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顺的皮鞭抽在背上的伤口***辣地疼,她却顾不上,只盯着掌心的青苔——这是现代野战手册里记载的天然止血药。
怀里的林朔烧得浑身滚烫,小嘴唇抿成青紫色,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呼噜声,像极了当年她在山区救援时见过的重度肺炎患儿。
“小贱蹄子在偷什么!”
浣衣局的张嬷嬷举着木勺冲过来,勺柄上还滴着洗抹布的污水。
林焰迅速将青苔塞进破布包,低头用沙哑的嗓音道:“给、给弟弟擦伤口……”话未说完,张嬷嬷的木勺己砸在她手背,溅起的污水渗进袖口,露出腕间半隐的焰纹胎记。
老嬷嬷的眼神突然变了,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那抹红:“你娘是不是姓刘?”
林焰浑身紧绷,母亲的姓氏是她从未对旁人提过的秘密。
张嬷嬷却不再追问,转身时往她怀里塞了块黑乎乎的药饼:“去尚食局后的小厨房,找刘婆婆讨碗姜汤。”
说完又提高嗓门骂道:“再偷懒就把你俩丢去喂狗!”
雪粒子开始落了,林焰背着林朔穿过夹道,墙角的宫灯在风雪中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尚食局方向传来嘈杂的争吵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她刚转过拐角,就见个穿鹅黄襦裙的小宫女抱着食盒狂奔,脚下一滑,食盒里的青瓷碗摔在地上,汤汁溅在她裙角,竟冒出滋滋的白烟。
“有毒!”
林焰本能地扯住小宫女的手腕,将她拉到宫灯旁。
借着灯光,她看见汤汁接触地面的青砖正在冒泡,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是砒霜中毒的症状。
“完了完了,这是给七皇子的膳食……”小宫女浑身发抖,突然指着林焰腰间的净军腰牌:“你!
帮我顶罪!
反正你这种贱籍死了也没人管——”话未说完,东侧门突然传来脚步声,廊下转角处,个穿月白锦袍的少年正扶着廊柱咳嗽,腰间玉佩随呼吸轻晃,正是半只展翅的凤凰。
林焰瞳孔骤缩——那玉佩的缺口,竟能与母亲的半块严丝合缝。
“殿下!”
小宫女扑通跪下,膝盖压在仍在冒泡的汤汁上,疼得尖叫。
少年抬头,苍白的脸上染着病态的潮红,目光落在林焰身上时,忽然顿住:“你……你的袖口在滴血。”
是方才被张嬷嬷砸伤的手背。
林焰低头,发现血珠正滴在青砖上,与砒霜汤汁接触的瞬间,竟发出“滋”的轻响,腾起极小的白烟。
少年身旁的老太监惊呼:“血能验毒!
这孩子……”“带他们去偏殿。”
少年嗓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焰这才注意到他腰间的玉牌刻着“承宁”二字——是当今皇后嫡出的七皇子萧承宁,母族显赫,却因自幼体弱鲜少露面。
偏殿里,炭火烧得噼啪作响,林焰跪在地上,看着尚食局的管事们围着中毒的食盒团团转。
萧承宁靠在软榻上,目光始终没离开她:“你怎么知道汤里有毒?”
她不能开口,只能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出砒霜中毒的症状:指甲青、呕吐、腹痛。
老太监惊呼:“这是太医院的《千金方》才有的记载,你个小净军怎会……”话到一半突然噤声,盯着她腕间的胎记,像是想起什么忌讳。
“别问了。”
萧承宁咳了两声,从袖中取出块锦帕,上面绣着半只凤凰:“你救了本皇子,想要什么赏赐?”
林焰盯着那半只凤凰,突然想起母亲的玉佩,想起断崖上的刻痕,想起浣衣局井壁的“羽林卫李甲”。
她指尖发抖,却在锦帕上画了个“药”字——此刻她最需要的,是能救弟弟的药材。
就在这时,尚食局方向突然传来巨响,有人尖叫:“走水了!
膳食房起火了!”
浓烟混着焦糊味涌进偏殿,林焰看见萧承宁的贴身太监脸色发白——起火的正是存放珍贵药材的西厢房。
她猛地站起,借用特种兵的火场急救知识,扯下帷帐浸在水盆里,裹住萧承宁的肩膀:“走,走侧门!”
少年惊讶地望着她熟练的动作,任由她半拖半拽地往偏殿后巷跑。
转过墙角时,火场的红光映出三个人影,其中一人袖口的蛇形刺绣格外刺眼——是王顺,正抱着个檀木匣子往阴影里躲,匣角露出半块泛着荧光的玉佩。
“那是……”萧承宁刚要开口,林焰突然捂住他的嘴,贴着墙角蹲下。
火场的嘈杂声中,她听见王顺的同伴低声道:“赵管家说了,只要烧了尚食局的药材库,七皇子的病……”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巡城卫的脚步声。
王顺咒骂一声,将匣子塞进枯井,转身时恰好看见蹲在阴影里的林焰,蛇形刺绣的袖口在火光中绷得笔首,像条随时会扑上来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