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他憔悴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衬得愈发深邃。
三日前还鲜活灵动的少女，如今静静躺在铺满白梅的棺木中，唇角仿佛还带着一丝未说完的话语。
"五阿哥，您该用些膳了。
"明月捧着食盒站在门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自从小格格离世，五阿哥便再未离开过灵堂半步，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
永琪恍若未闻，只是将额头抵在冰冷的棺木上。
三日了，他不敢合眼，因为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小燕子含泪质问的模样——"永琪，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那封伪造的信件像一把钝刀，日日夜夜凌迟着他的心。
紫薇端着药盏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鼻尖一酸，手中的药碗险些跌落。
小燕子最爱的那盏琉璃宫灯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供桌上，灯罩上嬉戏的燕子在烛光映照下栩栩如生。
"永琪，"她强忍哽咽，"我在收拾小燕子房间时发现了这个。
"永琪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那盏精巧的宫灯上。
这是去年上元节他特意命人打造的，灯罩上绘着的燕子还是他亲手描的样。
他伸手触碰，指尖突然一顿——灯罩内侧似乎有异样的痕迹。
"这里面......"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紫薇点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对着光看。
"永琪颤抖着捧起灯盏，借着烛光仔细辨认。
只见灯罩内侧布满细密的刻痕，像是被人用簪子一点一点，带着无限眷恋与不甘刻上去的。
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永琪，我不信你会这样对我他们说你要娶欣荣，我不信若你真要娶她，我就化作燕子飞走但你要记得，我永远是你的小燕子最后一行的墨迹晕染开来，像是被泪水打湿过。
永琪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刻痕，仿佛能感受到小燕子刻字时颤抖的手。
一滴泪砸在琉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将灯盏紧紧抱在胸前，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温度。
"她至死......都不信那封信是你写的。
"紫薇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她日日抱着这盏灯，等你回来解释......"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尔康急匆匆闯进来，衣摆上沾着未干的血迹："永琪，我们得立刻启程。
刚收到密报，欣荣派来的杀手己经到城外了。
"萧剑提着染血的长箫跟进来，冷峻的面容上带着肃杀之气："方才在府外解决了三个探子，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回京。
"永琪轻轻放下琉璃灯，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
他最后看了一眼棺木中小燕子安详的睡颜，为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转身时，那个温润如玉的五阿哥己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凌厉的复仇者。
"备马。
"他声音低沉，仿佛淬了冰，"是时候让该付出代价的人，血债血偿了。
"众人离开灵堂时，谁都没注意到那盏琉璃灯的异变。
烛火突然窜高三寸，灯罩上的燕子图案在墙上投下清晰的影子，宛如振翅欲飞。
一阵穿堂风过，隐约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又仿佛只是一场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