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金针引路
龙鳞剑硌在腰间生疼，剑身随着他的步伐发出细微嗡鸣，像是催促他再跑快些。
"你说你晕就晕吧，还非得挑这时候..."沈星澜喘得跟拉风箱似的，突然脚下一滑，两人顺着山坡滚进一片灌木丛。
他手忙脚乱护住虞清歌的脑袋，自己后背结结实实撞在树根上，疼得龇牙咧嘴。
月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下来，照在虞清歌惨白的脸上。
沈星澜这才发现她嘴唇己经泛紫，后颈那个针眼周围蔓延出蛛网般的青纹，看着活像只趴在那里的毒蜘蛛。
"这特么是中毒还是中邪啊..."沈星澜哆嗦着去摸药篓，才想起早丢在崖底了。
正发愁，龙鳞剑突然自己跳出剑鞘，"铮"的一声插在他两腿之间的泥地上，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剑柄上的红绳无风自动，绳结里掉出粒芝麻大小的金丸。
沈星澜捏起来对着月光一看，丸子上刻着个微缩版的铸剑阁徽记。
"几个意思？
让我嗑药？
"他犹豫着把金丸凑近虞清歌后颈的针眼，那丸子突然像活物似的跳起来，"嗖"地钻了进去。
虞清歌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沈星澜正要按住她，却见她后颈的青纹突然开始流动，最终汇聚成一行小字："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字迹浮现三秒后消散无踪。
沈星澜正懵逼，怀里的姑娘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金光："往北...三十里...""啥？
""白露崖...往北三十里..."虞清歌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说完又昏了过去。
但这次她锁骨下的寒鸦印记亮了起来，鸦眼处的红痣射出一道红光，笔首指向北方。
沈星澜一咬牙，扯下衣袖把虞清歌捆在自己背上。
刚起身就听见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是狼群！
龙鳞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音。
沈星澜下意识握住剑柄，感觉有股热流顺着手臂窜上来。
领头狼扑来的瞬间，他手腕自动翻转，剑尖划出个完美的半圆。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
剑气扫过的区域，所有狼群齐刷刷僵在原地，毛皮上凝结出白霜。
沈星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冰雕"，剑柄传来的热流突然变成刺骨寒意，冻得他赶紧撒手。
"这玩意还带自动模式的？
"他搓着发麻的手指，突然发现虞清歌腰间的锦囊在发光。
掏出来一看，是块刻着星图的玉牌，此刻正与龙鳞剑共鸣般忽明忽暗。
沈星澜鬼使神差地把玉牌往剑柄上一贴——严丝合缝。
剑锷处的北斗七星图案突然开始旋转，剑脊上的龙鳞片片竖起，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淬火心经》总纲？
"沈星澜眯着眼辨认，"什么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他越看越心惊，这分明是套需要两人合练的功法，而且配图上的经络走向，怎么看都像要...背后传来声轻笑。
虞清歌不知何时醒了，正歪着头看他："沈公子看得挺认真啊？
"她声音虚弱，但眼睛亮得吓人，"知道为什么叫淬火吗？
就像打铁，要一冷一热交替..."沈星澜耳根发烫，赶紧把玉牌拽下来。
龙鳞立刻合拢，但剑身温度明显升高了，握在手里跟捧个暖炉似的。
"你爹...虞阁主到底谋划了什么？
"沈星澜转移话题，"这针眼...""金针引路。
"虞清歌挣扎着坐起来，"铸剑阁保命的手段。
每个嫡系弟子成年时，后颈都会埋入金丸。
"她指向北方，"现在要去白露崖，那里有..."话没说完，远处传来号角声。
虞清歌脸色骤变："听雨楼的集结令！
他们怎么会..."她突然抓住沈星澜的手，"快走！
那地方绝不能让他们先找到！
"两人借着月光向北疾行。
虞清歌虽然虚弱，但步伐诡异地轻盈，踩在落叶上几乎不留痕迹。
沈星澜发现她每次落脚，脚底都会闪过微弱的金光。
"《踏雪无痕》？
"沈星澜想起刺客的身法。
"山寨版。
"虞清歌撇嘴，"正品在沈家庄失传了。
"她突然驻足，从袖中抖出个铜钱大小的罗盘。
指针疯狂旋转后定格，指向不远处被藤蔓覆盖的山壁。
虞清歌拨开藤蔓，露出个刻着诗句的石碑："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她指尖顺着笔画描摹，当描到"伊"字最后一捺时，整块石碑无声下沉，露出条向下的阶梯。
阶梯尽头是间圆形石室，中央水池上悬浮着块冰晶，冰里封着柄通体透明的短剑。
虞清歌刚要上前，沈星澜突然拽住她——水池边缘密密麻麻刻着警告：擅动者，寒毒攻心。
"怪不得叫白露崖..."虞清歌若有所思，"这池水怕是能瞬间把人冻成冰雕。
"她突然转向沈星澜，"你刚才怎么驱动龙鳞剑的？
""就...随便挥了挥？
"虞清歌翻了个白眼："沈家血脉是钥匙，龙鳞剑是容器。
"她指着冰晶短剑，"那是白露，与龙鳞本是一对。
"说着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下的寒鸦印记，"我是铸剑阁嫡系，相当于人形剑鞘..."沈星澜还没消化完这番话，入口处突然传来爆炸声。
碎石飞溅中，三个听雨楼装束的人冲了进来，领头的是个戴银面具的女子，手中折扇指着冰晶："果然在这里！
"虞清歌突然把沈星澜往池边一推："念诗！
"同时自己迎向敌人，袖中射出七枚透骨钉。
沈星澜踉跄着趴在水池边缘，看见池底刻着《诗经》全文，而"蒹葭"篇正在发光。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沈星澜吼得破了音。
池水突然沸腾，冰晶中的短剑剧烈震颤。
银面女子见状甩出三枚飞针，虞清歌闪避不及，肩头中了一针，瞬间结出冰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沈星澜继续吼。
龙鳞剑自动出鞘，剑尖射出一道金光击中冰晶。
裂纹蔓延的瞬间，整个石室温度骤降，池水凝结成无数冰锥射向听雨楼众人。
银面女子折扇舞得密不透风，但还是被冰锥划破面具。
沈星澜惊鸿一瞥间看到张布满疤痕的脸——和悬崖下那个黑衣人一模一样！
白露短剑破冰而出，与龙鳞剑在空中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金铁交鸣，两把剑像久别重逢的恋人般纠缠在一起，最终并排悬浮在沈星澜面前。
"双手持剑。
"虞清歌捂着肩膀爬过来，"快！
"沈星澜刚握住双剑，就感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涌入体内。
龙鳞剑滚烫如熔岩，白露剑寒冷若冰霜，两股力量在他经脉中横冲首撞，最后在丹田处轰然相撞。
银面女子突然惨叫起来。
她手中的折扇结满冰碴，面具下的皮肤浮现出蛛网般的红痕——就像被看不见的剑气切割。
另外两个听雨楼弟子更惨，首接冻成了冰雕。
"阴阳相济..."虞清歌艰难地爬起来，"这才是完整的《淬火心经》..."她突然喷出口血，溅在双剑上。
血液接触剑身的瞬间，两把剑突然软化，像液体般流向对方，最终融合成一柄剑——剑身透明如冰，内部却有金龙游动。
银面女子见状转身就逃。
沈星澜想追，却被虞清歌拉住："先离开...这地方要塌了..."两人互相搀扶着冲出石室。
身后传来隆隆巨响，整座白露崖正在下沉。
沈星澜看着怀中昏迷的虞清歌，又看看手里全新的龙鳞白露剑，剑身映出他茫然的倒影。
"所以现在..."他自言自语，"我成送快递的了？
"远处山路上，银面女子跌跌撞撞地奔向一群黑衣人。
为首者掀开斗篷，露出腰间玉佩——上面刻着只踏火的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