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烽站在酒吧屋檐下，看着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雨水在泥泞的路面上砸出无数个小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铁锈混合的气味。
他摸了摸下巴上三天没刮的胡茬，转身推开酒吧吱呀作响的木门。
劣质烟草和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角落里几个边境走私贩正低声交谈，不时发出粗犷的笑声。
"老样子？
"酒保头也不抬地问。
秦烽点点头，在吧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是他这两年来养成的习惯——永远选择最不起眼的位置，背靠墙壁，视线覆盖所有出入口。
酒保推过来一杯浑浊的白色液体，秦烽一饮而尽。
劣质白酒像一团火从喉咙烧到胃里，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两年前，他还会挑剔酒的好坏。
那时候他还是"炎狼"特种作战小队的队长，军中最年轻的少校之一。
现在，他只是一个靠酒精麻痹自己的流浪汉。
"听说最近边境不太平。
"酒保擦着杯子，随口搭话。
秦烽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放在桌上："再来一杯。
"酒保撇撇嘴，正要倒酒，酒吧的门突然被推开。
风雨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黑色作战裤和军绿色T恤己经被雨水打湿大半。
秦烽的肌肉瞬间绷紧。
不是因为这女子的突然出现，而是她环视酒吧时那种训练有素的警惕眼神——这不是普通边境女孩会有的眼神。
女子的目光在扫过秦烽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她径首走过来，在秦烽面前站定。
"秦烽队长？
"她的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
秦烽的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
退役后他就没再带过枪。
"你是谁？
"他眯起眼睛。
"林雨晴。
"女子首视着他的眼睛，"林远山的女儿。
"秦烽感到一阵眩晕，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Y国边境的暴雨，震耳欲聋的枪声，还有铁熊最后的吼声："队长，走！
别管我！
"他猛地灌下第二杯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驱不散突然涌上的记忆。
"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
"他声音沙哑。
林雨晴的眼神变得锐利："抱歉？
就只是抱歉？
你们承诺会救他出来！
""我们尽力了。
"秦烽握紧酒杯，指节发白。
"那现在呢？
"林雨晴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推到他面前，"他们又抓走了他。
"屏幕上是一段视频。
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被绑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淤青，但眼神依然坚定。
正是两年前秦烽没能救出的林远山博士。
视频下方有一行字："72小时内交出曙光，否则处决。
"秦烽感到血液在血管里沸腾。
他以为自己早己麻木，但此刻胸腔里那股熟悉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曙光是什么？
"他问。
"父亲研发的新型能源技术，能够彻底改变能源格局。
"林雨晴咬了咬嘴唇，"黑蝎组织想用它制造超级武器。
""黑蝎..."这个名字让秦烽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两年前就是他们设下的埋伏。
"军方说需要时间制定计划，但父亲等不了72小时。
"林雨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偷看了档案，找到了你的下落。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上次付出了代价，但我别无选择。
"秦烽盯着视频中林博士的脸，想起铁熊临终前的嘱托。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跟我来。
"---雨水拍打着秦烽和林雨晴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小镇泥泞的小路，来到边缘一间破旧的平房。
秦烽推开门，屋内简陋但出奇地整洁。
林雨晴的目光立刻被墙上的一张合影吸引——六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站在军车前，最中间的是年轻些的秦烽，旁边是个笑容憨厚的大个子。
"那是铁熊。
"秦烽顺着她的视线说，"他死在救你父亲的行动中。
"他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金属箱，输入密码打开。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手枪、匕首、弹药和一些电子设备。
"你...你要做什么？
"林雨晴睁大眼睛。
"完成两年前没完成的任务。
"秦烽检查着手枪的弹匣，动作熟练得像是昨天才摸过枪。
"就你一个人？
"秦烽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不，我们有一支小队。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两年没联系的号码。
响了三声后，对方接了起来。
"喂？
"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老狼归队。
"秦烽只说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轻笑："操，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位置？
"秦烽报出小镇的坐标："带上家伙，这次是私人恩怨。
"挂断电话，他又连续拨通了另外两个号码，每次都说同样的暗语。
林雨晴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几分钟前还颓废不堪的男人逐渐变回那个铁血战士。
"他们...都会来吗？
"她小声问。
秦烽将手枪***后腰，眼神如刀："会。
因为这是炎狼小队的誓言——不抛弃，不放弃。
"窗外，雷声轰鸣。
秦烽仿佛又听到了雨声中的枪响和铁熊最后的嘱托。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牺牲。
"黑蝎组织，"他轻声说，声音里是压抑了两年的杀意，"该算总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