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临行前夜
为了及时抵达天衍宗,自己明天就必须出发。
凌宫羽把草倒进猪圈,看着老母猪哼哼唧唧地拱食,突然觉得这场景竟成了奢望——今晚过后,他怕是连看猪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凌宫羽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拿出系统给的《基础吐纳法》,借着月光翻看——书页上的字迹会自己动,像一条条游鱼钻进脑子里,瞬间就记住了运气法门。
“果然是系统出品,就是不一样……”他盘膝坐起,试着按心法引导气息,可刚一凝神,就觉得丹田像个漏风的破麻袋,灵气刚聚起来就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
提示:宿主灵根驳杂(五行均有,但是互相牵制),丹田无法调和而几近破碎,修炼效率为常人的五分之一。
需‘淬体散’方可修补丹田。
“我资质这么差?”
凌宫羽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淬体散?
那是什么?”
低级丹药,可助宿主修行速度暂时达到正常人水平。
需百年份‘青灵草’炼制。
当前落花村周边无此资源。
往后两个时辰,无论努力尝试多少次,自己都无法成功聚气,还差点导致丹田破碎。
凌宫羽颓然躺倒,盯着黑黢黢的房梁。
灵根废柴、资源匮乏、一个月后要闯进一群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老巢……这地狱开局,简首不给人活路。
“喂,系统”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要选择我?”。。。。。。“明明我只是个普通人,上一世在原来的世界,我活得庸庸碌碌,每天挤地铁、改方案, 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在截止日期前摸鱼混过去。
既没什么能耐,也没什么骨气,遇到事第一反应就是躲。”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猛地坐起,抄起枕边的镰刀——这半年在村里种地割草喂猪,他别的没学会,警觉性倒是练出来了。
不能是自己刚刚说了一段丧气话,就被系统把定位发给仇人了吧?
“谁?”
窗外的声音停了,过了会儿,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声音传来:“凌……凌宫羽哥哥?
是我,丫蛋。”
凌宫羽握着镰刀的手一松,铁刃坠在木柄上发出轻响,他长长吁了口气。
丫蛋是隔壁王妈家的小丫头,自打穿到这具身体里,他对着满村皮肤黝黑、满口乡音的庄稼人总觉得隔阂,唯独和这群半大孩子能说上几句。
这丫头在村里孩子中排第二大,论亲近,倒比旁人多几分熟络。
拉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门口果然立着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身影,细瘦的胳膊肘弯里挎着个豁了口的陶碗,碗里卧着两个黄澄澄的窝头,热气混着粗粮的微香丝丝缕缕漫出来。
“我娘让……让我给你送的。”
丫蛋低着头,辫梢的红头绳蔫蔫地垂着,小手死死攥着碗沿,指节都泛了白,“她说……你爹娘先前总给咱家送粮食,如今他们不在,该咱记着情分。”
凌宫羽接过陶碗的瞬间,指尖被窝头的温热烫了一下,像有股暖流顺着指腹钻进心里。
他忽然想起原主零碎的记忆里,这丫头总跟在自己身后“凌哥哥”地叫,想来以后会很难见到了吧……“谢啦丫蛋。”
他扯出个温和的笑,把其中一个窝头塞回她手里,掌心触到她冰凉的小手,“你也吃,还热乎着呢。”
丫蛋慌忙摇头,怀里的窝头硌着胸口,她却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星星:“凌哥哥,我听李大叔说,你要去参加天衍宗的测试?
我娘讲那可是仙门!
能飞,能用法术,可厉害了!”
“嗯,去碰碰运气。”
他含糊应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的豁口。
“那你一定要选上!”
丫蛋突然用力点头,羊角辫都跟着甩了甩,眼里闪着对未知的憧憬,“我娘说修仙者本事大得很,能上天入地,还能搬山填海……说不定,说不定你就能找到叔叔阿姨呢?”
“找到……他们?”
凌宫羽愣了一下。
脑海里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被这句话轻轻撞了撞,却没泛起多少涟漪——那是属于原身的碎片,是另一个人血脉里的牵绊,于他而言,更像是看了场情节散乱的旧戏。
他甚至记不清那些片段里的面容,只隐约有晃动的光影,几句含混的低语,以及那阵突如其来的、带着铁锈味的混乱。
原身的父母?
那对看似普通的男女,连同他们留下的谜团,都像是被浓雾裹住的山,看得见轮廓,却摸不透内里。
“或许吧。”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对他来说,修仙是破局的路,是摆脱眼下困境的跳板,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对“父母”,能不能解开那些谜团……无关紧要。
他不是那个会为了虚无缥缈的血缘羁绊辗转反侧的原身。
穿越前自己的父母就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在外地出差时出车祸死了,对于父母这个概念,自己己经遗忘了太久太久。
来到这里之后,他对这个世界的剧情一无所知,对这具身体的父母更是毫无记忆。
他只是借了这具躯壳的凌宫羽,要走的是自己的路。
丫蛋却没听出他语气里的疏离,只当他是默认了,笑得更欢了,羊角辫甩得更起劲:“肯定能的!
等你成了仙长,一定能把他们找回来!”
听着这童稚却真挚的期盼,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又硬了。
那是原主残留的执念?
还是他自己心底生出的不甘?
他说不清。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窝头,热气氤氲了视线,再抬眼时,眼底的迷茫散了大半,多了些从未有过的清明和韧劲。
“嗯!
我会的。”
他对丫蛋说,声音比刚才稳了些,“我会成功的。”
丫蛋走后,凌宫羽把剩下的窝头掰成小块,就着凉水咽下去。
他重新拿起《基础吐纳法》,这次不再烦躁——灵根差就多练,没资源就想办法找,哪怕每天只能进步一点点,总比坐以待毙强。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书页上,他盘膝打坐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晃动。
没人知道,这个重活一世只想平平淡淡生活的少年,正咬着牙,准备闯进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世界。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天衍宗,一间云雾缭绕的丹房里,白衣胜雪的林清寒看着丹炉里跳动的火焰,指尖突然捏碎了一枚玉盏。
“一个月后……”她轻声自语,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我的好徒儿……这一世,我定要让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丹炉旁,一个身着蓝白色武服的清冷女子低声道:“你的执念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强烈……这是第几次修炼的时候走神了?”
“不用你管。”
林清寒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算了……今天就不修炼了!”
清冷女子沉默着,不再回应,下一瞬,她周身忽然腾起细碎的蓝白光点,像被风吹散的星子,顺着衣纹的褶皱游走。
武服的轮廓在光尘中渐渐虚化,袖口、裙摆如同被无形的手轻轻拂过,一寸寸化作流动的光带。
那抹清冷的身影越来越淡,唯有腕间银饰最后闪过一丝寒芒,随即与整个人一起,凝成一道修长的弧线,独留下大片的雪花。
伴随着风雪的炸开和飘落,苏清寒手中多出了一把如雪如玉的长剑。
夜风吹过天衍宗的山门,带着山巅的寒意,仿佛己经预见了一个月后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