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西装下的倒计时午夜十二点十七分,程泽的左脚像被城市的喉咙咬住。
昂贵的定制皮鞋跟,精准地卡进了锈迹斑斑的下水道栅栏缝隙。“操!”他低吼,
徒劳地拔着脚,冰冷的污水渗入袜子的触感让他胃里翻腾。绝望像这粘稠的夜色,包裹着他。
手机屏幕在裤袋里突兀地亮起,惨白的光刺破黑暗,
一条短信像冰锥扎进眼底:“妈:你爸进ICU了”心脏猛地一抽,几乎停止跳动。
肝癌晚期…那张蜡黄枯槁的脸,医生摇头叹息的画面,和催缴住院费的单据在脑中疯狂旋转。
他用力一拽,鞋跟发出不堪重负的***,终于挣脱,留下半截可怜的皮革卡在铁栅里,
像被献祭的残骸。他踉跄着站稳,胡乱抹了把溅到下巴的污水,
带着一身狼狈和深入骨髓的疲惫,抬头想辨认方向。视线扫过街角,呼吸骤然停滞。昨天,
这里分明还是热气腾腾的“老王包子铺”,油腻的招牌,蒸笼的白气,
是他无数次加班后填饱肚子的地方。而现在,矗立在那里的,
是一栋仿佛从最浓稠的夜色中直接剪下来的欧式建筑。黑沉沉的石墙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
尖顶直刺铅灰色的天穹,透着一股不合时宜的阴森。两行猩红如血的霓虹字,
在门楣上无声闪烁:“时间典当行”“午夜营业,概不赎还”字体扭曲,像凝固的血泪。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比冬夜的冷风更刺骨。昨天…包子铺?幻觉?
还是这城市终于向他露出了獠牙?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催命符一般。
父亲在ICU…那张苍老的脸…“爸,等等我…”程泽喃喃自语,
眼神空洞地扫过周围紧闭的商铺和空荡的街道,一种被世界彻底抛弃的孤绝感攫住了他。
工作?晋升?那点可怜的积蓄在ICU的费用面前像个笑话。他像一条被甩上岸的鱼,
除了这扇透着诡异红光的门,似乎别无选择。鬼使神差地,
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刻满不明纹路的黑木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浓烈得让他几乎窒息。昂贵的檀香试图掩盖什么,
却更凸显了底下那股浓重的、带着甜腥的铁锈味,仿佛置身于一座古老而血腥的神龛。
门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壁灯投下摇曳不定的昏黄光晕。他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血液瞬间冻结。二十几张脸,齐刷刷地转向他。男女老少,穿着各异时代的服饰,
共同点是那毫无血色的惨白皮肤,像涂了一层劣质的墙粉。他们的眼睛,空洞得令人心悸,
瞳孔像是蒙了厚厚灰尘的玻璃珠,反射着微弱的光,却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神采。
空气凝固了,只有一种压抑的、粘稠的寂静。阴影如水波般荡漾,
一个穿着墨绿色丝绒旗袍的女人无声地“浮”了出来。她身段玲珑,盘发一丝不苟,
红唇弯起的弧度却锋利如刀,割破了凝滞的空气:“新客?”声音滑腻,
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来得巧,今夜压轴拍品…‘返魂香’。”她的视线像冰冷的蛇信,
在程泽狼狈的西装和惊惶的脸上舔过,随即转向大厅中央。
一个穿着考究黑色燕尾服、脸色同样惨白的拍卖师,手持一柄小巧的乌木锤,
站在一个覆盖着猩红绒布的玻璃罩前。“诸位贵宾,”拍卖师的声音响起,
如同蛇类在枯叶上游走,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粘腻感,“委托人愿以自身三十年阳寿为代价,
换取其罹患晚期肺癌的父亲,多活一年光阴。”他揭开了绒布。程泽的瞳孔骤然收缩。
玻璃罩内,并非想象中奇异的香料或仙草,
而是一截焦黑扭曲、勉强能辨认出是手指骨的东西。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指骨上,
紧紧裹覆着一层薄如蝉翼、纹理清晰的人皮,仿佛是从活人身上生生剥下,再包裹上去的。
皮与骨的结合处,渗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呕…”角落里传来压抑不住的啜泣和干呕。
程泽循声望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是苏晚!
他大学时曾魂牵梦绕、鼓起勇气追求却无果的校花。此刻的她,蜷缩在一张破旧的轮椅上,
像一朵被彻底吸干了水分的枯花。曾经瀑布般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枯槁如乱草,
勉强遮住半边脸。露出的手腕纤细得可怕,上面爬满了狰狞的紫红色疤痕,
如同一条条僵死的蜈蚣,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她的眼神空洞,比其他人更甚,
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起拍价:六个月寿命。”拍卖师的声音敲碎了沉默。“八个月!
”前排一个秃顶、眼袋浮肿、穿着皱巴巴名牌西装的中年男人猛地站起,嘶声力竭地喊道,
脖子上青筋暴突。“一年!
”一个穿着精致套裙、妆容却掩饰不住疲惫和绝望的女人紧接着尖叫,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程泽的手下意识地伸进西装内袋,
指尖触到那张折叠整齐、却重如千钧的纸——市立医院出具的诊断书。患者:程建国。
诊断:肝癌晚期。冰冷的铅字灼烧着他的指尖。父亲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的画面,
母亲在电话里压抑的哭泣…像海啸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钱?他没有。尊严?
早已被现实碾碎。还有什么可以典当?除了这具躯壳里,所剩不多的时间。
一股血气冲上头顶,混杂着绝望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他的声音劈开了拍卖场凝滞的空气,
带着他自己都陌生的嘶哑和决绝:“一年…零三个月!”死寂。
所有的“玻璃珠”都转向了他。旗袍女人红唇的弧度加深了,像欣赏一场好戏。
拍卖师乌木锤悬在半空。“成交。”锤落,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签约室像冰窟。
空气冷得刺骨,带着浓重的防腐剂味道。
一张泛着油光的暗黄色羊皮纸契约摊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墨迹如凝固的血,条款密密麻麻,
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莫先生——那个拍卖师,此刻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
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桌旁,递来一支沉重的、雕饰繁复的黑色钢笔。
他的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纹路僵硬得如同石刻:“签下您的大名,按上指印,
令尊明早便能如常下床,享用一碗热粥。”声音平板,毫无波澜。程泽的手指在颤抖。
他拿起那支冰冷的钢笔,笔尖悬在“乙方”签名处上方。父亲康复的笑容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给了他最后一丝虚幻的力量。笔尖落下,就在触及纸面的刹那,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契约最底部,
小的、仿佛在蠕动的字迹:“典当者将成为‘时蛊’容器…”那行字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像被纸吞噬的墨水般,迅速淡化、消失!“那是什么?!”程泽猛地抬头,心脏狂跳,
指着那处空白质问莫先生。莫先生脸上的微笑纹路没有丝毫变化,
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精确如初:“印刷瑕疵罢了,不必在意。”他的眼神空洞,
映不出程泽的惊疑。程泽心中警铃大作,但想到父亲,想到ICU高昂的费用,
想到自己似乎已无路可退…他牙关紧咬,再次落笔。就在笔尖划破纸面的瞬间,
一股尖锐的刺痛从指尖传来——笔尖竟然刺破了他的手指!一滴鲜红的血珠渗出,
不受控制地滴落在羊皮契约的签名处。滋啦!如同冷水滴入滚油。整张契约纸猛地活了过来!
那墨迹书写的条款不再是静止的字符,而是无数细如发丝、通体漆黑的蠕动小虫!
它们从字里行间疯狂涌出,像决堤的黑色洪水,顺着程泽签字的手指,沿着手臂的皮肤毛孔,
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冰冷、滑腻、带着尖锐啃噬感的异物感瞬间席卷了整条手臂!
程泽发出凄厉的惨叫,想甩开那诡异的契约,羊皮纸却如同长在了他的手上。
黑色的虫流源源不绝,贪婪地钻进他的皮肉之下,留下无数细微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几秒钟,又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黑色的虫流终于消失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
羊皮契约安静地躺在桌上,墨迹清晰,毫无异状。
只有程泽指尖的微小伤口和手臂上残留的、令人作呕的冰冷麻痒感,
证明着刚才那恐怖一幕并非幻觉。莫先生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变化,
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非人的弧度:“契约成立,程先生。祝您…交易愉快。”他收起契约,
身影无声地退入角落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存在过。程泽跌跌撞撞地冲出典当行,
冰冷的夜风也无法驱散他体内的寒意和恶心感。
他冲进街角唯一亮着惨白灯光的24小时便利店厕所,拧开水龙头,
用冰冷的水疯狂冲洗着手臂,皮肤搓得通红,却洗不掉那种被亿万虫子钻入的恐怖感觉。
他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啊——!!!
”一声凄厉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叫在狭小的厕所里炸开。镜子里的人是谁?!
眼角的鱼尾纹如同被最锋利的刻刀狠狠划过,一路裂向太阳穴,深得能夹死苍蝇。
两鬓原本浓密的黑发,此刻如同被霉菌侵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一片刺目的灰白。
皮肤失去了光泽和弹性,透着一种枯槁的暗沉。整张脸,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揉搓、拉扯,瞬间老了不止五岁!他颤抖着掏出手机,
翻出昨天下午在公司茶水间和同事的合影。照片里的自己,虽然疲惫,但眼神尚有光彩,
面容紧致,头发乌黑。仅仅一夜之间,不,仅仅是在那鬼地方待了不到一小时!五年?十年?
他的生命被那诡异的契约和黑虫,硬生生挖走了一大块!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
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扶着洗手台,剧烈地喘息,
镜中那张苍老、陌生的脸也在扭曲地喘息着。就在这时,手机再次炸响!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他手指颤抖着划开接听,
一个带着明显笑意、轻松得甚至有些轻佻的年轻男声传了出来:“程泽先生?您好!
这里是市中心第一医院肿瘤科。非常荣幸通知您,我们科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缺,
经过多方考察,我们认为您是最佳人选!年薪百万起,奖金另算,五险一金顶格,
明天早上八点能直接来办理入职吗?”市中心第一医院?肿瘤科?主任?年薪百万?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程泽混乱的脑海里。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一个三流医药公司的普通销售!肿瘤科主任?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位置!
而且…明天入职?这效率快得诡异!“你…你是谁?我…”程泽的声音干涩沙哑,
充满了不信任和惊疑。“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院长助理小刘。您放心,
所有手续我们这边都会特事特办,您人来了签个字就行。机会难得啊程主任,
多少人挤破头呢!”对方的语气热情洋溢,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仿佛程泽明天去当肿瘤科主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窗外,
对面大楼巨大的霓虹灯牌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正好映亮了他随手放在洗手台上的那张皱巴巴的诊断书。在患者姓名栏里,
“程建国”三个字,此刻正被无数极其细微、正在蠕动着的黑色小虫啃食着!
那些虫子微小得如同尘埃,却密密麻麻,正一点点将父亲的名字啃噬成一片空白!
电话那头还在热情地说着什么,程泽却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他死死盯着诊断书上那恐怖的一幕,又抬头看向镜中自己那张苍老了至少五岁的脸,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惧、荒谬和一丝冰冷诱惑的漩涡,将他彻底吞没。
年薪百万…肿瘤科主任…父亲明早就能下床喝粥…代价是…五年?甚至更多的寿命?
还有…那些钻进身体的“时蛊”?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手机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窗外,那栋名为“时间典当行”的黑色建筑,在霓虹光影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无声地咧开了猩红的嘴。第2章:倒吊的富翁市中心第一医院,肿瘤科。
崭新的白大褂穿在身上,质地精良,却透着一股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冰冷,
像一层不合身的伪装。程泽站在窗明几净、设备先进的主任办公室里,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年薪百万的职位,众人敬畏的目光,
一切都如同那个神秘电话所承诺的,梦幻般实现了。但只有程泽自己知道,
这件白大褂的口袋里藏着什么——一把冰冷的手术镊子,一支密封的试管。
这不是医生的工具,而是他深入地狱的探针。
莫先生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心头:“时蛊成熟时,
会吃掉宿主大脑…然后顶替他们活下去。”父亲程建国,昨天还躺在ICU昏迷不醒,
今早却奇迹般地坐在了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面色红润得近乎妖异,
还给他发了一张比着V字手势的***。照片背景的长椅上,
坐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男人。当程泽放大照片,看清那张脸时,
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那赫然是他在便利店镜中看到的,自己苍老了五岁的面容!
那个人…或者说,那个披着他衰老皮囊的东西,正对着镜头,
露出一个僵硬的、毫无温度的微笑。恐惧驱动着他。太平间,负十八层。
这是医院最幽深、最不愿被人提及的角落。电梯下降时发出的低沉嗡鸣,
像是通往地狱的叹息。电梯门滑开,
一股浓烈到足以辣眼睛的福尔马林气味混合着更深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腐气,
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程泽的脸上。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戴上口罩,
但那股气味无孔不入,渗透进他的皮肤和骨髓。
惨白的灯光在长长的、冰冷的走廊里投下摇曳的影子,
两侧是一排排巨大的、如同抽屉般的金属冰柜,沉默地储存着终结。空气死寂,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孤独地回荡,每一步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他的目标很明确——三号冰柜。上周那个在时间典当行拍下“财运亨通”套餐,
当众典当了自己两年寿命的秃顶富豪。程泽亲眼看着他签下契约,按上指印,
带着一种狂热而虚妄的满足离去。就在程泽拿出特制的工具,
准备撬开三号冰柜那沉重的、结着寒霜的柜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心头一跳,警惕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内容却让他瞳孔骤缩:“苏晚:别碰尸体!它们在——”短信的后半截,
被一团疯狂跳动的、毫无意义的乱码所取代!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程泽。他不再犹豫,
手中的工具猛地用力,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三号冰柜的柜门被强行撬开。
浓烈的白雾裹着刺骨的寒气涌出。冰柜里,静静地躺着那个秃顶富豪。
他身上还穿着那套昂贵的定制西装,只是此刻已被冰霜覆盖,显得僵硬而诡异。
程泽的目光落在富豪***的脖颈和手上,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富豪的全身皮肤,
布满了密密麻麻、葡萄大小的透明水泡!这些水泡饱满鼓胀,在冰柜惨白的光线下,
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更恐怖的是,每一个水泡里面,都包裹着一粒璀璨的金色沙粒。
这些金砂并非静止,而是如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整齐划一地、顺时针旋转着!
仿佛无数微缩的金色漩涡,镶嵌在他的皮肉之中。这就是“财运亨通”套餐的真相?
用两年寿命换来的,是这种非人的、诡异的寄生?程泽强忍着翻腾的胃液,
从口袋中取出那支冰冷的镊子。他屏住呼吸,
镊子尖端小心翼翼地伸向富豪脖颈处一个最大的水泡,试图夹取其中一粒旋转的金沙。
就在镊子尖即将触碰到水泡的瞬间——冰柜里那具早已应该僵硬的尸体,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白浑浊不堪,瞳孔却异常漆黑,直勾勾地“盯”着程泽!紧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富豪的整个身体,在冰柜狭小的空间里,以一种完全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猛地倒翻了过来!
头颅硬生生拧转了一百八十度,那张因冰冻和溃烂而显得异常恐怖的脸,
瞬间贴到了程泽的耳边!溃烂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
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内脏***的恶臭气息喷在程泽的耳廓上,
一个嘶哑、破碎、仿佛从地狱最深处挤出来的声音,
直接灌入他的脑海:“第三个…容器…轮到…你了…”“啊!”程泽魂飞魄散,
手中的镊子脱手飞出,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
重重跌坐在冰冷、沾着可疑暗红色液体的地板上。他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恐惧像冰水浇遍全身。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逃跑,却发现双腿软得不听使唤。就在这时,
掉落在血水中的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开始播放一段无声的视频!
画面清晰得可怕——正是时间典当行那间阴森的签约室!视频的主角,
正是冰柜里这个倒吊的秃顶富豪!他脸上带着狂热而贪婪的笑容,正用那支沉重的雕花钢笔,
在莫先生递来的羊皮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他伸出粗壮的手指,蘸取了印泥,
狠狠按向契约指定的位置。就在他低头按手印的那个关键瞬间,程泽的瞳孔骤然收缩!
视频的角度清晰地捕捉到了富豪的后颈!在他肥厚的皮肉之下,就在颈椎上方的位置,
竟然鼓起了一串绿豆大小的、排列极其规则的凸起!
这些小包精准地排列成一个…沙漏的形状!像某种嵌入皮下的邪恶烙印!这绝不是巧合!
这就是时蛊寄生的标记?是它开始侵蚀宿主、准备“顶替”的信号?
莫先生那粘腻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突兀地从头顶的通风管道网格里滴落下来,
回荡在空旷冰冷的太平间:“发现了吗,程主任?
”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洞悉一切的愉悦,“多么美妙的共生…或者说,替代?
时蛊成熟时,会优雅地享用宿主的大脑,汲取最后的养分…然后,”声音顿了顿,
充满了恶意的戏谑,“顶替他们,完美地活下去。就像…你父亲现在那样?”话音未落,
程泽掉在血水中的手机屏幕再次一变!不再是视频,而是一个实时监控画面!画面中央,
是苏晚!她枯槁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
整个人被粗大的、刻满符文的黑色铁链悬吊在一口巨大的、布满铜锈的古钟内部!
她的身体痛苦地扭曲着,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蝴蝶。最让程泽目眦欲裂的是,
数十只蜈蚣形状、通体漆黑油亮的诡异虫子,
正从她手腕上那些狰狞的紫红色疤痕里疯狂钻出!它们蠕动着,密密麻麻,
像一条条活着的黑色血管,正顺着她枯瘦的手臂、脖颈,一路向上,
朝着她剧烈跳动的太阳穴爬去!仿佛要钻进她的脑子!“至于令尊,
”莫先生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继续从通风口滴落,带着残忍的笑意,
“今早确实‘出院’了呢。状态不错吧?那么,程主任,不如猜猜看,
苏小姐竞拍到的这柱‘返魂香’…是用谁的命换来的?是她的?
还是…某个自愿献祭的‘孝子’的?”“住口!!!”程泽双目赤红,
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被彻底玩弄的狂暴情绪瞬间冲垮了理智。他猛地从血水中跃起,
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狠狠一拳砸向墙壁上那个闪烁着苏晚惨状的显示屏!砰!哗啦!
屏幕应声碎裂!锋利的玻璃碎片四溅飞射,其中几片深深扎进了程泽的手背,鲜血顿时涌出。
剧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瞬。他喘息着,低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背。
就在那翻开的皮肉伤口里,在鲜红的血液和破碎的玻璃渣之间,
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太平间惨白的灯光,发出一点微弱却异常刺眼的金光!不是玻璃!
那东西…嵌在他的血肉里!一个疯狂而惊悚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他咬着牙,
不顾手背的剧痛,用另一只手掏出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的手术刀片。
冰冷的刀锋抵在伤口边缘,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划开!皮肉被锋利的手术刀片割开,
鲜血涌出更多。程泽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用镊子探入伤口,小心翼翼地夹住那个反光点,
用力一拔!一粒米粒大小、形状极其规整的物体被他夹了出来。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而冰冷的金色,材质非金非石,更像某种凝固的光。它的形状,
正是一个微缩的、极其精致的沙漏!更让程泽浑身冰冷的是,
这个嵌在他血肉里的金色沙漏并非静止。上半球里,细如尘埃的金色沙粒,
正以一种稳定而冷酷的速度,无声地坠向下半球的底部。上半球已经空了大约十分之一,
下半球里堆积着同样多的金沙。这沙漏…在计时!在倒数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还是…时蛊成熟的倒计时?!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屏幕自动亮起。是父亲发来的***。
老人站在公园灿烂的阳光下,对着镜头开心地比着V字,背景是绿树红花,
看起来健康得不可思议。然而,程泽的目光却死死钉在父亲身后,那张公园长椅上。长椅上,
坐着一个穿着蓝白条病号服、形容枯槁的男人。那张脸,正是程泽在便利店镜中看到的,
自己衰老了五岁的面容!此刻,那个“程泽”也正对着镜头,
嘴角咧开一个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僵硬而毫无温度的微笑。镜中的衰老,冰柜里的倒吊尸体,
苏晚的惨叫,父亲诡异的康复,
还有此刻嵌在自己血肉里、不断流泻的金沙沙漏…所有的碎片,
都在这一刻被一根名为“时蛊”的恐怖丝线,串联成一幅令人绝望的图景。
程泽靠在冰冷的太平间墙壁上,滑坐到血水之中,
手中紧紧攥着那粒冰冷的、正在吞噬他生命的金色沙漏。他手背的伤口还在流血,
混着地上的污秽,滴答作响,在这死寂的负十八层,如同他生命流逝的丧钟。
第3章:镜房饲养场冰冷的恐惧如同毒液,在程泽的血管里奔流,
但其中混杂的愤怒却像岩浆般沸腾,几乎要将他从内到外烧穿。
苏晚在铜钟内被蜈蚣噬脑的画面,父亲身后那个“衰老自己”诡异的微笑,
还有手心里那粒冰冷、不断流泻着金沙的微型沙漏…这一切都指向那个地方——时间典当行!
那不是救赎之地,那是吞噬一切的魔窟!而莫先生,就是看守魔窟的恶魔!
程泽没有处理手背深可见骨的伤口,任由鲜血浸染了白大褂的袖口,留下斑驳狰狞的痕迹。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带着一身血腥和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冲出了医院冰冷的地狱,
狂奔在午夜死寂的街道上。目标只有一个——那栋仿佛从噩梦中爬出来的黑色建筑。
他再一次站在了时间典当行那扇刻满诡异纹路的黑木门前。
猩红的“午夜营业”字样如同怪物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这一次,没有犹豫,
只有毁灭的冲动。他后退一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向那扇沉重的门!轰!
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猛地向内弹开。门内不再是拍卖时的昏暗与死寂,
反而亮着一种惨淡、毫无温度的白色灯光。大厅空荡荡的,
那些惨白的“玻璃珠”面孔都已消失不见,只有那个穿着墨绿色丝绒旗袍的女人背对着门口,
站在高高的柜台后面。她似乎正在…整理什么。听到破门声,
她缓缓地、以一种非人的柔韧和缓慢转过身来。程泽的胃部一阵剧烈抽搐,
差点当场呕吐出来。旗袍女那张原本美艳却冰冷的脸,此刻正被她自己的双手捏着边缘,
一点点地从脸上撕扯下来!那不是化妆,而是一张薄如蝉翼、纹理清晰的人皮面具!
面具被随意地扔在柜台上,露出底下的“真容”——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脸!
在原本应该是五官的位置,覆盖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复眼!
每一只复眼都如同最劣质的黑色玻璃珠,冰冷、无机质,折射着惨白的光线,
以各自独立的角度微微转动着,全部锁定了破门而入的程泽!
“呵…”一个混合着金属摩擦和液体流动的怪异声音,从她没有嘴唇的口器位置发出,
“这么大火气?新饲主大人…是来喂蛊的吗?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一种非人的饥饿感。话音未落,
她穿着高开叉旗袍的下腹部猛地向上裂开!没有内脏,没有血液,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紧接着,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潮水般的黑色虫子从裂口中疯狂喷涌而出!
正是钻入程泽手臂的那种时蛊幼虫!它们像一股粘稠的黑色石油,瞬间铺满了柜台和地面,
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如同死亡的潮汐,汹涌地扑向门口的程泽!“喂你妈!
”程泽双目赤红,
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被他从白大褂内侧口袋掏出——一个装满高浓度医用酒精的玻璃瓶!
他毫不犹豫地将瓶子狠狠砸向汹涌而来的黑色虫潮!啪嚓!玻璃瓶在虫群中碎裂,
浓烈的酒精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程泽同时掏出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
火苗跳跃着被他扔进了泼洒开来的酒精中!呼——!烈焰猛地腾空而起!
幽蓝色的火舌疯狂舔舐着空气,瞬间吞噬了大片黑色虫群。虫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吱惨叫,
在火焰中疯狂扭曲、爆裂,化作缕缕黑烟和焦臭。“嗷——!!!”就在火焰腾起的瞬间,
整栋时间典当行建筑,猛地发出一声巨大、痛苦、如同洪荒巨兽濒死般的哀嚎!
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生物,而是仿佛整栋建筑的砖石、木材、玻璃都在共振嘶鸣!墙壁!
原本冰冷坚硬的石墙,此刻如同融化的蜡像,开始渗出暗红色、粘稠如血的浓稠黏液!
这些黏液带着活物般的温热,顺着墙壁蜿蜒流淌,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铁锈味。
脚下的地板也在剧烈地搏动、起伏,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
覆盖上了一层滑腻的、如同巨大生物内脏内壁般的暗红色肉膜!踩在上面,
仿佛踏在一颗巨大的、跳动的心脏上!这栋房子…是活的!它本身就是饲蛊场的一部分!
“精彩。”一个冰冷、毫无波澜的声音在血肉墙壁上响起。程泽猛地回头,
只见身旁那面正在渗出粘液的墙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莫先生那穿着考究燕尾服的身影,
如同鬼魅般,从血肉墙壁中缓缓“浮”了出来。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职业化的、纹丝不动的微笑,在这炼狱般的场景中显得格外惊悚。
“看来普通的时蛊幼虫,满足不了你的胃口。”莫先生的声音如同毒蛇滑过冰面,“那么,
欢迎参观真正的核心——‘饲蛊场’。”他抬起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
对着面前被火焰、黏液和搏动肉膜充斥的扭曲空间,轻轻一挥,仿佛在撕开一层幕布。
嗤啦——空间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豁口后面,
不再是现实世界的景象,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瀚无垠的虚空!
在这片冰冷死寂的虚空之中,悬浮着无数…玻璃房!它们并非整齐排列,
而是以一种违背几何学的、扭曲、嵌套、相互反射的角度存在着,
构成一个无限循环的、令人眩晕的迷宫监狱。每一个玻璃房都散发着惨淡的微光,
如同囚笼中的萤火。而每一个玻璃房里,都倒吊着一个人体!男女老少,形态各异。
有些身体已经呈现出大面积的、不自然的半透明金色,
仿佛正在由血肉向金沙转化;有些人形尚存,却面容扭曲,嘴巴无声地大张着,
像是在发出永恒的、无声的哀嚎;还有些则介于两者之间,皮肤下透出流动的金光,
肢体怪异地僵直着。最恐怖的是,从这些倒吊人体的眼、耳、鼻、口七窍之中,
源源不断地流淌出璀璨的金沙!这些金沙并非散落,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管道牵引着,
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金色溪流。无数条这样的金沙溪流,从每一个玻璃囚笼中流出,
在虚空中蜿蜒、汇聚,最终如同百川归海,涌向这片虚空最中心的位置!那里,
悬浮着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沙漏!沙漏的框架由某种惨白、仿佛巨大生物骨骼的物质构成,
散发着冰冷死寂的气息。上半球已经堆积了如同小山般的金沙,下半球则空空如也。
那些从无数倒吊人体中流淌出的生命金沙,正不断地注入上半球,
维持着这个吞噬一切的恐怖循环!程泽的目光疯狂地在那些玻璃房中扫视,
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117号房!他看到了!在那间玻璃房里,
倒吊着的人,正是他的父亲,程建国!父亲的眼睛空洞地睁着,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反而凝固着一个极其诡异、扭曲的“微笑”!那笑容僵硬得如同面具,
充满了非人的麻木和一种被彻底驯服的顺从。金沙,如同金色的眼泪,
又如同被榨取的生命精华,正从他空洞的眼眶里,瀑布般汹涌地倾泻而出!
汇入那流向中央巨漏的金色洪流!“返魂香?”莫先生冰冷的声音在程泽耳边响起,
带着刻骨的嘲讽,如同毒液注入他的耳膜,“不过是将令尊暂时从倒吊架上解下,
做成更高效的活体饲料罢了。用他的血肉和残余的时间,
去滋养那些更高阶的蛊虫…多么仁慈的馈赠,不是吗?
”一条滑腻、冰冷、覆盖着细小鳞片的暗紫色触手,
如同毒蟒般悄无声息地从莫先生袖中探出,带着令人作呕的粘液,闪电般缠住了程泽的脖子!
巨大的力量瞬间扼住了他的呼吸!“至于你…”莫先生的脸凑近,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映出了程泽因窒息而痛苦扭曲的脸,
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贪婪的弧度,
“一个优秀的、新生的容器…当然是…”“我典当一年寿命!
”程泽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嘶吼出声,声音因为窒息而扭曲变形,“换苏晚自由!
立刻!放她走!”他需要时间!需要喘息的机会!
苏晚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还存有线索的“同类”!虚空之中,
一张熟悉的、渗出油光的暗黄色羊皮契约瞬间浮现,悬浮在程泽面前。条款依旧,墨迹如血。
莫先生缠绕着程泽脖子的触手微微松了一瞬。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明智的选择,程先生。”他松开触手,
那支沉重的雕花钢笔凭空出现,飘到程泽面前。程泽剧烈地咳嗽着,肺部***辣地疼。
他颤抖着伸出手,抓住那支冰冷的钢笔。就在他准备签下名字的瞬间,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他故意在书写“程”字的最后一笔时,手腕猛地一抖,
笔画扭曲变形,狠狠戳破了羊皮纸!契约纸面猛地一颤!“嘶——!
”一声尖锐、充满愤怒的虫鸣从纸面下炸开!一只通体漆黑、长着锋利口器的时蛊幼虫,
猛地从被戳破的纸洞中窜出,狠狠一口咬住了程泽握笔的手指!剧痛钻心!程泽惨叫一声,
却没有挣脱,反而死死盯住了那只咬住自己的蛊虫!就在那蛊虫狰狞的口器开合处,
靠近颚部的位置,清晰地刻着一个微缩的、与父亲病房门牌号形状完全一致的——沙漏标志!
果然!这标志是钥匙!是联系!是这恐怖循环的节点!“契约成立。
”莫先生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狂喜。他不再掩饰,猛地挥手!
程泽脚下的血肉地板骤然塌陷,形成一个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漩涡!强大的吸力传来,
将他连同那只还咬在他手指上的蛊虫,一同狠狠拽向深渊!“去当饲料吧!新鲜的容器!
”莫先生狂笑着,声音在扭曲的空间中回荡。身体急速下坠,失重感攫住了程泽。
饲蛊场的冰冷和绝望扑面而来。
就在他即将坠入下方那片由无数倒吊人体和金色流沙构成的恐怖地狱的刹那,
程泽眼中闪过一丝搏命的疯狂!他猛地将一直藏在袖中的那支试管掏出!试管里,
是从倒吊富豪尸体水泡中抽取的、那几粒逆向旋转的金沙!没有半分犹豫,
程泽用尽全身力气,将试管尖锐的尾部,狠狠扎向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噗嗤!
试管穿透衣物,刺破皮肤,深深扎进了心脏的位置!试管碎裂!
里面那几粒散发着微弱光芒、逆向旋转的金沙,瞬间被奔涌的血液冲入血管!咚!
程泽的心脏,停跳了完整的一秒!就在这一秒的死寂中——轰!!!整个饲蛊场虚空,
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剧变!所有玻璃囚笼中,
那些原本如同瀑布般向下倾泻、汇入中央巨漏上半球的金沙洪流,猛地停滞了!紧接着,
如同被按下了倒放键,所有的金沙流开始疯狂地倒灌!倒流!逆涌!从中央巨漏的上半球,
沿着来时的金色管道,狂暴地反冲回每一个玻璃囚笼!冲回那些倒吊人体的七窍之中!
“啊啊啊啊——!!!”凄厉到超越人类极限的惨嚎声,瞬间从每一个玻璃房中爆发出来!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音浪,冲击着整个虚空!所有倒吊的人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疯狂地痉挛、抽搐!束缚他们的无形力量被狂暴的逆流金沙冲垮!倒吊的姿态被强行扭转!
他们从倒悬变成了诡异的直立!就在他们恢复直立的瞬间,每一个人的额头上,
都清晰地浮现出那个沙漏状的烙印!烙印金光爆闪,如同烧红的烙铁!下一秒!砰!砰!砰!
砰!……密集如鞭炮的炸裂声响起!那些刚刚浮现的沙漏烙印,
在所有倒吊者现在已是直立者的额头上,接二连三地炸裂开来!化作点点金色的光屑!
“不——!!!”莫先生那永远不变的职业化微笑脸,
此刻第一次露出了极度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覆盖着鳞片的触手疯狂挥舞,
身体却如同被泼了浓硫酸般,开始剧烈地融化、消解!燕尾服化为脓水,皮肉剥离,
露出底下覆盖着惨白鳞片的骨架!他那骷髅般的下颚开合着,
发出非人的尖啸:“逆流金沙…不可能!你体内…怎么会有‘母蛊’的气息?!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程泽重重地摔在下方搏动的肉膜地板上,剧痛让他蜷缩起来,
心口被试管扎破的地方鲜血汩汩流出,混杂着几缕金色的沙粒。他艰难地抬起头,
看着正在融化的莫先生,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一丝劫后余生的疯狂。他挣扎着爬起,
踏着粘稠的血肉和莫先生融化留下的腥臭黏液,
踉跄着走向饲蛊场虚空中那个闪烁着幽光的核心控制台。
屏幕上跳动着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和监控画面。他喘息着,
手指在布满粘液的控制台上艰难操作,试图找到父亲和苏晚的信息,找到逃离的路径,
找到这一切的源头…突然,
控制台的主屏幕自动弹出了一条被加密的日志记录:“编号117饲料:程建国。
状态更新:已成功转化为‘蛊仆’。执行植入指令:监视‘容器’程泽。汇报频率:实时。
备注:目标情绪波动剧烈,疑发现烙印异常。”117号…父亲!蛊仆?!监视自己?!
植入指令?!原来父亲诡异的康复,那僵硬的微笑,那所谓的“返魂香”…都是陷阱!
是更高层次的监控和操控!“爸…”程泽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混合着金沙喷在控制台上。
他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他举起拳头,
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砸向那闪烁着冰冷文字的控制台!就在拳头即将落下的瞬间,背后,
死寂的虚空中,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轮椅滚动声。
吱呀…吱呀…程泽的动作僵住了。他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点点地转过头。只见不远处,
苏晚枯槁的身影,正坐在她那架破旧的轮椅上。枯草般的长发无风自动,簌簌脱落,
露出底下爬满狰狞紫红色蜈蚣疤痕的头皮。她的脖子以一种非人的角度缓缓抬起,
那张曾经清丽如今却枯槁如骷髅的脸上,嘴唇慢慢、慢慢地咧开。口腔里,没有舌头,
没有牙齿。只有一粒璀璨夺目、正在疯狂旋转的——金色沙漏!然后,
一个让程泽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无比熟悉的、属于他父亲程建国的声音,
从苏晚那咧开的、镶嵌着沙漏的口腔深处,带着一种粘腻的、非人的慈爱,
清晰地溢了出来:“哥哥…”“该喂蛊了…”第4章:时间脓疮饲蛊场虚空的崩塌并非无声。
那是一种超越听觉的、来自空间本身的尖锐嘶鸣,如同无数玻璃同时被碾碎,
混合着亿万时蛊幼虫临死前的绝望尖啸。程泽被巨大的能量乱流抛飞,
重重砸在时间典当行大厅那层滑腻、搏动的肉膜地板上。他挣扎着爬起,
浑身沾满莫先生融化后留下的腥臭粘液和不知名的组织碎块。
心口被试管扎破的地方剧痛难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鲜血混着几缕逆流的金沙不断渗出。但更让他遍体生寒的,是身后那清晰的轮椅滚动声。
吱呀…吱呀…声音缓慢,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笃定,碾过血肉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粘腻声响。
程泽猛地回头。苏晚——或者说,
顶着苏晚那具枯槁皮囊的“东西”——正端坐在破旧轮椅上。她枯草般的长发已尽数脱落,
露出爬满紫红色蜈蚣疤痕、如同干涸河床的头皮。那张骷髅般的脸僵硬地对着他,
嘴巴咧开着,露出口腔深处那粒疯狂旋转的金色沙漏。而那个属于父亲程建国的声音,
正粘腻地从沙漏旋转的间隙里溢出来,
儿歌:“小泽…放学啦…”“爸爸…煮了红烧…”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蛆虫钻进程泽的耳朵,
啃噬着他的神经。儿歌的旋律依稀是他童年熟悉的调子,却被彻底异化,
充满了非人的空洞和一种令人作呕的“慈爱”。轮椅碾过地面。地上,
旗袍女那颗被剥离下来的、布满复眼的头颅还在微微抽搐,口器无声开合。
轮椅的铁轮毫不留情地从这颗头颅上碾过,噗嗤一声,
灰白色的脑浆混合着金色的粘稠液体迸溅出来,
在布满诡异花纹的地砖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恶心的金色粘痕。“装得不像。”程泽突然开口,
声音嘶哑,却异常冰冷。他盯着“苏晚”口腔里旋转的沙漏,
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心口的剧痛和手背的伤口都在提醒他现实的残酷,父亲的声音从这具枯骨里发出,
是最大的亵渎。儿歌声戛然而止。“苏晚”咧开的嘴角瞬间绷直,
口腔内的沙漏旋转骤然加速,发出细微的嗡鸣。
那无数复眼般的瞳孔如果那沙漏有瞳孔的话似乎锁定了程泽。就是现在!
程泽一直紧握在完好左手的手术刀,如同毒蛇出洞,从袖口无声滑入掌心!没有丝毫犹豫,
他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前冲,避开轮椅可能的撞击轨迹,手术刀带着一抹寒光,
精准狠辣地捅向“苏晚”的后颈——第三节颈椎的位置!刀刃传来一种极其怪异的触感!
不是切入血肉的顺畅,也不是碰到骨头的坚硬,
而是一种刮擦金属、或者某种异常致密角质物的滞涩感!仿佛里面卡着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
“呃啊——!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父亲声线和金属摩擦音的尖啸从“苏晚”喉咙里爆发出来!轰!!!
轮椅连同上面的“苏晚”猛地炸裂开来!巨大的冲击力将程泽狠狠掀飞,撞在墙壁上,
粘稠的暗红色黏液糊了他一身。爆炸的中心,
枯槁的苏晚皮囊如同腐朽的蛇蜕般片片碎裂、剥落!从爆裂的躯壳内部,
喷涌出无数蜈蚣状、通体漆黑油亮、长着锋利口器的时蛊成虫!它们嘶鸣着,
如同黑色的潮水四散奔涌!而在黑色虫潮的核心,显露出来的,并非什么狰狞的怪物本体,
而是一具由纯粹、璀璨的金沙凝成的躯体!那是一个少年的身形,略显单薄,轮廓清晰。
金沙如同液态的黄金,在他体表缓缓流淌、塑形,勾勒出清晰的五官,
甚至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程泽的呼吸停滞了。他死死盯着那张金沙凝成的脸,
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某种深埋心底的恐惧而急剧收缩。那张脸…他太熟悉了!那是他弟弟,
程澈!是十四岁那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病!,
在他眼前痛苦死去的弟弟程澈的模样!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和愧疚!“哥哥好聪明。
”金沙组成的嘴唇开合着,发出程澈少年时期清亮、却毫无温度的声音,
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然而,诡异的是,声音明明来自他的嘴,
腹腔的位置却同时共振出父亲程建国那低沉、粘腻的混音:“可惜…母蛊…醒了…”“程澈?
!爸?!你们…”程泽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巨大的荒谬感和撕裂感几乎将他吞噬。
弟弟的躯体?父亲的声音?这到底是什么?!
“金沙程澈”的腹腔突然剧烈地鼓胀、沸腾起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膨胀!
与此同时,程泽感到自己心口猛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低头看去,
只见心口被试管扎破的伤口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鹅蛋大小的包!
这个鼓包表面不再是皮肤纹理,而是清晰地浮现出那个金色的沙漏纹路!更恐怖的是,
沙漏纹路内部,那些代表生命流逝的金色沙粒,此刻坠落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三倍!
如同沙漏被倒置,生命正被疯狂抽吸!剧痛让程泽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口的鼓包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正在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生命和时间!
第5章:急诊室里的时疽程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拖着濒死的躯体冲出那栋活体建筑的。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那里,远离那个顶着弟弟面容、发出父亲声音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