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狐债
张珩踩着咯吱作响的雪壳子推开老宅院门时，檐角那串生满绿锈的铜铃突然发了疯似的摇晃。铃声不似寻常的清脆，倒像是有人用铁勺刮擦陶瓮，尖锐的声波震得房梁扑簌簌落下陈年积灰。
他站在门槛外数了三个呼吸。这是爷爷教的规矩——进十年未启的阴宅，得让穿堂风先卷走滞涩的秽气。可腊月里刀子似的北风钻进脖领时，他分明嗅到股甜腻的腥味，像是冻僵的蛇在冬眠中分泌的黏液。
供桌上的三盏青铜灯让他后颈发凉。灯油早在二十年前父亲搬去长春时就该干涸，此刻却燃着三簇幽蓝火苗。火光将褪色的黄绸神龛映得忽明忽暗，那尊汉白玉狐像的阴影在墙上扭曲成跪拜的人形。
"装神弄鬼。"张珩摘下羊皮手套，呵出的白气在镜片上凝成霜花。作为省考古所最年轻的器物修复师，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某种低温自燃现象。可当指尖触及冰凉的玉石基座时，梁上铜铃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他虎口犁出三道寸长的血口。
血珠滴在狐像眉心，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滋滋声。整座老宅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咽，那声音像是千百只狐狸在雪原上哀嚎，又像是冻土下未寒的尸骨在抓挠棺材板。供桌下的阴影诡异地蠕动起来，一团靛蓝色的人形从地砖缝隙里缓缓升起。
"张家小子，看看你爷爷做的好事。"
鹿角杖戳向神龛的瞬间，张珩看清这是个满脸刺青的老妪。她腰间十二面铜镜用彩绦串成星图模样，随着动作撞出摄魂的脆响。杖头雕刻的狼首正咬住神龛裂缝，黑稠的液体顺着狼牙滴落，在青砖地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窗外骤然掠过火红残影。张珩转头时，正对上一双悬在空中的琥珀色竖瞳。那眼睛大得骇人，几乎占满整扇雕花木窗，瞳孔深处映着个穿大红嫁衣的女子，盖头下尖削的下巴白得像刷了骨粉。
"今夜子时，狐轿临门。"
老萨满的指甲划过他锁骨，布料撕裂声里，暗红的爪印胎记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张珩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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