倒是如出一辙。
她赶紧抽纸巾擦嘴，整理头发，心跳莫名加速。然而，祸不单行。或许是动作太急，
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放在桌沿的油碟。“哐当——哗啦！”小巧的陶瓷油碟应声落地，
碎裂声不算刺耳，但在林兮听来犹如惊雷。更糟糕的是，
碟子里满满的香油、蒜泥、蚝油混合物，以一种极其奔放的姿态，溅上了她嫩黄色的裙摆，
以及……刚刚走到桌边的、男人的裤腿和鞋面。时间仿佛静止了。林兮僵在原地，
手里还捏着那片命运多舛的毛肚，看着对方卡其色裤腿上那几点醒目的油渍，
以及手工皮鞋上亮晶晶的油光，大脑一片空白。社死，原来真的可以如此具体，如此有味道。
男人似乎也愣了一下，垂眸看着自己的裤腿和鞋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但很快又舒展开。他没有立刻发作，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只是抬眼看她，
声音低沉平静：“林兮小姐？”“……是，我是。”林兮恨不得钻进火锅底料里，
手忙脚乱地抽了一大把纸巾递过去，“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您的裤子……”男人接过纸巾，却没有立刻擦拭，而是先拉开椅子，
姿态从容地坐下，仿佛裤腿上的油污只是几点无关紧要的水渍。“没关系。是我迟到在先。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我是沈聿。”他拿出手机，似乎确认了一下什么，
然后看向林兮面前红油翻滚的火锅，以及她手里那片终于被放入碗中的毛肚，
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林小姐，口味很……独特。”林兮脸颊爆红，
赶紧把毛肚塞进嘴里，含糊道：“还、还行吧。沈先生，您看看菜单，要不要点个清汤锅？
”她试图挽回一点形象。沈聿的视线在菜单上扫过，最后落在她因为辣而微微泛红的鼻尖上。
“不用，就这个吧。”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也能吃辣。”接下来的二十分钟，
是林兮人生中最漫长的二十分钟。沈聿话极少，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涮菜，
吃东西的动作优雅得像是米其林餐厅的礼仪教学。林兮努力找话题，从天气聊到最近的电影，
再到火锅底料的配方，得到的回应大多是“嗯”、“不错”、“是吗”之类的简短音节。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唱独角戏，而且观众显然不太投入。就在她快要放弃，
准备草草结束这场灾难性的相亲时，沈聿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没有立刻接听，而是对林兮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到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
隔着氤氲的火锅蒸汽，林兮看着他接电话的背影。衬衫勾勒出宽阔的肩线，身姿笔挺。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说话时那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嗯，我知道。
”“条件按之前谈的，不变。”“可以，尽快处理。”很公事化的语气。林兮心想，
这人大概对谁都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吧。她低头戳着碗里的虾滑，
开始盘算找个什么借口开溜。大姨这次可真是坑惨她了。沈聿很快回来，重新落座。
他却没有继续动筷，而是看着林兮，目光比刚才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但依旧看不出喜怒。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冒昧问一下，你对婚姻有什么看法？”“啊？
”林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过于正式的问题砸懵了。哪有人第一次相亲，在火锅店，
顶着满身油点子，讨论这么深刻的话题？她眨眨眼，脑子里闪过房贷、稿费、催婚电话，
以及眼前这个英俊却冷漠的男人，脱口而出：“看法？大概就是……找个靠谱的队友，
一起打怪升级，对付生活这个小妖精？”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出乎意料地，
沈聿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像是林兮的错觉。
“队友……”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像是思考着什么。然后，
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地看向林兮，说出了让林兮差点被口水呛到的话：“那么林小姐，
你觉得我，作为一个‘队友’，合格吗？
”第二章：一份离谱的协议林兮被那口没咽下去的冰粉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捂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沈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涨红着脸，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沈聿神色不变，
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给她倒了杯茶水推过去。“字面意思。”他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我们相亲，目的明确，是为了寻找合适的结婚对象。我认为，在某些方面，
我们或许可以达成合作。”“合作？结婚？”林兮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如此社死的情况下，就直奔主题谈婚论嫁的？
这节奏是不是坐上了火箭？“沈先生，您不觉得……这太突然了吗？
”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互相都不了解……”“了解需要时间，但有些核心需求可以快速匹配。”沈聿打断她，
语调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商人的效率感，“我需要一段婚姻，稳定，省心，
能应对一些必要的场合。而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兮身上那件价格显然不高的连衣裙，
以及她放在桌边、屏幕有几道细微划痕的手机，“根据介绍人提供的信息，
你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收入不稳定，目前有租房压力，并且，”他看向她的眼睛，
“正面临家庭方面持续的催婚压力。
”林兮：“……”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放在谈判桌上，每一寸窘迫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大姨到底跟人家说了些什么啊！羞恼之余，一丝警惕涌上心头。条件这么好的男人，
为什么要用这种类似“招聘合伙人”的方式找结婚对象？除非……“沈先生，恕我直言，
”林兮挺直了背，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好拿捏，“以您的条件，应该不缺结婚对象。
为什么……是我？” 她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
尤其是在她刚用油碟“洗礼”过对方之后。沈聿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他身体微微后靠，
椅背发出轻微的声响。“因为简单。”他回答得直接，“我需要一个协议伴侣，
彼此界限清晰，互不干涉私生活，只在必要场合配合演出。
你看起来……不像会对我的生活造成过多困扰的类型。”他这话说得客气，
但林兮听懂了潜台词：她普通，背景简单，容易“管理”，而且有现实压力，
所以“合作”意愿可能更高。这简直是对她人格魅力的侮辱！但……可恶的是，
他说的好像又有点道理。她的确需要钱，需要摆脱没完没了的催婚，
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搞创作。可是，婚姻啊！怎么能像谈生意一样？见她眉头紧锁，
满脸挣扎，沈聿再次开口，抛出了杀手锏：“婚后，我可以提供一套市区公寓供你居住，
生活费我会承担。此外，每月会给你一笔固定的……‘合作费用’，数额可以商量，
应该能远超你目前的收入。协议期一年，期满后，若双方无异议，可协商续约或和平分手，
你会得到一笔可观的补偿。”林兮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市区公寓！远超她收入的钱！
这条件……太有诱惑力了。有了这笔钱，她可以还清信用卡，可以换个好点的画具，
可以不用再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
甚至可以攒点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理智告诉她这很荒唐，但现实的压力像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房东催租的短信，想起编辑催稿时委婉提醒她风格不够商业，
想起父母电话里小心翼翼的叹息……“为、为什么是一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年足够应付我目前需要应对的局面。”沈聿回答得模糊，
似乎不愿多谈具体原因，“你可以慢慢考虑。这是我的名片。
”他递过来一张设计简洁的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三天内，给我答复。
”相亲最终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沈聿礼貌地提出送她回家，被林兮魂不守舍地拒绝了。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走在夏夜依旧喧闹的街道上，火锅味仿佛还萦绕在头发和衣服上。
林兮捏着那张质感很好的名片，感觉像捏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嫁给一个几乎陌生的、冷得像冰块一样的男人？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协议夫妻”？
这太疯狂了。可是，拒绝吗？然后继续在温饱线上挣扎，应付无穷无尽的乡亲？
她站在霓虹闪烁的十字路口，看着车水马龙，第一次觉得人生的选择题，
竟然可以如此……离谱。第三章：搬进样板间林兮失眠了整整两天。她查了沈聿。
网络上的信息不多，但足以佐证大姨的话：青年才俊，科技新贵，公司估值惊人。
照片上的他大多是出席各种活动，西装革履，神情淡漠，
与火锅店里那个裤脚沾着油点子的男人奇异地重叠又分离。
她甚至偷偷跑去他公司附近晃悠过，远远看到他被一群人簇拥着从大楼里出来，步履生风，
气场强大。那一刻，现实感才狠狠击中她——这不是玩笑。第三天下午，
在deadline和房东催租的双重压力下，林兮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接通的很快，沈聿的声音透过听传来，依旧没什么温度：“林小姐。”“沈先生，
”林兮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我……同意你的提议。但是，我有个条件。”“说。
”“协议内容需要白纸黑字写清楚，包括……互不干涉的细节，以及一年后分手时的补偿。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公事公办。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传来沈聿平静的回应：“可以。明天上午十点，带上你的证件，民政局见。”“……啊？
明天就去领证？”林兮差点咬到舌头。这速度！“有问题？”沈聿反问，
“还是林小姐需要更多时间准备？”“没、没有！”林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
开弓没有回头箭。“明天十点，民政局见。”挂了电话，她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感觉自己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第二天，
林兮特意选了一条看起来稍微正式些的白色连衣裙，还化了个淡妆。站在民政局门口，
看着一对对甜蜜依偎、满脸期待的新人，她觉得自己像个误入片场的群众演员。
沈聿准时出现，依旧是白衬衫黑西裤，简洁利落，与周遭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看到她，
只是微微颔首，递过来一个文件夹。“协议。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林兮接过厚厚的文件，粗略翻看了一下。
情感；必要时配合出席家庭或商业场合；每月5号支付“合作费用”；协议期满若不再续约，
支付一笔补偿金，然后各自婚嫁自由……一条条，一款款，
都将这场婚姻的本质界定得清清楚楚。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她的荒唐决定伴奏。拍照，宣誓，拿证。
流程快得不可思议。当那个红色的本本拿到手里时，林兮还有些恍惚。
她就这么……把自己嫁了？嫁给一个认识三天的男人？“走吧。”沈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拉回她的思绪，“送你去公寓。”沈聿口中的“市区公寓”，位于一个高档小区，安保严密，
环境清幽。打开门，林兮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为主色调，
家具线条利落，一切整洁得像是售楼处的样板间，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剂味道，而不是家的气息。“你的房间在左边，主卧我住。
书房你可以用，但不要动我的东西。”沈聿言简意赅地交代，“冰箱里有食材，
钟点工会定期来打扫。这是门禁卡和钥匙。”他把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动作流畅，
没有一丝多余。“哦，好。”林兮抱着自己那个装着她全部家当的行李箱，
站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沈聿看了眼手表：“我公司还有事，
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有事打电话。”说完，竟真的转身就要走。“那个……沈先生！
”林兮忍不住叫住他。沈聿回头，眼神带着询问。“我们……现在算是结婚了？
”她问出一个傻问题。沈聿似乎怔了一下，
随即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法律上是。林小姐，别忘了协议内容。
”门被轻轻关上，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林兮一个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蚂蚁般穿梭的车流，
又回头看看这个冰冷、整洁、却没有温度的房子。这就是她未来一年的“家”？
她把红色的结婚证拿出来，看了又看。照片上，她努力挤出微笑，
旁边的沈聿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夫妻。
她把结婚证塞进背包最里层，像是藏起一个秘密。走到分配给她的房间，风格同样简洁。
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当她把最喜欢的向日葵图案的马克杯拿出来，
准备放在书桌上时，犹豫了一下，又默默放了回去。这个杯子，和这个房间的风格，
太不搭了。她最终只拿出了一些必要的画具和几件衣服，房间依旧保持着近乎原样的整洁。
她坐在床沿，给最好的朋友发了条微信：“姐妹，***了件大事……我结婚了。
”几乎是秒回，朋友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声音尖锐得差点刺破耳膜：“林小兮！你说什么？
！跟谁？什么时候的事？你丫的闪婚也不通知我？！”林兮把手机拿远了些，
等那边咆哮完了，才弱弱地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协议金额的具体数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朋友才幽幽地说：“宝，
你确定你不是遇到了什么新型杀猪盘？或者……那个沈聿，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
他其实喜欢男人？找你形婚？”林兮：“……应该，不至于吧？
” 她想起沈聿那双深邃却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心里也没底。“不管怎么样，
你给老娘保护好自己！钱财身外物，小命最重要！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报警，然后给我打电话！
”朋友千叮万嘱后才忧心忡忡地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林兮躺倒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长长地叹了口气。新婚第一天，她在这个像高级酒店一样的“家”里，
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而另一边的沈聿，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
听着助理汇报工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民政局拍的那张结婚照。
照片里的女孩，笑容有些僵硬，眼神里带着点不安和茫然。他看了几秒，然后按熄屏幕，
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继续。”他对助理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卷二：同居序曲第四章：生物钟悖论清晨六点半，生物钟精准地将沈聿从睡梦中唤醒。
他起身，洗漱，换上运动服，准备进行晨跑。整个公寓寂静无声，笼罩在灰蓝色的晨曦中。
经过林兮紧闭的房门时，他脚步未停，仿佛那只是一面普通的墙。而墙内的林兮，
正深陷在凌晨三点才完工的插画梦境里，抱着被子，睡得天昏地暗。七点半，沈聿晨跑归来，
冲完澡，换上一丝不苟的西装。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整齐码放着钟点工准备的食材。
他熟练地给自己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全麦面包，水煮蛋，黑咖啡。
空气里只有咖啡机工作的细微声响和餐具偶尔碰撞的清脆声音。这种绝对的秩序感，
是他习惯并需要的。八点整，他坐在餐桌旁，开始一边用餐一边浏览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整个场景像一幅精心构图的静物画。
然而，这幅画的宁静在八点过十分被打破了。“哐当——”一声闷响，
伴随着一声模糊的痛呼，从林兮的房间方向传来。沈聿拿着面包的手顿了顿，
视线从平板电脑上抬起，望向那个方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他没有动，
继续咀嚼着食物，只是注意力似乎不再完全集中在新闻上。几分钟后，
林兮的房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头发乱得像被台风袭击过的鸟窝，
眼睛半眯着，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她身上套着一件印着卡通猫咪的宽大T恤当睡裙，
长度刚过大腿。她趿拉着拖鞋，迷迷糊糊地往客厅走，
目标是厨房的冰箱——她记得昨晚好像把喝了一半的牛奶塞进去了。然后，
她就撞见了端坐在餐桌旁，像在参加高级董事会议的沈聿。林兮的瞌睡瞬间吓飞了一半。
“早、早上好，沈先生。”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过短的T恤下摆，脚趾在拖鞋里尴尬地抠了抠。
天啊，她这副尊容！沈聿的目光在她乱糟糟的头发和光洁的腿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
落在她的脸上，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早。”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情绪，
但林兮就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她像个误入别人领地的小动物，踮着脚，快速溜进厨房，
打开冰箱。冰箱里琳琅满目，但大多是她不太认识的进口食材和健康食品。
她找到自己那瓶廉价的纯牛奶，拿出来，
又发现没有干净的杯子——沈聿的厨房干净得像从来没开过火，
所有杯具都整齐地收纳在消毒柜里。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就直接对着瓶子喝？
好像不太文明。可是用消毒柜里的杯子……感觉像在碰别人的私人藏品。
正当她拿着牛奶瓶纠结时，沈聿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消毒柜里有杯子。”“哦，谢谢。
”林兮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赶紧打开消毒柜，拿了一个看起来最普通的玻璃杯。
倒牛奶的时候，因为紧张，手一抖，几滴牛奶洒在了光洁的料理台上。“对不起！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道歉，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去擦。沈聿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
只是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他注意到她倒牛奶时，只倒了小半杯，而且喝的时候，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不太满意。“牛奶不合口味？”他忽然问。
林兮正小口啜饮着冰牛奶，试图唤醒混沌的大脑，被他一问，差点呛到。“啊？没有没有，
挺好的。”就是太淡了，她喜欢喝甜一点的。沈聿没再追问，视线重新回到平板上。
但林兮感觉，那无声的注视仿佛还停留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几口喝完牛奶，
把杯子快速冲洗了一下，放进水槽——不确定是该放回消毒柜还是就放这儿。
“那个……沈先生，您慢慢吃，我、我先回房了。”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低气压现场。“嗯。
”沈聿应了一声。林兮如蒙大赦，溜回房间，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
跟沈聿待在同一个空间，压力好大。他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而自己，
则是个时不时会出点故障的二手家电。餐桌旁的沈聿，在她关上门后，
目光再次投向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放下咖啡杯，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然后，他拿起手机，
给钟点工发了条信息：“今天采购时，补充一些高钙甜牛奶和……速溶豆浆粉。”发完信息，
他继续用餐，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
当他的视线扫过料理台上那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廉价纯牛奶时，
唇角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第五章：入侵样板间的痕迹同居生活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开始了。
林兮努力适应着沈聿的节奏和这个“家”的规则。她尽量不在公共区域制造噪音，
用完厨房立刻恢复原样，自己的物品牢牢锁在房间里，生怕留下一点痕迹，
玷污了这片“净土”。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比如，她习惯在画画时吃零食。
薯片、巧克力、小饼干……这些沈聿的冰箱里绝不会出现的“垃圾食品”，
是她的灵感催化剂。尽管她很小心，但偶尔还是会有碎屑掉在地毯上，
或者包装袋忘记及时扔掉。又比如，她喜欢在沙发上蜷着看剧或者画草图。
虽然每次离开都会把靠垫摆好，但那种随意慵懒的气息，
似乎还是残留在了那片原本规整得像展示品的沙发上。沈聿对此从未发表过任何意见。
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但林兮就是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每次看到钟点工更加卖力地擦拭某个角落，
或者沈聿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茶几上她遗忘的一支铅笔时，她都会心里一紧。
直到某个周末的下午。林兮接了个急稿，需要在周一前完成。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奋战了一天一夜，房间里散落着画废的稿纸，吃剩的外卖盒子，
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气息。周日下午，她终于搞定，头晕眼花地走出房间，
想去厨房倒杯水。经过客厅时，她看到沈聿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午后的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然后，她的目光凝固了。在沈聿脚边，
那个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上，赫然粘着几片……亮黄色的薯片碎屑！
显然是之前从她房间带出来的！林兮的脸瞬间爆红，心跳加速。
她几乎能想象到沈聿发现后皱起的眉头和冰冷的眼神。“那个……沈先生！
”她声音都有些发颤。沈聿从书中抬起头，看向她，眼神带着询问。林兮指着地毯，
语无伦次：“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把薯片碎弄到地毯上了！我马上清理！
”她说着就要去找吸尘器。沈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几点醒目的黄色。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合上书，放下。然后，在林兮惊恐的目光中，他弯下腰，用指尖，
轻轻地将那几片碎屑拈了起来。动作自然，没有一丝嫌弃或恼怒。他站起身，走到垃圾桶旁，
将碎屑扔进去，然后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处理了一片落叶。
“没事。”他走回沙发，重新拿起书，语气平淡地说了两个字。林兮愣在原地，
准备好的道歉和保证卡在喉咙里。就这样？没了？
她预想中的冷言冷语甚至勒令她注意卫生的场景都没有发生。沈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呆滞，
抬眼看了看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脸色，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画完了？
”“……嗯，刚交稿。”林兮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嗯。”沈聿应了一声，
视线重新回到书上，不再说话。林兮站在原地，看着他又恢复了那副安静看书的模样，
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近人情？至少，
在薯片碎屑这件事上，他表现得堪称……宽容？这个发现，让她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
稍微松弛了一点点。她悄悄吁了口气，走去厨房倒水。这一次，脚步轻快了不少。
而沙发上的沈聿，在她走进厨房后，目光从书页上抬起，落在垃圾桶的方向，
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拿起手机，又给钟点工发了条信息：“下次清洁，
重点注意一下地毯。另外，采购一些……薯片。原味和烧烤味。
”第六章：非刻意的维护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周后。沈聿的母亲，
一位保养得宜、气质雍容的贵妇人，突然不请自来。那天是周三，林兮刚和编辑吵了一架，
心情低落地趴在客厅沙发上刷手机——这是她最近发现的，
这个“家”里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放松的角落，虽然她依旧不敢太放肆。门铃响起时，
她吓了一跳。沈聿今天有重要会议，很晚才回来，钟点工也刚走不久。
她趿拉着拖鞋跑到猫眼一看，外面站着一位陌生的、气场强大的女士。林兮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硬着头皮打开门，努力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好，请问找谁？
”沈母上下打量着她，目光锐利得像X光，从她随意的居家服看到没穿袜子的脚，
眉头微微皱起：“我是沈聿的母亲。你是？”林兮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秒。婆婆？！
协议里没说要见家长啊！沈聿也没提过！“阿、阿姨您好！
我是林兮……”她紧张得手心冒汗，“沈聿他、他还没回来……”“我知道。
”沈母语气淡淡的，不等她邀请，便径自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环顾着这个依旧整洁但似乎多了点“人味”的客厅，
目光在林兮刚才趴过的沙发垫褶皱上停留了一瞬。林兮赶紧跟在她身后，
像个被老师检查卫生的小学生。“坐吧。”沈母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姿态优雅。
林兮拘谨地在她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我听介绍人说了，
小聿结婚了。”沈母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喜怒，“事情办得匆忙，
我们做家长的也没来得及见见你。今天正好路过，上来看看。”“是……我们觉得，
简单点好。”林兮干巴巴地解释，心里疯狂祈祷沈聿快点回来。“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沈母开始查户口。“嗯，我是苏北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普通职工。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是……自由插画师。”林兮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沈母审视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所有“不够格”的条件都被摊开在阳光下。
沈母端起林兮刚才慌乱中给她倒的水，喝了一口，没再追问，但那种无声的压力更让人窒息。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就在这时，门锁传来响动。是沈聿回来了。
林兮几乎是跳起来去开门，看到沈聿的瞬间，她差点哭出来，像看到了救星。
沈聿看到屋内的母亲，也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妈，您怎么来了？
”他脱下外套，动作自然地递给林兮。林兮下意识接过，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一根浮木。
“来看看我儿媳妇，不行吗？”沈母放下水杯，语气依旧平淡，
但目光在沈聿和林兮之间扫了个来回。沈聿走到林兮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他的手掌温热，力度适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维护姿态。
林兮身体一僵，心跳漏了一拍。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偶尔会抽烟？
她之前没发现窜入鼻腔，奇异地让她慌乱的心安定了几分。“行，当然行。
”沈聿语气从容，“不过下次来提前说一声，免得像今天这样，吓到兮兮。
”他低头看了林兮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兮兮？他叫她兮兮？
林兮耳朵尖有点发热。沈母看着儿子揽在“儿媳”肩上的手，眼神微动，但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站起身：“行了，看也看过了。我约了人做护理，先走了。”沈聿和林兮将她送到门口。
临走前，沈母回头看了林兮一眼，语气似乎缓和了些：“有空回家吃饭。”送走沈母，
门一关上，林兮立刻从沈聿的臂弯里弹开，脸颊绯红。“谢、谢谢你……”刚才那个拥抱，
虽然是演戏，但太过真实，让她心跳还没平复。沈聿松开手，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只是他的即兴表演。“协议内容，配合出演。”他言简意赅，
走到玄关柜子前，松了松领带。林兮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异样情愫，
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悄悄泄了气。是啊，只是协议。“你母亲……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林兮低声说。沈聿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她喜不喜欢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年后我们会分开。你不需要有压力。”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林兮。对啊，
一年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了，她在这胡思乱想什么？“嗯，我知道。”她低下头，
掩去眼底一丝莫名的失落，抱着他的外套，“我帮你挂起来。”她走向衣帽间，没看到身后，
沈聿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里面翻涌着一些看不分明的情绪。他抬手，
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极少见的疲惫。刚才那个拥抱，演戏的成分有多少，
他自己也说不清了。只知道在看到她像受惊小鹿般无助的眼神时，
手臂就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这偏离计划的感觉，似乎……并不坏。
卷三：暗流涌动第七章：向日葵沈母的突然造访，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虽然涟漪最终散去，却在林兮心里留下了痕迹。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
这场婚姻的临时性和脆弱性。沈聿那句“一年后我们会分开”言犹在耳，
让她刻意地收敛了自己刚刚开始放松的心神。她重新变得谨慎，
尽量缩小自己在公寓里的存在感。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应该在外面租个小工作室，
减少和沈聿共处一室的时间。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意外的“馈赠”。第二天早上，
当林兮顶着黑眼圈因为前晚的插画小修走出房间时，
惊讶地发现餐桌上除了沈聿惯常的黑咖啡和全麦面包，
还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散发着浓郁豆香的豆浆，以及一盒看起来就很甜腻的蛋黄酥。
沈聿已经坐在那里看新闻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林兮愣在餐厅门口，
有点不敢确认：“沈先生，这……？”沈聿眼皮都没抬，用银质餐刀均匀地抹着黄油，
语气平淡：“钟点工买的。我不喝，剩下浪费。”哦，原来是钟点工买的，
他不喝所以“施舍”给她。林兮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惊喜小火苗噗嗤一下熄灭了。
但……豆浆和蛋黄酥，这搭配明显是投她所好啊！难道钟点工阿姨火眼金睛，
看穿了她的吃货本质？她道了声谢，坐下来，小口喝着豆浆。是街角那家网红店的味道，
香浓微甜，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蛋黄酥的外皮酥得掉渣，里面的豆沙馅甜而不腻。
她吃得眯起了眼睛，像只被顺毛的猫咪，暂时忘记了之前的纠结。
沈聿用眼角余光瞥见她满足的样子，端起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他记得上次在火锅店，她往油碟里加了很多糖。也记得她看到自己喝黑咖啡时，
下意识皱鼻的小动作。“今天有什么安排？”他忽然开口问，打破了沉默。
林兮正专心对付蛋黄酥，闻言含糊答道：“哦，有个稿子要修改，
下午可能去图书馆查点资料。”她没敢说想去看看租房信息。“嗯。”沈聿应了一声，
没再说话。吃完早餐，林兮主动收拾了餐具——包括沈聿的杯子。
当她拿起他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黑咖啡时，犹豫了一下，问：“沈先生，这咖啡……”“倒掉。
”沈聿头也不抬。“哦。”林兮看着那杯昂贵的咖啡，有点心疼，但还是照做了。
资本家的世界她不懂。她洗好杯子，准备回房。经过客厅时，
发现靠近阳台的那个一直空着的白色陶瓷花瓶里，竟然插上了一小束鲜亮的向日葵。
金灿灿的花盘，迎着阳光，给这个性冷淡风格的空间注入了一抹突兀的暖色。
林兮的脚步顿住了。她最喜欢的花就是向日葵。沈聿知道的？不可能。
大概是钟点工觉得好看买的吧？她忍不住走过去，轻轻碰了碰那柔软的花瓣。
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就算都是巧合，
能在这个冰冷的“样板间”里看到自己喜欢的花和食物，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准备干活，嘴角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而餐厅里，
沈聿在她关门后，才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一瓶向日葵上，眼神深沉。他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和钟点工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是他发的：“以后每周订一束向日葵。另外，
早餐准备甜豆浆和点心。”他锁上屏幕，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
协议婚姻……似乎正在朝着他未曾预料，却也并不排斥的方向，悄然滑行。
第八章：醋意无声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林兮接的稿子渐渐多了起来，收入稳定了些，
在外面租工作室的念头也就淡了。她开始更自然地在这个公寓里生活，虽然依旧小心，
但偶尔也会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画图，
甚至会把自己画的比较满意的小稿用磁铁贴在冰箱上——那个沈聿绝对会看到的地方。
沈聿对此依旧不置可否。但他发现，自己回家的时间，似乎比之前稍微早了一点点。推开门，
看到玄关有她乱放的帆布鞋虽然会被钟点工收好，听到她房间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
或者看到客厅灯亮着，沙发上蜷着一个看综艺傻笑的身影时，心底某个角落，
会泛起一丝极微弱的、连他自己都刻意忽略的……暖意？这种微妙平衡，
在一个周五晚上被打破。林兮大学时关系不错的学长程浩来这个城市出差，约她吃饭。
程浩当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对林兮也有过那么点意思，只是毕业各奔东西后就不了了之。
林兮想着好久不见，便爽快答应了。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跟沈聿报备了一声——毕竟顶着“沈太太”的名头。“沈先生，
我晚上跟大学同学吃个饭，晚点回来。”沈聿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份文件，闻言抬起头，
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林兮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条新买的连衣裙，还化了淡妆，
整个人看起来明亮动人。“嗯。”他应了一声，视线重新回到文件上，语气听不出情绪，
“几点回？”“大概九、十点吧。”林兮没多想。“地址发我。”沈聿翻过一页文件，
状似随意地说，“太晚不安全。”林兮愣了一下。他这是在……关心她？
还是履行“协议丈夫”的责任？她心里有点异样，但还是把餐厅地址发到了他微信上。“哦，
好。”晚餐气氛很好，程浩健谈幽默，聊起大学时的趣事，林兮笑得很开心。
程浩言语间透露出对林兮现状的关心，甚至隐晦地表示自己目前单身，
似乎有再续前缘的意思。林兮不傻，听得出来，
但她现在的情况……只能打着哈哈把话题岔开。快九点时，林兮的手机响了，是沈聿打来的。
“吃完了吗？”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透过背景音传来，似乎有点嘈杂，不像在家。“快了，
怎么了？”“我在附近谈事，差不多结束了。发个定位给我，顺路接你。”沈聿的语气自然，
不容拒绝。林兮：“……” 顺路？她记得他今天好像是在城东有应酬，而这家餐厅在城西。
程浩看她接电话，体贴地问：“男朋友查岗？”林兮尴尬地笑了笑：“不是，是……我先生。
他说顺路过来接我。”程浩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失落，但很快掩饰过去：“哦，那很好啊。
”半小时后，林兮和程浩站在餐厅门口等。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平稳地滑到面前，车窗降下，
露出沈聿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车。”他言简意赅。林兮跟程浩道别，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沈聿身上惯有的冷冽清香。“你喝酒了？”林兮系好安全带，问道。
“一点。”沈聿启动车子，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淡淡地扫了一眼还站在路边目送的程浩。
“你同学？”“嗯，大学学长，程浩。”沈聿没再说话，专注开车。
但车内的气压似乎有点低。开出一段路后，等红灯时，沈聿忽然开口，
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们大学同学，关系挺好。”林兮正低头回朋友微信，随口答：“是啊，
好久没见了，聊得挺开心的。”沈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没再说话。回到家，
沈聿脱下外套，扯下领带，动作比平时略显急躁。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仰头喝下。林兮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换了鞋，准备回房。
“林兮。”沈聿忽然叫住她。林兮回头：“嗯？”沈聿背对着她，站在吧台边，
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紧绷。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低沉：“协议期间，
我不干涉你的社交。但注意分寸，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林兮的心猛地一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她和程浩吃饭是“不注意分寸”？会给他惹麻烦？
一股委屈和恼怒涌上心头。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他们只是协议关系！
“沈先生放心，”林兮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完，她转身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聿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烦躁地松了松衬衫领口，
仰头将剩下的冰水一饮而尽。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在餐厅门口，
看到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以及她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心里就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
这感觉，糟糕透了。也……陌生极了。他走到客厅那瓶向日葵前，
金色的花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极了她在火锅店里，那双被辣得泛红却亮晶晶的眼睛。
沈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东西，似乎开始失控了。而他对这种失控，
竟然……毫无办法。卷四：裂缝中的微光第九章：冷战那晚之后，
公寓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低温状态。林兮刻意避开了与沈聿碰面的时间。她起得更晚，
或者干脆熬夜到凌晨，确保自己出房间时，沈聿已经去上班。晚餐要么在外面解决，
要么点外卖端回自己房间吃。沈聿似乎也心照不宣地配合着这种“错峰出行”。
餐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多余的豆浆点心，冰箱里的零食区也恢复了只有健康食材的“洁净”。
那束向日葵依然在，但花瓣边缘开始有些卷曲，失去了最初鲜亮的色泽。
整个房子又变回了那个精致却冰冷的样板间，甚至比林兮刚搬进来时更让人觉得压抑。
那种无形的隔阂，比任何明确的争吵都更令人窒息。林兮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接更多的稿子，用忙碌麻痹自己。但夜深人静时，看着屏幕上勾勒出的甜蜜情侣或温馨家庭，
心里总会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她有点想念之前那个虽然别扭，
但至少有点“人气”的同居生活了。哪怕只是听到沈聿在书房敲击键盘的声音，
或者闻到厨房飘来的、不属于她的咖啡香。周五晚上，林兮又熬了个大夜，
凌晨三点才搞定画稿。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蹑手蹑脚地溜进厨房，想找点吃的。
冰箱里除了昂贵的矿泉水和看不出名目的酱料，实在没什么能快速填饱肚子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目光扫到橱柜最底层。之前她好像看见钟点工往那里塞过几包……方便面？
像做贼一样，她蹲下身，轻轻拉开柜门。果然，角落里躺着几包红烧牛肉面。
大概是钟点工给自己备的宵夜？饥饿战胜了理智。林兮拿出一包，烧上水，
准备享受这顿“违禁”大餐。水快要烧开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林兮吓得手一抖，调料包差点掉进水池。她猛地回头，看见沈聿穿着深灰色的睡袍，
站在厨房门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刚醒的倦意，正静静地看着她，
以及她手里那包鲜明的红色方便面。空气瞬间凝固。林兮的脸唰一下红了，
有种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窘迫。她下意识地把方便面藏到身后，
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有点饿……就……”沈聿的目光在她藏到身后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然后又落到她因为熬夜而苍白的脸上，最后定格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冰箱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和一小把青菜。然后，他转身，
走向燃气灶，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锅，将烧开的水倒入另一个汤锅，重新开火。
“水烧开下面饼，煮三分钟。鸡蛋打散淋进去，青菜最后放。”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工作流程，但手上的动作却行云流水。
他甚至还从吊柜里拿出两个干净的碗，撕好调料包，分别放进去。林兮完全懵了，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看着这个身价不菲的男人，在她狭小的“犯罪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