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每天讨来的吃食交给小六子，小六子在放在陶罐里加水煮上一锅，十几个半大孩子就这么一分就是一天的饭了。
狗剩子力气也大，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招惹他们狗剩子总能带头把人打回去。
就算打不过，也得趁哪天抹黑悄抹儿声地讨回来。
之前就有城东巷子那块的乞丐盯上了晨阳巷子这边人多好讨饭过来闹事，被狗剩子带着用大木棒子给带头那个脑瓜开了瓢，听说那人没几天就没了。
就靠着这股子机灵和狠劲，狗剩子带着这一群小乞丐在这留晨巷子扎了根，并且慢慢把队伍壮大了起来。
说来近年来收成不景气，不是天灾就是人祸，还不时有什么妖怪下山的传闻出现，这汉阳城的乞丐都多了起来。
乞丐多了，要饭的生意也不好做。
慢慢地，就又有人盯上了留晨巷子这边的破庙和他们要饭的几个地盘。
破庙很破，小不丢丢的，连门都被人卸了拿回家烧柴禾去了，屋顶更是除了腐朽地岌岌可危地梁木啥也没有了。
也不知道供的谁，反正连个泥像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土坯的底座。
但是破庙还有墙，能挡风，比在外面睡大街要好。
留晨巷子位置也好，出去就是留晨大街，那儿有几家商铺，还有几家食肆酒楼，再往旁边拐角里还有一个生意红火的青楼。
在那块，遇到有银子的大爷的机会要更多一些。
大人物们随手一扔的两个铜板也能买上两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还有青楼里的泔水剩饭，也比旁出的要稠一些。
这几年狗剩子等人占据着这儿不让人靠近，早就惹得其他人眼红了。
可能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破庙而己，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小乞丐而言，这是他们生存的资源！
先开始是小石头被人打断了胳膊扔了回来，后来大奎和小七出去讨饭也挨了揍。
于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生存战就在两伙没人注意的小乞丐身上爆发了。
那天狗剩子带人走的时候特意嘱咐小六子看家，如果两天了他们还没回来就跑。
小六子不想跑，她捡来树枝生好火等兄弟们回来。
狗剩子几人走了两天都没有回来，回来的是城东的那伙人，身上挂着彩，拉着小六子让她喊大哥。
小六子不愿意，被揍了一顿扔进了旁边的护城河。
然后小六子被湍急的河水裹着，一路漂到了城外不知道什么地方，又被冲上了岸。
恐惧加受伤加落水加受凉，本身就病歪歪地小六子就这样一命呜呼而去了，让自己这个刚刚迎来人生希望又破灭的二十一世纪新灵魂占了壳子。
林舒意根本没时间感慨这操蛋的命运，她冷啊！
从小六子的记忆力知道，现在大概是九月初，树叶子都开始往下掉了。
那河里的水有多冷不用说了吧？
此刻刚从冰凉的河水里爬出来，身上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小风一吹，那是真的冷啊。
现在大约是下午三点多，也就是古代说的申时，太阳虽然还挂在天上，但是跟没有也没大区别了。
阳光很淡，总感觉没有温度似的。
还饿！
狗剩子走之前给小六子留了一个窝头，那是大奎出去讨饭的时候一个老婆婆给的。
因为没有发霉，大奎回来特意给小六子说“这块没发霉，给六哥吃！”
也就是有人想抢这块窝头，大奎没给，所以挨了揍。
“你自己乖乖等着不要怕，哥带人收拾了他们就回来。
你先吃这个窝头，等哥回来了去春满堂给你偷烧鸡！”
狗剩子走的时候这样说。
老乞丐死的时候六子五岁，到今年八岁，这三年几乎是靠狗剩子养活下来的。
她想哭着说要不咱们走吧，咱们让出来。
可是走去哪儿呢？
走了就能活了？
走了就能不用打架不用讨饭了？
哪儿都有乞丐！
他们只能去争去抢，没办法。
“天道不仁！”
六子想了曾经路过的老道士说的话。
她不知道什么意思，却觉得很有道理。
狗子走的那天晚上，小六子吃了半块窝头。
她想等狗子哥回来可能会饿了，她留半块刚好可以给狗子哥吃。
第一天晚上狗剩子他们没回来，小六子在墙根哆嗦了一夜，发起了高烧。
几乎烧的快分不清梦还是现实地时候，小六子想我要是死了，狗子哥回来了肯定难过，我得活着，于是哆哆嗦嗦把剩下的半块窝头吃了。
她不敢出去讨饭，怕狗子哥他们回来找不到她。
第二天夜里狗剩子他们还没回来，按照狗剩子的安排，小六子这个时候就该跑了。
可是她烧的厉害，实在没有力气，又怕狗子哥回来找不到她就在那等着。
首到今日午时被人打了一顿丢出来，她三天来只吃了一个窝窝头。
能不饿吗？
林舒意哆哆嗦嗦地起身，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疼的她想掉眼泪。
一瞬间彷佛回到了自己还没死的时候，她在孤儿院因为一块糖和小朋友打架，被按在床上狠狠的揍。
可惜她没有小六子这么幸运，有狗剩子和一众的兄弟保护她！
得先找点吃的填饱肚子，或者找件衣服御寒，不然她估计离死不远了。
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她得活下去，总不能重活一世只活几分钟就饿死冻死或者病死了吧？
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了小六子活下去啊。
小六子临死最大的执念就是狗子哥了，可能就是这孩子强大执念把自己带到了这个世界。
她得活下去，最少找一下狗剩子和众乞丐的消息，是生是死，总得找一找才好。
看着己经平缓的水流，林舒意不是没想着去河里抓鱼。
只是一来，她是真的不会抓鱼，二来，水真的太凉了，她不能保证自己下去还能活着爬上来。
那就只能看一下有没有野果子或者有没有住家户。
河滩不算平缓，顺着水流往西望，只能看到叶子逐渐发黄的树枝。
没有看到炊烟或者人家，也有可能是不到饭点的缘故。
河滩周围没有一丁点人留下来的痕迹，大概是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