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压拉满的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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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腻,带着一股劣质香胰子和陈年汗脚混合的馊味儿。

林晚是在这令人作呕的液体里猛地呛醒的。

肺叶炸裂般地疼,她下意识地张嘴想呼吸,却灌进更多浑浊的冷水,激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哎哟喂!

还知道喘气儿呐?

我当你睡死过去了!”

一个尖利刻薄的声音在头顶炸开,像砂纸磨着耳膜。

林晚勉强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

视线模糊,只看到一个壮硕的腰身叉在眼前,粗布蓝褂子上蹭着油腻的光。

一只粗糙、指节粗大的手正抓着个边缘坑洼的铜盆——刚才那盆“洗脚水”的凶器。

记忆如同被这盆冷水强行激活的劣质胶片,带着撕裂般的痛楚,疯狂涌入脑海。

林晚,二十西岁。

红星纺织厂女工。

嫁入周家三年。

丈夫周卫国,表面老实巴交的机械厂技术员。

婆婆王金花,远近闻名的“好婆婆”。

小姑周小茹,十八岁,待业在家。

公公周大柱,一家之主,大男子主义晚期患者。

而她自己——一个被榨干了血肉骨髓,最终累死在灶台边,临死前还在为小姑子赶制嫁衣的……工具人。

原著里,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十年如一日地伺候这一家子吸血鬼。

工资上交,家务全包,挨骂受气是家常便饭。

最后肝癌晚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医院等死时,她那个“老实”丈夫,正用她攒下的救命钱,搂着新欢在巴黎的奢侈品店里挥霍。

“几点了?!

日头都晒***了还赖着挺尸?

当自个儿是旧社会的千金小姐呢?

等着人伺候?”

王金花把铜盆“哐当”一声砸在旁边的破木凳上,盆沿不偏不倚磕在林晚的额角,瞬间鼓起一个青包,***辣地疼。

这疼痛成了记忆融合的最后催化剂。

林晚彻底清醒了,也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穿书了,穿成了这个注定悲剧的怨种儿媳!

她撑着湿漉漉的床板坐起身,劣质印花床单又冷又硬。

环顾西周,所谓的“婚房”狭窄逼仄,墙壁斑驳发黄,唯一的家具是这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和一个掉了漆的旧衣柜。

窗户纸破了个洞,冷风飕飕地往里灌。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廉价香皂味,还有……刚才那盆洗脚水的余韵。

“妈,”林晚开口,声音带着呛水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目光扫过门口——那里,一个穿着崭新碎花的确良衬衫、扎着时髦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正背对着她,鬼鬼祟祟地在那个唯一的梳妆台上摸索着什么。

那是小姑周小茹。

林晚的梳妆台简陋得可怜,只有一面模糊的水银镜子和一个印着红双喜的旧铁皮盒子。

此刻,周小茹正麻利地打开盒子,从里面挖出一大坨乳白色的膏体,毫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手上抹——那是林晚省吃俭用大半年,才狠心买下的一盒“友谊”雪花膏,她自己都舍不得多用。

“小茹学校今天要交补习费,五十块。”

林晚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翻涌的戾气,用原主惯常那种低眉顺眼的语气说道。

手指却在湿冷的床单下,用力掐进了掌心。

五十块!

相当于她大半个月的工资!

周小茹那个成绩,考大学纯属天方夜谭,这钱十有***是拿去追什么“小虎队”或者买新裙子了。

“五十?!”

王金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嗓门陡然拔高了八度,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

张口就是五十!

你一个月才挣几个子儿?

卫国挣那几个钱养家糊口容易吗?!”

她唾沫横飞,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林晚的鼻尖上。

那张刻薄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算计和理所当然的索取。

然而,下一秒,王金花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猛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堆起慈爱得近乎虚伪的笑容,几步走到周小茹身边,从自己贴身的内兜里掏出一小卷用橡皮筋捆好的票子,看厚度绝对不止五十。

“哎哟我的乖囡,读书费脑子,可不能亏着!”

王金花不由分说地把钱塞进周小茹的裤兜里,还用力按了按,生怕掉了,“拿着!

多买点营养品补补!

女孩家多读书才有大出息!

不像有些人……”她意有所指地剜了林晚一眼,拉长了调子,“死榆木疙瘩,就知道干点粗活。”

周小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手指还在脸上涂抹着雪花膏,那股廉价的香精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更浓了。

她瞥了一眼床上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林晚,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幸灾乐祸。

林晚低着头,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身体因为寒冷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但这一次,不再是原主那种逆来顺受的恐惧。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怒火,从她脊椎骨一路烧上来,首冲天灵盖。

她看着周小茹手腕上那个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光泽的崭新银镯子——那是她上个月拿到一笔微薄的稿费(原主偷偷给报纸投稿)后,想着结婚三年连件像样首饰都没有,咬牙给自己买的。

结果还没戴热乎,就被王金花以“小茹年轻戴着好看,你一个媳妇戴这些招摇什么”为由,硬生生撸走了。

而她自己呢?

昨夜高烧烧到三十九度,浑身骨头缝都疼,还得挣扎着起来给这一家子换洗积攒了一星期的脏被单。

冷水泡得手指通红发胀,头重脚轻差点栽进洗衣盆里。

就这样,也没换来一句关心,更别提什么退烧药了。

最后还是自己灌了几瓢凉水硬扛过来的。

凭什么?!

原主那深入骨髓的委屈、恐惧和麻木,像沉重的枷锁试图再次禁锢她。

但来自现代的灵魂,带着对原著结局的清醒认知和滔天的愤怒,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狠狠劈碎了这枷锁!

林晚缓缓抬起头。

额角的青包还在隐隐作痛,冷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看着王金花那张写满偏袒和刻薄的脸,看着周小茹那副理所当然享受一切的嘴脸,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洗得发白、袖口都磨破了的旧褂子。

一抹极冷、极淡,却又带着十足嘲讽的笑意,在她苍白的唇边无声地漾开。

好得很。

真是好一个“五好家庭”。

好一个“模范婆婆”。

好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既然你们把这副烂牌桌摆到了我面前……那就别怪我,一把将它掀个底朝天!

冰冷的恨意在胸腔里疯狂滋长、凝结。

属于林晚的战争,从这一盆充满羞辱的洗脚水开始,正式打响了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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