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月光的产检拿到胃癌诊断书那天，我丈夫在陪他的白月光产检。
诊室的消毒水味道还没散尽。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站在妇科门诊外的走廊上。隔着人群，
看见周深小心翼翼地扶着林薇薇。他手里拿着她的包，她的外套，还有喝了一半的孕妇奶粉。
神情专注，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周深发来短信：“公司加班，
晚点回。”后面还跟了一句：“记得喂狗，收拾下客厅，昨天你买的那个花瓶，
薇薇说太艳俗，扔了吧。”我低头看着那张诊断书。胃印戒细胞癌。恶性程度高。预后极差。
医生建议立即住院。“苏晴？”林薇薇先看见了我。她穿着柔软的平底鞋，小腹微微隆起。
周深几乎是立刻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像防着一个病毒。“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皱眉，
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纸，“身体不舒服？”我慢慢把诊断书折起来，放进口袋。折得很小，
很平整。像折起一个永远不打算说出口的秘密。“路过。”我说。林薇薇笑了，
手指轻轻搭在周深臂弯里。“苏晴姐，正好跟你说，下个月我和秦朗办婚礼，周深是伴郎。
你来吗？”秦朗是周深的挚友，也是林薇薇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这个关系圈，铁桶一般。
我始终在外面。“她没空。”周深替我回答，语气淡得像在打发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天她要在家帮我整理资料。”我看着周深。结婚三年，他从不记得我生日。
却清楚记得林薇薇对花生过敏，记得她喜欢的婚纱品牌，记得她产检的每一次具体时间。
“哦。”我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胃里又开始绞着疼。像有只手在里面，抓着，
拧着。“你不舒服？”周深终于注意到我的脸色。“没事。”我转身想走。
林薇薇却柔声开口：“周深，我有点渴了，想喝街口那家现榨的橙汁，不加糖的。”“好，
我马上去。”周深毫不犹豫，又看了我一眼，“你陪薇薇一会儿，别走开。”他匆匆走了。
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只剩下我和她。林薇薇脸上的温柔笑意淡去。她看着我，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苏晴，何必呢？”我没说话。胃里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
“守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守了三年，你不累吗？”“他连碰都不愿意碰你吧？
”“现在我怀了他的孩子，你还不肯让位吗？”我猛地抬头。孩子……是周深的？
她满意地看着我瞬间煞白的脸。“没想到吧？那次他生日，喝多了，
抱着我喊了一晚上名字……你以为他喊的是你？”她轻轻抚摸着肚子。“苏晴，识趣点，
自己滚。别等到最后，太难堪。”2 橙汁与背叛周深跑着回来了。手里捧着那杯橙汁，
细心插好了吸管。“薇薇，你的橙汁。”他递给她，然后才像想起我似的，
随口问：“你要不要？”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
看着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和那个他不知道的，属于他的孩子。胃里翻江倒海。
喉咙涌上腥甜。我笑了。“不用了。”我慢慢地说，每个字都像在碎玻璃上滚过。“脏。
”周深脸色一沉。林薇薇立刻拉住他，柔柔弱弱：“周深，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他立刻换回温柔面孔：“好，我们回家。”他扶着她，从我身边走过。没有回头。
我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才走到角落的垃圾桶边，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吐出来的，只有酸水，和血丝。手机又震了一下。周深发的。“晚上想给薇薇炖个汤，
你早点回去准备。厨房的油烟机也该擦了。”我擦掉嘴角的污渍，站直身体。
口袋里的诊断书硌得皮肤生疼。像一枚冰冷的判决书。回到家，空荡冰冷。所谓的家，
不过是周深买给林薇薇的备用婚房。她当年一句“不喜欢这个楼层”，他就随手扔给了我住。
连房产证上的名字，都只有他一个。我喂了狗，一条他买回来，却从不管的柯基。
擦了油烟机，积累了厚厚的油垢。然后开始炖汤。当归生姜羊肉汤。
我盯着砂锅里翻滚的乳白色汤汁，热气熏湿了眼眶。不是难过。是疼。医生说，
我大概还有半年。运气好的话，一年。3 离婚的决断晚上十点，周深回来了。
带着一身淡淡的香水味，是林薇薇常用的那款。他看了眼餐桌上的汤，皱了眉。
“怎么是羊肉？薇薇现在闻不得膻味。你故意的？”我没解释，只说：“我喝。
”他脱下外套，随口问：“你今天去医院，到底干什么？”我勺汤的手顿了顿。“没什么，
例行检查。”他嗤笑一声：“也是，你身体一向好得很，能有什么事。”他永远不会知道，
我身体不好。我有慢性胃病，是刚结婚那会儿，为了等他加班回家吃饭，
一次次把饭菜热到凌晨，饿出来的。他不在乎。我坐下来，慢慢喝汤。
温热的汤汁滑过灼痛的食道和胃囊，带来短暂的慰藉。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屏幕的光映亮他嘴角一丝浅笑。不用猜，那头是林薇薇。“下周三，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我放下碗，声音平静。他愣住了，抬头看我，像没听懂。“你说什么？”“离婚。
”我重复，“我净身出户。”他盯着我，看了好几秒，似乎在分辨我是不是在耍手段。
“苏晴，你搞什么鬼？因为薇薇？”“不重要。”我起身收拾碗筷，“下周三，早上九点，
民政局见。”他猛地站起来，抓住我手腕，力道很大。“你把话说清楚！”碗掉在地上，
碎了。汤汁四溅。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只有不耐烦和怒气。没有一丝一毫，对我的关心。
“周深，”我慢慢抽回手，“你不爱我，我知道。三年了，我累了，不想陪你演了。
”他怔住，眉头紧锁。“就因为我陪薇薇产检？”“因为你陪她产检的时候，我拿到了这个。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折得小小的诊断书，摊开，推到他面前。他低头看去。
脸上的怒气一点点凝固，然后碎裂，变成一种混杂着震惊和……或许是错觉，
一丝慌乱的复杂表情。“癌……胃癌？”他声音干涩。“嗯。”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晚期。”瓷片边缘锋利，划破了我的指尖。血珠渗出来，不疼。比起胃里的痛，
这不算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他问，声音低了下去。“今天下午。”我扯了张纸巾，
按住伤口，“在你让我帮你们扔花瓶的时候。”他沉默了。久久地看着那张诊断书，
又看看我。像是在重新认识我这个人。“需要多少钱？”他终于开口，拿出了支票本，
“我认识几个国外的专家……”“不用了。”我打断他，“医生建议积极治疗，但意义不大。
我不想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手术和化疗上。”我想走得稍微有点尊严。
“苏晴……”他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怜悯，“你别这样，有病就得治。
离婚的事先放一放，你现在需要人照顾……”“照顾？”我笑了，看着他的眼睛，
“你照顾我吗？像今天照顾林薇薇那样？”他的表情僵住，眼底掠过一丝难堪。“周深，
我们离婚。然后，你可以安心去照顾她，和她……你的孩子。”他猛地抬头，
瞳孔骤缩：“你……你怎么知道？”“她告诉我了。”我说，“今天在医院。”他张了张嘴，
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抹了把脸。
“那天我喝醉了……我把她当成了你……”多烂俗的借口。可我连戳穿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重要了。”我转身，走向卧室，“协议书我会准备好。你签个字就行。”“苏晴！
”他在身后喊我，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恳求的语气，
“别这样……我们可以谈谈……”我没有回头。关上了卧室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
慢慢滑坐在地上。门外，是他烦躁的踱步声。门内，是我压抑的，无声的喘息。
胃里的那只手，又开始狠狠地攥紧，拧绞。疼痛像潮水，一波一波，漫过理智。
我从床头柜最深处，摸出那瓶强效止痛药。干咽下两片。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
等了三年，盼了三年，以为能用真心焐热一块石头。直到死亡逼近，
才看清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凭什么他们能踩着我的痛苦，幸福美满？药效渐渐上来。疼痛退潮。一种冰冷的清醒，
浮了上来。周深，林薇薇。你们不是想要双宿双飞吗？好。我送你们一程。只是这路，
恐怕不会像你们想的那么好走。4 红裙的复仇第二天一早，我起了床。周深睡在客厅沙发，
眼下乌青，显然一夜没睡好。我平静地走过他身边，去厨房做早餐。只做了一份。他坐起来，
看着我把煎蛋和牛奶端到餐桌上，独自坐下。“苏晴，我们谈谈。”他嗓音沙哑。
我咬了一口煎蛋，煎得有点老，边缘焦黄。像我的生命。“谈什么？”我没抬头，
“财产分割？你放心，我说了净身出户。”“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恼火，
“我是说你的病！你必须立刻住院治疗！钱的事你不用操心……”“用谁的钱？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你的钱，来给我治病，然后让你和林薇薇的孩子，
将来少继承一点？”他的脸瞬间涨红：“苏晴！你非要这么说话吗？”“那该怎么说？
”我扯了扯嘴角，“祝你们百年好合，母子平安？抱歉，我还没那么伟大。”他深吸一口气，
试图压下怒火。“我知道你恨我，但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我不是赌气。”我推开盘子，
站起身，“我只是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与其把钱扔进一个无底洞，不如留着，
做点我想做的事。”“你想做什么？”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比如，参加你们的婚礼，
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他愣住了，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你疯了……”“或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