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潮生阁的铜板局
叶青尘蹲在礁石上啃着冷硬的烧饼，蜡黄病容在易容药膏下沁出细汗。
他盯着第三艘画舫桅杆上倒悬的青铜铃——铃舌缺失处，正与他怀中半块青铜钥严丝合缝。
"入场费十块下品灵石。
"龟形傀儡拦住去路，绿豆眼扫过他腰间的粗布钱袋。
叶青尘剧烈咳嗽起来，破旧书生袍抖落几缕药渣："学生...咳咳...赴京赶考途中遇了海匪..."他颤巍巍掏出钱袋，倒出枚生锈的铜板，"只剩这祖传的...""放肆！
"傀儡眼中红光暴涨，蟹钳般的前肢夹向少年脖颈。
突然，第三艘画舫传来清越钟鸣，船头青玉灯笼骤然血色。
二楼珠帘无风自动，环佩叮咚声里走出个赤足女子，雪白脚踝系着的银铃与海浪同频震颤。
"潮生阁甲字令，见令如见阁主。
"女子嗓音酥软如蜜，抬手间铜板己落入掌心。
她葱白指尖拂过铜锈，暗藏的星纹突然映出漫天星河。
在场修士齐齐倒退三步，几个元婴老怪更是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潮生阁初代阁主的星鉴之术！
叶青尘被请上玄字号画舫时，身后议论如沸。
"三百年前有位大能用半枚铜钱买下半座蓬莱，难道...""放屁！
那铜板分明是噬魂宗的引魂币！
"......玄字号雅间沉香袅袅，叶青尘盯着案上那盏人鱼膏灯。
灯油里浮沉着半颗金丹，正是三日前追杀他的执法弟子气息。
珠帘后传来苏明月轻笑："公子可知，方才你险些死了三次？
""第一次是登船时，血狱宫的血煞咒藏在第三步玉阶。
"叶青尘抿了口冷茶，"第二次是这盏人鱼灯，燃的是追魂引。
"他指尖星辉流转，茶水中浮起细如发丝的红线，"第三次嘛..."苏明月赤足踏出珠帘，足尖点在少年喉前三寸："现在。
"叶青尘不闪不避，任由锋锐如剑的指甲划破皮肤。
鲜血滴落铜板刹那，雅间西壁突然浮现周天星斗图。
苏明月瞳孔中映出骇然之色——那些星轨走向，竟与昨夜潮汐阁推演的"贪狼现世"卦象完全吻合！
"你究竟..."她话音未落，整艘画舫突然剧烈震颤。
透过雕花窗棂，可见血狱宫旗舰正破浪而来，船头血幡上九百颗骷髅同时睁眼！
"血狱宫贺潮生阁甲子大典！
"血无涯的嗓音裹着化神威压碾来，画舫结界泛起涟漪。
他猩红披风扫过甲板，所过之处修士尽皆七窍渗血，"特献上九百生魂，求购今日压轴之物。
"叶青尘在威压下佝偻得更深，袖中玉剑却发出兴奋颤鸣。
方才滴落的鲜血渗入地板缝隙，竟在苏明月都没察觉时，悄然激活了画舫底舱某道古老禁制。
"少主说笑了。
"苏明月足尖轻点，银铃荡开血色，"潮生阁的规矩...""本少主就是规矩！
"血无涯突然甩出枚令牌，九百骷髅齐声尖啸。
在场修士抱头惨叫，几个金丹期的竟首接爆成血雾！
叶青尘"惊慌失措"地撞翻香炉，炉灰恰好洒在血狱宫令牌上。
青烟腾起时，令牌表面的血色曼陀罗突然褪色——这根本不是血狱宫主令，而是玄霄宗执法殿的诛魔令！
"好个指鹿为马。
"苏明月眼中寒芒乍现，十二画舫同时升起蛟龙虚影。
血无涯暴退间捏碎传送符，却骇然发现整片海域己被星斗大阵封锁。
混战中，叶青尘"恰好"滚到展台下方。
第九件拍品的红绸被扯落，锈迹斑斑的铁片暴露刹那，他怀中的青铜戒与玉剑同时发烫。
血无涯的噬魂珠己当头罩下："蝼蚁也配碰...""我出半块铜板。
"叶青尘举起的手颤抖如筛糠。
死寂持续了三息。
"轰！
"血无涯的狂笑震碎三层甲板，"潮生阁现在连乞丐都..."话音戛然而止。
那枚铜板嵌入星陨铁瞬间，锈迹如蛇蜕剥落，露出内里流转的星辰纹路。
海底突然传来龙吟，十二画舫的蛟龙虚影竟同时朝铁片垂首！
苏明月赤足踏浪而来，足尖银铃响彻云霄："三百年前，潮生祖师以半枚铜钱换半座蓬莱。
"她指尖划过铜板边缘，缺失处与星陨铁严丝合扣，"此物名唤定海针，今日物归原主。
"血无涯目眦欲裂："你竟敢..."噬魂珠还未祭出，整片海域突然颠倒。
叶青尘在空间扭曲前"失足"撞向血狱宫旗舰，袖中玉剑轻轻划过船底某个陈旧剑痕——那是三百年前某位剑修留下的破阵眼。
当众人从眩晕中清醒时，血狱宫旗舰己化作海底残骸。
叶青尘抱着星陨铁在漩涡中沉浮，身后追兵将至，怀中罗盘却指向更深的黑暗。
他吞下苏明月暗中塞来的避水珠，在入水瞬间捏碎那半块烧饼——碎屑化作万千银鱼，将追踪咒印分散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