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双眼睛紧盯着长桌尽头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投影仪的光束划破昏暗，映照在周予辰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近乎冷酷的线条。
"这个季度南美市场的份额下降了3.2%，而竞争对手却增长了5.7%。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每个数字背后的失误，"我想听听各位高见，是市场环境问题，还是我们的人——"指尖在实木桌面轻轻一叩，"能力问题？
"市场部总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钢笔在记事本上无意识地划出一道扭曲的线。
"周总，主要是巴西政策变动导致关税...""政策变动是上季度末就己经公布的消息。
"周予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鹰，"我要的是应对方案，不是解释。
"助理张明适时递上一份文件，周予辰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只有张助理做了功课。
"他将文件滑向市场部总监："明天中午前，我要看到详细的补救计划。
散会。
"高管们如蒙大赦般迅速离场，只有张明留在原地，看着周予辰揉了揉太阳穴。
"周总，您昨晚又没休息好？
""没事。
"周予辰站起身，整理西装袖口，"下午的行程？
""三点与梁氏集团的视频会议，五点新品发布会彩排，七点半...""取消下午茶歇。
"周予辰打断他，"去车库等我。
"张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是，周总。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微光"咖啡厅，为木质桌椅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苏沫踮起脚尖，将最后一袋咖啡豆放进储物柜，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浸湿。
"小苏，3号桌的拿铁好了！
"店长在吧台后喊道。
"来了！
"她麻利地系好围裙，端起咖啡杯。
手腕轻转，奶泡在深褐色的咖啡表面流转，渐渐形成一片树叶的形状。
"您的拿铁，请慢用。
"她将咖啡轻轻放在客人面前，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哇，这拉花好特别！
"女客人惊喜地掏出手机拍照。
苏沫腼腆地笑笑，转身时差点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抱歉，先生！
"她慌忙后退一步，抬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低头看了眼手表。
"美式咖啡，不加糖。
"他的声音低沉冷冽，像冬日里结冰的湖面。
"好的，请稍等。
"苏沫迅速回到吧台，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如芒在背。
咖啡机嗡嗡作响，她悄悄瞥了眼坐在角落的那个男人。
他正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修长的手指不时滑动屏幕，眉头微蹙。
阳光从他身侧的窗户斜射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却融化不了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您的咖啡。
"苏沫将杯子轻轻放在他面前。
男人抬头，目光在咖啡上停留了一秒——杯中的拉花不是常见的心形或花朵，而是一幅微型山水画，山峰层叠，云雾缭绕。
"这是...""宋代郭熙的《早春图》局部。
"苏沫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抱、抱歉，我擅自..."男人端起咖啡杯，审视片刻："比例不对。
""什么？
""远山与近景的比例。
"他指了指杯面，"郭熙的构图讲究三远——高远、深远、平远。
你这山峰过于陡峭，失去了原作平远的意境。
"苏沫瞪大眼睛，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突然涌上来："但咖啡拉花不同于水墨，奶泡的流动性限制了表现手法。
我认为用夸张的高远能弥补平面表现力的不足。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语气简首像在课堂上和教授争论。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嘴角微微上扬："有意思的观点。
"他抿了一口咖啡，"下次试试范宽的《溪山行旅图》，斧劈皴法或许更适合奶泡质感。
"苏沫呆在原地，看着他放下咖啡杯，在杯垫旁放了一张百元钞票："不用找了。
"首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苏沫才回过神，拿起那张钞票，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名片——烫金的字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周予辰周氏集团 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