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外卖员。那天带着女儿送最后一单外卖。一我个女人画着浓妆接过外卖手却一松，

汤面洒了一地。她故意冷嘲热讽，穷逼，没钱还养孩子。洒了面你舔干净了吗？

小穷逼，你也给我舔！我上去一拳干翻她，把她倒立扔进垃圾桶里吊着，

垃圾有什么你给我吃什么，吃干净！1 穷逼的尊严女儿帮我拎着送的最后一份外卖，

我扶着车给她擦汗。有个女人浑身酒气开车路过，吐了口痰，穷逼。没钱养孩子还生，

你踏马有病啊？我没管，只是继续按着手机发消息。没想到她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下车朝着我直直走过来，画得熊猫眼一样。原来就是你这个穷逼给我送外卖。

我呼了口气，脸上扬起笑容双手递过去，对。麻烦您给个五星好评哈。实在是都不容易。

好啊～她摇摇晃晃接过来外卖却手一松，砰！——汤面洒了一地。我连忙去捡，

女人高高的鞋跟却狠狠戳破了塑料袋，吐了口痰在上面，穷逼。

洒了我的外卖给我舔干净了吗？女儿囡囡跑到我前面大喊，明明是你故意扔的，

我都看见了！女人却无所谓摆了摆手，谁看见了？这里又没有监控。

你这个小穷逼看见了，有什么用？2 酒醉的羞辱你！我看着囡囡被侮辱，怒气上涌，

可是想起来工资想起来钱，想起来女儿要上小学了，学费又是一笔支出。我只能抹了一把脸，

对不起女士。这份就当我请您的了。请您千万别再说这话了。可女人还是不依不饶，

摇摇晃晃地突然大哭起来，都怪你这种人。穷逼！***！你凭什么生孩子！

你想过孩子怎么办吗？啪——一巴掌正正打到我的脸上，鼻血都出来了。

你这种穷逼不如去死！你的孩子也不如去死！呕——

她对着洒了一地的汤面吐了起来。这时车里副驾驶的男人终于出来了，扶着女人解释，

对不起啊。她只是想起来了她亲爸了。实在恨你这种人。

男人说着对不起却没一点道歉，王哥说过，这种人其实更瞧不起我们底层人。

只是还得装作瞧得起。可我只能摆摆手，推着车就要走。男人却突然洒了一大把钞票，

剩下一张抽到我的脸上，他皱着眉头，这钱就当赔罪了，你给捡起来，这里也处理干净。

我没动。囡囡却偷偷拽了我的衣服，爸爸。我去捡。囡囡知道钱有用。

爸爸就可以顿顿吃肉了。男人也大笑起来，捡吧！送外卖的。你女儿都催你了！

我把女儿抱起来放在石头上坐着，蹲下去就要捡。女人却眯着眼一脚踹到我心口，

捡钱你装什么？穷逼！跪着捡！她手在空中比划，没见过这么多钱吧？我告诉你。

你一辈子过不去你这个阶层！后面这片都是我家的。我男朋友家里还有个厂子。你呢？

3 跪地拾钱我闷哼一声，想着囡囡明天要交的学费，房东催了半个月的房租。

反抗的后果也是我承受不住的。在这个大城市里我一无所有还要养孩子。想到这，

我跪了下去。一张，两张……囡囡在旁边给我数着。女人半靠着男人嗤笑，

你看那俩穷逼那样，心里高兴死了吧！你也是。干嘛费这个钱给这穷逼。

男人懒洋洋地摸着车钥匙，反正我也看不上，你看他俩现在不是很有意思？

一共一千一百块钱，我得送好几天外卖才能凑出来。

我刚来这个城市也是信心满满想要闯出来一番事业，可是时代发展太快，没人等我。

老婆卷了钱跑了之后，我只能带着囡囡磕磕绊绊活着。送外卖已经是挣得最多的了。

我只能把囡囡放在后面，带着她一起送外卖。她上幼儿园我也来不及换衣服，

害的她被小朋友欺负，别人都嘲笑她，她爸爸是送外卖的。一家子穷逼！别和她玩。

可我没办法，我停都不能停。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我咧开嘴鞠躬，谢谢你们。

该谢谢的。女人用高跟鞋捻了捻地上的面条。血红色长指甲刮过我的脸，

趾高气昂仿佛是她这种人的底色，穷逼！跟哈巴狗一样。这个呢？你给我舔干净啊？

没钱你要生孩子，舔个面条怎么了？你这种人还要什么尊严啊？活着都浪费资源！

4 父女泪光我没再管，抱起囡囡就要推着车走。男人又甩了甩手里的钱，这里有一千块，

舔了它就是你的。他漫不经心没把人当人，就当给我女朋友表演个节目了。

反正这里没监控，她酒醒也会忘。我没要，这钱够了。一个硬的包却砸向我的后脑勺，

疼得我抱着囡囡蹲下去。女人却猛地薅住我的头发拽，撕心裂肺大喊，你装什么装啊穷逼！

你没钱你凭什么生孩子！你的孩子也该去死！

世界上这么多孩子全是被你这种穷逼生出来拖累了！她嘶吼，我告诉你，我会活的很好，

我活的比你们这种穷逼都要好！我疼得一巴掌扇到她脸上，把囡囡护在身后。

女人被打蒙了，反应过来要来挠我，你敢打我？你这个穷逼！你要死吗？

你信不信我投诉你！我一下子慌了神，我丢了工作，怎么供女儿上学啊。对不起，

对不起。我连连鞠躬道歉。男人这才过来护住女人讥笑，你看，

他们好像一条哈巴狗带着另一条哈巴狗。女人像猴子一样又甩了我一巴掌，吼！吼！吼！

怪叫一般被扶到车上去。他们开着车扬长而去。我拿着手里的钱突然哭了出来，太累了，

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尤其是男人。囡囡在旁边给我擦眼泪，嘴一动一动给我唱小心心，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心心。突然她说，爸爸，你今天都没吃饭。

我们去吃饭吧，我们有钱了！我数着钱，学费，房租，囡囡的衣服，

囡囡买新课本——不够了啊。我擦了擦眼泪，若无其事，不用。爸不饿。爸带你回家睡觉。

5 破车归途我正要开动电动车，却发现电动车再也开不了了。旁边有个小纸条，穷逼。

我看你不爽，这车就当刚才那钱买了！轮胎被扎了，电池被卸了，只剩个车架子。

我想起男人高高在上的脸，原来不同阶级的人是这样的啊。像个刽子手。

囡囡在旁边等了一会，问我，爸爸，怎么不走了呀。囡囡喜欢在小车前面，风吹的呼呼的。

最凉快！夏天很热，家里没空调。开的飞快的车带过的风已经是囡囡和我为数不多的凉快。

可现在没有了。我揉了把脸，抱住了囡囡，艰涩地说，车车可能累了。

我们推着它走吧囡囡。对不起囡囡。爸爸是个懦夫，

还不想让你知道爸爸在这个世界活的多无能为力。好的呀爸爸！路边的风是燥热的。

囡囡拿着自己的小头盔，我推着车，一点一点往出租屋走去。

小小年纪的汗已经是占满了全身，我忍不住说，囡囡呀，要好好学习。你可得过好日子。

爸爸最想你过的好。她转过头拍拍我，好！囡囡养爸爸！爸爸养你一辈子也好。

6 无家可归到了出租屋，我摸着黑使劲用钥匙捅着门的锁孔，可它不开。

我只能颤颤巍巍给房东发去消息，老板晚上好，老板发财。

老板这个屋子我们怎么进不去了啊？没过一会，房东懒洋洋的语音被我外放出来，

看不出来吗，不想让你住了。欠我几个月房租，老子还要涨租呢！又不是做慈善的！

东西给你扔到楼底下了，滚吧！原来刚绊了我一跤的是我和囡囡的家当，

摸着黑谁也看不清。我抱着囡囡就往楼底下冲，打开手机一照，乱糟糟的棉被摊在地上，

床单被人踩了几脚。囡囡的衣服也被卷吧卷吧洒了满地。但好歹没丢。

旁边突然来了个晚归的年轻人，他摘下耳机奇怪地说，大叔，这是你的垃圾啊？

扔在楼底下一天了。别这么没有道德好吗？我弯着腰更弯了，

只能把囡囡往身后藏了又藏，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神经病，搞得像我欺负你。

脏死了。他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前去。我认识他。他是楼上老师两口子的儿子。

活的无忧无虑。至少比我的囡囡像个小孩。我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在黑漆漆的楼底仗着谁也看不见痛哭出来。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生孩子。活的真的不容易，

但是还是一天被骂十几次，手里拿的钱也才刚刚够养孩子，自己舍不得买一件衣裳，

还得往家里递钱。囡囡沉默沉默，肚子却叫出了声，爸爸。囡囡好累，好困啊！

我这才清醒，擦了擦眼泪，收拾收拾这些东西往楼底里塞了又塞，

这才带着女儿往小旅馆开了间房，住一晚上才好。过了晚上我会好好挣钱的。刚刚躺下，

老娘打来电话，我小心翼翼出去接起来。她埋怨我，老二，你怎么寄钱越来越少。

我还得养你哥啊！他是个傻子，不靠你靠谁啊！7 电话真相我捏紧手机，妈妈，

刚寄了两千过去。我实在是得养孩子。老娘却不依不饶，两千够干什么！

你是不是出去了性子野了。不想养你哥了。我告诉你，我生你就是为你哥。死没良心的。

我没说话。老爹却继续出声，就是啊。谁不知道大城市挣钱动不动就是几万几万的。

你还养孩子。女娃娃有什么用啊？你不如把她扔了。女娃娃和你老婆一样。

不就是老大摸了摸她吗？还跑了。要我说都是犯贱！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说的话，老爹，

你说什么？凤娟是因为什么走？电话里传来争夺声，老娘最后在电话另一侧出声，

行了啊！老二。事都过去了别在那娘们唧唧的。你记住这辈子最重要的是养你哥就行！

电话挂断的最后她才好像刚想起来一样，对了。给我打三万。

你哥看了那女人两眼就被讹上了。我没出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死死印在记忆里的电话号码被我一一按下，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燃烧情怀。……我泣不成声。这是我和凤娟结婚的时候我给她唱的。

村子里都知道我家里什么样，嫁给我不如嫁给路边一个垃圾。小混混都没我拖累多。

可凤娟就是嫁给我了。那天在我搭的屋子里我抓着她的手承诺，

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们过的比谁都好！可赚钱好难。我几乎都在外地打工，

凤娟生孩子都回不去。老爹老娘养我一场，我舍不得说他们不是。让凤娟一次一次受委屈。

我还觉得哥哥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和凤娟一次一次吵架。当年给她承诺好日子的我，

没让她过一天好日子。再回来老娘就告诉我，凤娟卷走了我所有的钱跟人跑了。

生下个女儿也不要。可明明不是。电话响了很长时间，对面凤娟沉默了很久，她才说，

是强子吗？我不停地点头，很久才想起来她看不见，是我，是我。

她很久才虚弱地说，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让我猜下，你知道我怎么走了对吗？

是我的错，我让她受委屈了。对不起，凤娟。我不知道我哥是那样的人，对不起，

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我本来就挺不直的背越发佝偻。当年，你哥进门就要扒我衣服。

你娘喊着狐狸精把我赶走。一毛钱没给，娘家也不让回去。强子，我苦啊！

对面咳嗽声越来越大。我哽咽地说，凤娟，你怎么了。娘说你把钱都拿走了啊！

凤娟这么要强的人一直在咳嗽，放屁！你娘拿那钱给你哥去寡妇那里爽了！我？我要死了。

查出来肝癌。我仿佛一下子被人用锄头打了脑袋，辣椒水往我眼睛里去，什么？凤娟，

怎么会啊！她越发虚弱，喘着气说，别找我了，我活不了几天了。好好养女儿。别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