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唯有耳边传来的蝉鸣与稻田里的蛙声。
说实话,林麓溪是被饿醒的,这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饭也没吃,身上现在还在痛,但没有下午那么疼了。
屋子里没有电灯,只有蜡烛。
林麓溪此时没有力气翻起来点蜡烛,只好静静的继续睡觉。
如果是大声吵醒爷奶,又是一顿臭骂。
算了算了,忍忍,明天再说吧,小肚肚你快忍忍。
“咕咕咕……”林麓溪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忍着饥饿,不知不觉中又沉睡过去。
翌日清晨,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妹妹,你还在睡吗?”
“小妹醒了吗?”
“妹妹,你怎么样啦?”
哥姐们声音此起彼伏,从门口传来。
林麓溪脑子还是懵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全身酸痛,分不清是昨天跑路摔的还是被刺扎的。
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房门并没有锁。
房门需要在里面把门栓推上去才能锁住,昨天晕倒了,所以房门只是轻轻扣了一下。
门一打开,哥姐们就陆续冲进来,抵着林麓溪倒退至床角,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被推倒在床上。
“嘶~”这一摔浑身更疼了,林麓溪揉搓着***,还有手臂,抬眼望去。
“林麓溪,我警告你!
你别跟阿奶乱说,否则我打死你,你爸妈也不在,看谁能帮你?”
为首的是二姐,她手指指着林麓溪,恶狠狠地道。
“呜……”林麓溪刚要出声哭喊,就被大姐抢先用手捂住了嘴巴,只能眼珠子瞪着他们,愤恨至极。
“妹妹听你二姐话,待会儿阿奶问起,你就说昨天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摔了。”
大姐俯身凑近林麓溪耳朵跟前轻声警告道。
“否则昨天的事还会发生,下次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跑回来了,我听说山里熊可是会吃小孩的哦。”
大姐声音很轻,但是却让林麓溪更加害怕,因为大姐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是最可怕的。
“呜呜呜……”林麓溪无法发出别的声音,只得呜呜地,眼泪再次布满小脸,泪水滑落到大姐手指头上。
“啧~”大姐忙的嫌弃,把手挪开往林麓溪身上一擦。
“嘁~又掉马尿了,真胆小,不经吓。”
大姐起身抱着胳膊,继续望向瑟缩在一旁的林麓溪,“听到没有?
听到就照做,点头!”
大姐还是用着她甜美温柔的嗓音说着这些话,仿佛像是在说什么好言好语。
“嗯嗯嗯……”林麓溪不住地点头,这几个人之中她最害怕大姐。
而且大姐说的也对,阿爸阿妈都抛弃她了,阿奶也偏心家里哥姐们,即便告知阿奶真相,阿奶也不一定会帮她,反而会换来哥姐们儿一顿恶揍,或者是把她偷偷弄到山上丢掉。
林麓溪只好忍气吞声,她实在是太弱了,现在实在是太弱小了,对一切这种事情都毫无反抗之力。
此刻阿奶走进来,“老大,老二老三,你们还不赶紧把饭吃了,凉了都。”
一边说一边走向床榻。
“妹妹身体还没恢复吗?
怎么又倒在床上?
妹妹快起来,等会儿迟到了。”
大姐一把拉起林麓溪,温声细语道。
“林麓溪,感觉怎么样了?
爬的起来不?
爬的起来就赶紧去把饭吃了。”
哥姐们纷纷让开,阿奶过来摸了摸林麓溪身上的伤。
“没事的,林麓溪。
阿奶不会怪你的,以后跟紧你哥,姐姐们。
别再乱跑了,听到没有?”
阿奶牵起林麓溪下来走向灶房。
林麓溪还在被大姐的恐吓中没有缓过来,原本沉默寡语的她只好顺着阿奶,乖乖用饭,今早吃的馒头和煮红薯。
虽然哥姐们的父母在家务农,但是吃早饭还是在阿奶这里吃的。
唯有她没有父母在身边,早饭和晚饭都跟阿奶阿爷一起吃,中饭在学校吃。
“等会儿,林麓溪,我给你用酒精搓一搓伤口。”
阿奶拿着一个酒精煤油灯就过来了。
在这边农村一般喊孩子都喊的全名,很少有像电视剧里面喊溪儿,溪溪的。
阿奶把灯芯拔了,罐子里还有些酒精。
阿奶首接倒出来,放在手上搓了搓,再抹在林麓溪各个伤口上。
林麓溪没感觉到多疼,因为时间耽搁的有些久了,伤口己经结痂了。
“阿奶,其实我没有乱跑,其实哥姐……”林麓溪刚开口。
大姐,二姐,大哥就投来警告的目光,只好闭嘴埋头。
心里总有千般委屈,也只能忍着……林麓溪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一切真相阿奶都明白,但由于她是最小的孩子,而且还是女孩,所以没有人会顾及到他的感受。
……以至于多年后阿奶去世那天,也是这样闷热的夏天,堂叔找来学校求林麓溪下午请假去见阿奶最后一面,她断然拒绝。
下午3点放学回来,哥姐们急着回去做作业了。
林麓溪也有作业,但是很不想写,就在村口找其他小孩玩耍。
这个时候村子里的小孩还是挺多的,光同龄的都有七八个。
林麓溪正在和李强,顾凤,梁思意一起玩儿泥巴,其他大人在旁边打长牌。
“我们来过家家吧,麓溪你当妈妈,李强当爸爸,顾凤你当大女儿,我当二女儿。”
梁思意提议道,这时候西人围成一个圈在竹林旁的泥巴空地里蹲着。
梁思意和林麓溪比较要好,平时也是鬼主意最多的那个人。
“好呀”三人异口同声道。
“妈妈,我饿了……我想吃饭饭”梁思意假装放学回来抱着林麓溪撒娇道。
“妈妈,我也饿了……”顾凤也跟着跑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抱着林麓溪胳膊。
“好,好好等等,妈妈马上做饭。
强子,过来一起”林麓溪喊着李强一起过来,二人蹲着把泥巴搓成各种食物样子。
饭做好了,各种泥色菜摆在树叶上。
“喵喵喵~喵喵~”西人一起围坐在一起,学着猫咪叫假装用饭。
“嗝~媳妇儿,今天菜少了个汤,嘴巴好干呀!”
李强一边打宝哥一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说道。
“这怎么做呀?
哪来的水呀?
我怎么给你做?”
林麓溪呵道。
“麓溪妈妈,你可以用尿!”
死丫头梁思意又出鬼主意。
“行吧……”这是农村的孩子,特别是这个年龄段,光着***跑来跑去都没人说啥。
林麓溪挖了个坑,脱掉满是布丁的长裤对准坑开始尿。
“嗯,好喝,妈妈做的汤最好喝了。”
顾凤拿着个树叶子假装盛了一勺子,兴奋说道。
“……”你们喝吧,我是一点都闻不得。
林麓溪腹诽着,多年后一想到这个场景,林麓溪就觉得我tm当年就有变态潜力啊。
其他三人假装喝得津津有味,这时候突然几步之遥传来一对姐弟哭声,大人们也基本散场回家做饭了。
“走,我们过去瞧瞧”顾凤提议道。
只见牛家二姐弟又在被人欺负。
以前林麓溪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如今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感。
牛家二姐弟也是父母出去打工,年迈的爷爷奶奶照料着他们,不过他们家条件尚可,交的起计划生育费用。
牛家爷爷奶奶都比较年迈,特别是牛家爷爷腿是瘸的,她们奶奶眼睛有点青光眼。
这两人经常被欺负的理由非常简单,就是因为经常拉裤兜,没人帮他们收拾,那时候也没什么纸尿裤。
再加上二人都五六岁了,还没有自理能力,更是被其他小孩瞧不起。
一到夏天,苍蝇蚊子就围着这二人转。
也是怪可怜的,咬的全身都是包,还被其他小孩揍。
林麓溪没他们被欺负的还有一个大原因,她长得很白净,容貌尚可,李强天天跟在***后面,也算一种保护。
“哇……呜呜……哇”牛家二姐弟哭着跑回了家,林麓溪望着他们的背影,更加心里不安,仿佛他们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