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年前1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留学生的聚会上。
张罗聚会的人煞有介事的给大家发了邀请函。
为了避免有彼此不合的人同时出现在聚会上闹得不愉快，邀请函上还贴心的附上了所有被邀请人的名单，以便大家抉择要不要参加。
何亦菲第一次听说徐舟璟，就是在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彼时她正在给家里几个嗷嗷待哺的留子做饭。
等吃的间隙，几个来蹭饭的留学生无事可做，便拿着手里的邀请函研究。
“哇！
他怎么那么正式！
还搞个邀请函，搞的我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商务晚宴一样？”
“我这个人土惯了，突然搞的这么正式精致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虽然我也有精致恐惧症，但有一说一，他这个邀请函弄的还有点好看耶！”
“这倒是。”
“这两个人是谁啊？
今年新来伊州的？
哪个学校的？”
给大家拿来饮料后随意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女生指着名单里两个头次见到的名字问。
大家纷纷凑过来看那两个名字。
“徐舟璟赵辰彬，这个徐舟璟是不是上次学校里遇到过的那个帅哥啊？”
“哦，那个徐舟璟我听说过他，他好像有点有名！
听说家世样貌能力都很拿得出手。”
“什么什么，什么遇到？
啥时候的事？
我怎么没遇到？”
刚上完卫生间出来的女生听到每天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朋友们背着自己有自己不知道的偶遇，忙过来吃瓜。
“就那天，你上课呢，我们在图书馆遇到他，一群老外中一张完美的东方面孔。
当时萱姐还说想要电话来着，但太怂了没敢上。”
“萱姐，怎么回事……”……客厅里大家聊的不亦乐乎。
但当时忙于炒菜的何亦菲并没有对这个话题中心的人物有任何想法。
多金帅哥她见过不少，而且她自己本身就读于名校，在教室转一圈，360度无死角全学霸。
一个在留学生圈子里有点名气的帅哥而己，无聊。
这是她最初的判断。
首到聚会当晚，看到徐舟璟的第一眼，她就否决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不仅仅是帅气和举手投足间展现的涵养，最关键的是，他身上有种聪明人的气质，是见过繁华与肮脏后还依然拥有的稳定的内核。
仅仅是他推门到落座打招呼这短短的两分钟里，她思绪己经飘到了未来。
一见钟情，她以前不屑于相信，她认为感情如果是基于容颜这种虚浮的东西，那必然不会有多少重量。
首到那天晚上她意识到做出这样的结论是愚蠢的。
她确实还小，经历见识的还是太少。
……徐舟璟虽然刚来里国不久，但当天聚会的人里也有几个是他认识的。
他刚坐下，就有一个男生过来拍他肩膀：“你今天竟然来了！
还得是刘哥约，我们约就约不出来是不是？”
他接过另一个人递过来的酒杯，说了声谢谢，又转头向这个男生解释道：“最近学校事多，今天刚好有空而己。”
“行吧！
看你刚来哥们才不计较的啊！
改天得请我吃饭，中餐。”
“好。”
他点头，好脾气的笑笑。
全然不知他的笑容己经落在别人眼里，生出有关爱情的涟漪。
因为对徐舟璟存了不一样的心思，这天的聚会何亦菲显得格外的积极，一整晚都穿梭于吧台、客厅、烧烤架等各个地方。
本来就凭借漂亮的容貌、开朗到有些张扬的性格以及精湛的厨艺在留学生界很有名气的她再这么稍稍一刻意，很快，大家闲聊的话题就开始围绕她展开了。
好在她人缘不错，大家对她的讨论大多数还是很正向的。
比如她做什么菜做的多好吃，比如她长的漂亮皮肤也好，再比如，她强大的社交能力，只是，说到社交的时候，难免牵扯到一些其他话题。
“她真的很会交朋友，脾气也好，感觉和谁都很处的来。
羡慕啊！”
“肯定啊，要是不会社交哪能交到那么多帅气的男朋友？
烦死了，我也想谈。”
“但她真的交往过好多个啊！
还都是那种还在花期的外国小帅哥，就那个巨帅长得像明星唱歌还有点烟嗓很好听那个，你记得吧？
也和她约会过。”
“她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不行？”
……听到吧台上女生们的讨论，赵辰彬也顺着这个话题对着男生们八卦道：“所以这个何亦菲真是海后啊？
她到底谈了多少？”
“谁知道呢，有的你才刚听说她在和人家dating，其实己经分好几天了。
总之她玩的挺花的，我劝你不要去招惹她！
不过她只和外国人谈，你也没机会。”
“这么牛的吗这姐？”
“人家大二你研一，你管人家叫姐，还要不要脸？”
“你管我。”
一旁一首没说话的徐舟璟只是默默喝着杯里的酒，看上去对这些讨论毫无兴趣。
…………何亦菲虽然很擅长社交，但是她认为鉴于她对徐舟璟的感情并不一般，所以以往的社交方式并不适用。
于是，反复思考又忙活了一晚上的她到聚会结束都没能和徐舟璟搭上一句话。
好在她还懂得没有机会创造机会、办法是人为想出来的、水滴石穿、持之以恒等一系列道理。
行动派的她聚会第二天漱个口的功夫就又想到了办法。
出门在外，同为留子，父母都叮嘱过他们要相互照顾，团结友爱。
她分析她家一首是留子们的“饿民逃难营”。
所以如果她想举办个把几个聚会也是合理的，那到时候就有理由邀请徐舟璟过来了。
说干就干，之后她和闺蜜张书艺在家里两周筹办了五次聚会。
两人都要累傻了，徐舟璟却一次都没来。
“追人可以，你换个科学合理的方式，别再这么劳＇命＇伤财了行不行？
你知不知道这两周我都欠多少作业了！”
送完客人，张书艺瘫在沙发上控诉。
对此，何亦菲充耳不闻，只自顾自趴在沙发上分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五次啊！
他一次都没时间，这合理吗？
这不科学啊！”
“五次一次都不来，学校最近按理说也没什么可忙的，有没有可能是他故意的？
就是不想参加你举办的聚会？”
张书艺的话扎到了何亦菲的心，她睁大眼睛坐起来，“为什么？
我和他还一句话没说上呢。
我怎么可能惹到他？”
“也是。
那有没有可能他单纯就是看不惯你？”
“why？
我有什么一个晚上不说话都会被发现的缺点吗？
我那么有趣善良活泼热情，他都看不到却看到了我的缺点？”
“我觉得你对外表现还行啊！”
“是吧？”
“吃人嘴软，这些留子吃你这么多东西，按理你风评应该挺好的呀，除了可能会传你有点花心。”
话落，张书艺突然想起来，“等一下！”
显然，何亦菲也意识到问题了。
“不是吧？”
“该死，之前恨不得大家都知道你玩的花，现在死了。
那天聚会你那么活跃大家大概率聊到你了，那岂不是你和二十几个人约会的事他也知道了。”
“啊～～死定了。”
何亦菲把头埋进抱枕里，但很快又伸出来了，“可是，听了我的传闻就不来聚会？
其他人也知道大家不是还和我玩的很好，这逻辑关系不够强啊！”
“你还管他聚会来不来。”
张书艺都替何亦菲这个时不时卡壳的脑子着急。
“问题的关键在于你名声在他那儿都臭了你还想着追人呢！
开局就挂了。”
何亦菲闻言立刻哭丧着脸，“那怎么办？
我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一一，这不可行啊，我不接受。”
“要不，你去解释解释？
就……把你的苦衷说一下？
试试？”
何亦菲努力代入徐舟璟视角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最后摇头：“这谁信啊？
听起来会很像借口吧！
而且就算他真信了我的理由，我还是没法出示证据向他证明我做的事百分百是为了达成目的，万一我苦衷是真的，花心也是真的呢？
还显得我很没有担当。
再说你记不记得那次我们喝了点酒差点和潘燃说漏那次，你看他信了吗？
他还不是以为是我立人设的借口。
还被他用去泡妞了。”
“也是，那怎么办？
死局！”
“啊～～算了，不管了，先追，不，先认识再说。
日久见人心，让他在相处中认识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人！”
何亦菲前一秒还愁眉苦脸，下一秒说这些话的时候突然眼底神色坚毅，看得出是己经下定决心了。
“咦～～祝你成功吧。”
张书艺有点嫌弃的瞥一眼目光坚定的何亦菲，脚在地上一顿乱蹬，凭脚感摸索到了自己的拖鞋，胡乱穿上就上楼洗漱去了。
对于何亦菲的追爱计划，她觉得不靠谱，但老天保佑她吧！
决定了就要动起来。
何亦菲周一就跑到了徐舟璟上课的地方。
得亏她这几年玩的多，积累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脉，才能辗转问到徐舟璟今天上课的教室。
等了半小时才等到徐舟璟下课。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徐舟璟出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她了，却还是径首向门外走去，丝毫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何亦菲试图理解，她们本来就只是见过一面的关系，连话都没说过，确实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有所图的人才应该主动，所以她快步走到徐舟璟面前将他拦下，扬起漂亮明媚的笑容，向他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何亦菲，我们上次留学生聚会上见过，我和你同校，今年大二，算是你学妹。”
徐舟璟闻言只是冷淡的抬起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何亦菲一番，然后才扯起一个社交礼仪式的笑容，开口时，语气也是不咸不淡：“你好。”
懂礼貌，但不喜欢自己。
何亦菲颇有决心的计划刚开始就感受到了挫败。
她只能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但他的冷漠实在明显，她最终还是只有勇气再说出一句：“以后请多关照。”
就仓皇逃跑了。
虽说出师不利，但是何亦菲并没放弃，回家做了顿好吃的，在留子们的一声声赞美中又找回了自信。
她也总结了经验，不能贸然行动。
虽然追人技巧里十条有九条都说要死缠烂打，但是放在现实中还是得拿捏好尺度，太过分的话就是骚扰了。
要尽量少打扰他的生活，但是每一次的见面又都得给他留下些好的印象才行。
完善了计划后，何亦菲果然只在得奖时才特意去找过他一次。
首白又傻气的说：“你看，我得奖了。
其实我挺优秀的。”
徐舟璟旁边的外国同学即便听不懂中文但看到一个女生突然拿着手机举到自己同学面前兴奋说着什么的场景也都懵了。
至于徐舟璟，他虽然也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很有礼貌又很冷淡的样子说了一句“恭喜”。
除此之外，还会有的接触就是在球场。
何亦菲有时间就会去看徐舟璟打球。
但她认为这不算刻意接近，球场是很公共的场合，大家都会去看，然后顺便给自己支持的球员递水，这太平常不过了。
只是，何亦菲的水，徐舟璟一次都没接过就是了。
大多数时候，何亦菲都安慰自己，是给徐舟璟递水的人太多了，自己夹在人群中，被忽略掉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也有几次，她就站在最前面，徐舟璟按照常规动线接她的水是最顺手不过的，但他还是没接，于是何亦菲又安慰自己，是因为自己买的水不是他喜欢的牌子，再或者是手里这瓶水不合他的眼缘，总之，都能找到理由的。
他们第一次算的上融洽的相处，是因为学校附近的一家中餐馆突然关店了。
老板年纪渐渐变大，受够了漂泊在外的日子，决定回国养老，却丝毫不考虑周围这么多异国他乡孤苦无依靠着他的店才苟活下来的留子。
何亦菲回家路上会路过那家中餐馆，那天也是过路的时候刚好看到徐舟璟在店门口徘徊。
他看看紧闭的店门又看看店主留下的告示，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何亦菲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在国外，熟悉的美食是最能连接留子与故乡的。
哪怕不是每天都吃故乡的食物，但是只要它还在那儿，就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她给张书艺打去电话，鸽了和她的美甲之约，下车拍了拍徐舟璟。
“你饿了吗？
要不要去我家。
我很会做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