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剖台上的心跳声**解剖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
在沈巍的白大褂上投下青灰色的冷光。他调整无影灯角度时,
瞥见不锈钢台面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陈明德教授僵直的小腿滑落,
在金属凹槽里积成暗红色的水洼。这是江城入梅以来的第七场暴雨,
窗外樟树的枝桠抽打着玻璃,把斑驳树影烙在尸体青白的皮肤上。
手术刀划开第四根肋骨的瞬间,沈巍的指尖传来细微颤动。
他以为是连轴工作引发的肌肉痉挛,
直到看见死者胸腔里凝结的血块像活物般收缩——本该存放心脏的纵隔区空空如也,
暗紫色血管突兀地悬在空气中,如同被连根拔起的榕树气根。蓝牙耳机里传来电流杂音,
刑侦队长林深的嗓音裹着雨声刺入耳膜:“监控显示陈教授死亡前后三天,
办公室新风系统持续以最大功率运行。
鉴证科在出风口提取到......”沈巍的回应卡在喉咙里。
解剖刀尖挑起的凝血块突然迸裂,飞溅的暗红色汁液在防菌帘上炸开蛛网状纹路。
他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冷藏柜,玻璃门内的器官标本在福尔马林溶液中沉沉浮浮。
某个装着眼球的罐子突然翻倒,浑浊液体里浸泡的虹膜诡异地转向手术台方向。
“死者心脏缺失,但胸骨内壁没有器械切割痕迹。”沈巍强迫自己继续汇报,
橡胶手套下的掌心渗出冷汗。他伸手扶正被震歪的聚光灯,光束扫过尸体下颌时,
发现那道三厘米长的旧疤痕正在渗出血珠——那是陈教授两年前带他们解剖课时,
被失控的骨锯划伤留下的。金属台面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沈巍眼睁睁看着陈教授青灰色的手指蜷曲成爪,指甲与不锈钢台面刮擦迸出火星。
尸体深陷的眼窝里,原本浑浊的角膜正被某种黑色物质浸染,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汁。
“林队,立刻......”沈巍的警告被破门声截断。林深持枪闯入的刹那,
解剖室顶部的消防喷淋头突然爆裂。混着铁锈味的水幕中,陈教授的胸腔猛地隆起,
暗红色肉芽从肋骨断面疯狂滋长,在空中扭结成碗口粗的血管束。
那些蠕动的血肉表面浮现出青色纹路,细看竟是无数首尾相衔的羽蛇,
每片鳞甲都缀着荧光绿的诡异光点。林深连开三枪,9mm子弹贯穿正在异变的胸腔,
打碎了墙面的《人体解剖图谱》。弹孔处喷出的却不是鲜血,
而是散发着腐鱼气味的黑色黏液。沈巍抹去眼前的污水,
看见那些被击碎的肉瘤在地面聚合成蝌蚪状的生物,正顺着排水管飞速逃窜。
当特警的防爆盾撞开第二道隔离门时,解剖室只剩下满地狼藉。沈巍倚着冷藏柜滑坐在地,
指尖还粘着半片蜕下的尸皮。林深拧亮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尸体的瞬间,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陈教授胸口赫然呈现完整的青羽蛇图腾,蛇头没入心窝的位置,
展开的羽翼沿着锁骨蔓延至肩胛。
“三分钟前这里还没有......”沈巍的声音戛然而止。
解剖镜的金属支架映出他侧颈的皮肤,一道青色纹路正如藤蔓般从耳后向下蜿蜒。
窗外惊雷炸响,冷藏柜的玻璃门上,上百个器官标本的投影在雨水中晃动,
仿佛无数只窥视的眼睛。林深用证物袋收起正在融化的黑色黏液,
枪口硝烟与福尔马林气味混合成诡异的甜腥。当他转身时,
沈巍已经用绷带缠住颤抖的右手——方才扶住手术台时,他触碰到的尸体温度竟与活人无异。
雨幕深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沈巍在清洗器械时注意到,浸泡池里的血水正逆时针旋转成漩涡。
某个模糊的画面突然刺入脑海:陈教授临死前跪在办公室地板上,颤抖的手指蘸着自己的血,
在瓷砖缝里画下与尸体胸口相同的图腾。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双踩着雨水走近的黑色雨靴,
靴筒边缘沾着殡仪馆特有的金箔纸屑。更衣室的镜面蒙着水雾,沈巍扯开领口,
发现那道青色纹路已蔓延至锁骨。镜中人的瞳孔闪过一线金芒,
就像《山海经》插画里那些披鳞戴羽的异兽。
**第二章 医学院的第四具标本**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盲区,
林深猛打方向盘冲进江城医学院西门时,轮胎在积水路面犁出一道黑色浪痕。
沈巍攥着车载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后视镜里,
解剖室带回的证物箱正在颠簸中发出沉闷撞击声——那些装着黑色黏液的试管正在渗出青烟。
“第四个了。”林深甩上车门,警用雨衣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警戒线后的实验楼像头蛰伏的巨兽,破碎的玻璃幕墙后飘动着防尘塑料布,
雨水顺着楼体外墙的藤蔓植物倾泻而下,在水泥地上汇聚成蜿蜒的血河状痕迹。
刑事照像的闪光灯在四楼走廊尽头明灭,穿堂风裹着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
沈巍在楼梯拐角处驻足,墙面上用红漆涂抹的解剖学示意图被刮去半边,
残存的大腿肌肉纤维画像正在霉斑中腐烂。他突然按住太阳穴,
视网膜上闪过零碎画面:穿白大褂的身影拖着黑色塑胶袋,袋口露出一绺亚麻色头发。
“死者苏晓蔓,生物工程系研二学生。”现场刑警掀开防水布,
林深的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女孩青紫的面庞,“今早清洁工在动物房发现时,
尸体蜷缩在恒温冰柜里,和实验用的兔子标本冻在一起。”沈巍蹲下身时,
证物袋里的钢笔从女孩僵直指间滑落。
笔帽上刻着的蛊雕图腾让他呼吸一滞——那正是陈教授尸体上浮现的青羽蛇纹样变体,
羽翼换成了利爪。当他用镊子拨开死者睫毛,发现结霜的瞳孔里凝着半片金箔纸屑。
“体温显示她在冷柜里至少十二小时。”林深用枪管挑起冰柜门残留的冰碴,
“但监控显示昨晚十一点,这姑娘还活蹦乱跳地刷卡进楼。”沈巍的乳胶手套抚过冰柜内壁,
突然触电般缩回手指。在常人看来光滑的不锈钢表面,他的指尖却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
法医工具箱里的显影粉泼洒的瞬间,
整面金属板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那些字符像挣扎的人体,又似扭曲的兽类。
“让开!”林深突然拽着沈巍的衣领向后暴退。冰柜深处传来擂鼓般的心跳声,
存放兔肝标本的玻璃罐接连爆裂。在福尔马林溶液汇成的溪流中,
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正规律地收缩舒张,表面密布的青色血管突突跳动,
每根血管末端都生着细小的吸盘。技术科警员举起相机时,那颗心脏突然弹射而起,
黏在天花板的消防管道上。沈巍抄起不锈钢托盘凌空劈斩,脏器却在接触瞬间化作一滩黑水。
液体滴落处,环氧地坪滋滋作响,腾起的白烟在空中凝成羽蛇轮廓。“队长!地下二层!
”对讲机炸响的刹那,整栋楼的应急灯同时亮起。沈巍跟着林深冲进货运电梯时,
注意到楼层按键"B2"的金属边缘残留着暗红色指印。轿厢下沉过程中,顶灯忽明忽暗,
通风口飘出焚烧骨头的焦臭味。冷藏库铁门洞开的瞬间,沈巍的防风打火机倏然熄灭。
林深枪口安装的战术灯刺破黑暗,照亮墙上成排的器官保存罐。
所有玻璃容器内都悬浮着搏动的心脏,血管如同活蛇般啃咬着罐壁。
中央实验台上摊开的笔记本里,苏晓蔓娟秀的字迹正在渗血:3月17日,
终于解析出蛊雕基因链的端粒酶特性......“有人!”林深突然朝货架间开枪,
子弹穿透的白色人影竟如雾气般消散。沈巍的解剖刀擦着那人的耳际飞过,
钉在墙面的《人体解剖图》上。图纸被刀刃撕裂的瞬间,整面墙的保存罐同时炸裂,
二十颗心脏像青蛙般蹦跳着消失在排水沟里。监控室屏幕雪花纷飞,
保安哆嗦着指向某段视频:凌晨两点十七分,穿着不合身白大褂的消瘦身影,
正拖着苏晓蔓走向动物房。那人在冰柜前突然转身,
摄像头清晰拍到他胸口别着的金箔胸针——正是殡仪馆高级护工的标识。“周泽雨?
”林深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三年前的殡仪馆纵火案卷宗在他脑中闪现,
那个总在太平间哼唱童谣的年轻护工,法医报告确认其烧焦的尸体齿痕与本人完全吻合。
沈巍却盯着监控画面角落:当周泽雨抬起尸体的胳膊时,实验服袖口滑落的手腕上,
青色羽蛇纹身正在监控频闪中诡异地蠕动。更令他窒息的是,
自己锁骨处的印记也在同步发烫,仿佛有无数细针顺着血管游走。暴雨拍打着警车顶棚,
沈巍在返程途中翻开苏晓蔓的笔记本。夹页里掉出半张泛黄的《江城晚报》,
1998年7月的报道标题被红笔圈出:医学院防空洞惊现青铜器,疑似商周祭祀礼器。
配图里考古队员手持的青铜匣表面,刻满与冰柜内壁相同的扭曲字符。
车载电台突然爆出刺耳杂音,林深急刹在跨江大桥中央。浓雾中,
有个白衣人影正站在护栏外,胸口的金箔胸针在车灯下泛起冷光。当探照灯扫过去时,
那人影如同被擦除的粉笔画般凭空消失,只剩桥墩上用血画出的羽蛇图腾,
在雨中舒展着妖异的翅膀。
**第三章 蛊雕之瞳**古籍修复室的紫外线灯将空气切割成青紫色的立方体,
林深推开门的瞬间,惊起尘埃中沉睡的蠹虫。符号学教授顾云声从《南山经》残卷上抬起头,
银丝眼镜链扫过泛黄的宣纸,在某个墨迹残缺处荡起细小的涟漪。
“这是用尸油混合孔雀石粉书写的密文。”顾教授用狼毫笔尖挑起从尸体拓印的青羽蛇图腾,
宣纸突然无风自动,“你们看,当灯光以42度角照射时,
这些羽翼纹路会分解成三百六十个楔形文字。
”沈巍按住抽搐的右手——自触碰过青铜匣拓片后,他掌心的血管就呈现出诡异的青金色。
此刻那些楔形文字在视网膜上疯狂重组,化作漫天血雨中振翅的蛊雕。
凶兽独目中的竖瞳突然转动,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
解剖室那夜的黑色黏液突然从记忆深处喷涌而出。顾教授用镊子夹起一片玉蝉状古玉,
压在图腾中央:“《山海经》记载蛊雕食人必先噬心,因其要用心脏滋养额间‘轮回瞳’。
你们发现的符号,实则是召唤蛊雕的血契。”话音未落,修复台上的拓片突然渗出血珠。
林深拔枪的瞬间,整面书架的《道藏》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绘有独目巨兽的一页。
泛黄的插画中,蛊雕利爪下踩着的尸体竟穿着现代服饰,胸腔空洞处盘旋着青色烟雾。
“死者家属今早收到这个。”林深将密封袋拍在桌上。褪色的信封盖着民国时期的邮戳,
内页用簪花小楷写着:寅时三刻,借心还阳,落款处印着带牙印的朱砂唇印。
最诡异的是信纸散发着新鲜的尸臭,仿佛刚从棺材里取出。
顾教授的放大镜停在邮戳边缘:“这是1943年江城沦陷期间使用的特制邮戳,
但油墨检测显示......”他突然噤声,镜片后的瞳孔急剧收缩。在紫外线下,
信纸显露出密密麻麻的指纹——全是来自不同人的右手食指。沈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他戴上乳胶手套触碰信纸时,耳边突然炸响无数濒死的哀嚎。
背着塞满信封的棺材、周泽雨在防空洞深处将信纸贴在跳动的心脏上......“沈医生!
”林深的低喝将他拽回现实。修复室的防弹玻璃正泛起涟漪状波纹,
仿佛有看不见的巨物在撞击。顾教授书案上的歙砚突然迸裂,墨汁在空中凝成蛊雕的轮廓,
独目射出猩红的光束。沈巍踉跄着撞翻多宝阁,清代镇墓兽的碎片划破掌心。
当他的血滴落在《南山经》残卷上时,
发黄的书页突然浮现出隐藏的舆图——江城地脉与蛊雕图腾完美重合,
医学院防空洞的位置正是凶兽独目所在。顾教授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
他的右眼珠在众人注视下融化成一滩银白色液体,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滑落。
在空洞的眼窝深处,青色血管正编织成微型的羽蛇图腾。
“它在警告......”老人剩下的左眼里涌出黑色泪水,
“那些心脏...在喂养轮回瞳......”警报器突然轰鸣,
古籍库的恒温系统失控喷出白雾。等林深踢开卡死的安全门,顾教授已昏死在紫檀官帽椅上,
右手紧攥着半片龟甲,上面刻着与沈巍锁骨印记相同的符号。更诡异的是,
老人融化的右眼眶里,新生出的肉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塑造成眼球形状。
暴雨拍打着警车顶棚,沈巍摊开染血的掌心。伤口处钻出的青色丝线正在编织成羽毛纹路,
与顾教授眼窝里的血管图腾如出一辙。
车载广播突然插播紧急新闻:江城公墓发生大规模盗尸案,十三具棺材内皆残留着金箔纸屑,
每具尸体的胸腔都被利器雕出蛊雕独目图案。“去殡仪馆。”沈巍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
在他染血的瞳孔倒影里,周泽雨正站在熊熊燃烧的停尸间中央,
脚下法阵中摆放着七颗跳动的心脏。那些脏器表面凸起的血管,
分明是《南山经》中记载的永生咒文。当警车冲破雨幕时,医学院地下防空洞深处,
青铜匣上的符文正在渗出血露。匣内传出心跳般的震动,
每一次搏动都引得沈巍锁骨上的图腾闪烁。黑暗中有黏液滴落的声音响起,宛如凶兽垂涎。
**第四章 午夜护工**殡仪馆的夜班登记簿在月光下泛着尸斑似的黄渍,
林深用枪管挑开最新一页。值班保安的咖啡杯倒扣在桌面,
褐色液体顺着"周泽雨"的签名洇开,把那个雨字晕染成血滴形状。
沈巍的医用口罩挡不住防腐剂与尸臭混合的气味,他弯腰时,
胸前的青羽蛇纹路突然发烫——停尸间方向传来青铜器震颤的嗡鸣。
监控录像定格在凌晨两点零七分:周泽雨苍白的面孔贴着镜头,
湿漉漉的黑发垂在金色胸针上。他身后十二具裹尸袋正在有规律地起伏,
宛如集体呼吸的蚕蛹。当画面跳帧时,这个本应烧成焦尸的男人突然转向摄像头,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鲨鱼般细密的尖牙。“他往骨灰寄存处去了!”保安队长话音刚落,
整栋楼的应急灯突然炸裂。黑暗中有黏腻的蠕动声从通风管道传来,
沈巍的夜视镜里闪过鳞片反射的幽光。林深踹开通往地下室的铁门时,
防弹衣被门把手上凝结的冰霜划出白痕。停尸间的低温让呼吸凝成白雾,
周泽雨的哼唱声在金属柜间游荡。那是首改词的儿歌:“月牙弯弯像把刀,
剖开胸膛取红枣...”沈巍的解剖刀突然自行颤动,刀柄雕刻的蛊雕图腾泛起血光。
他们转过拐角的瞬间,看见周泽雨正对着073号尸柜轻声细语,
尸柜缝隙中伸出青灰色的手指,正在他掌心画着符咒。“别动!
”林深枪口的激光瞄准点钉在周泽雨后心。护工缓缓转身,胸前的金箔胸针脱落坠地,
露出锁骨处碗口大的伤疤——那正是三年前尸检报告中记录的致命枪伤。
沈巍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他看见周泽雨背后的尸柜玻璃上,
自己瞳孔正分裂成蛊雕的竖瞳。周泽雨伸手抚摸尸柜的瞬间,所有冷藏柜同时弹开。
三十七具尸体直挺挺坐起,腐烂的眼窝齐刷刷转向闯入者。林深连开五枪,
子弹穿透的却是层层叠叠的尸影,打碎了墙上的往生咒符。沈巍被一具女尸撞到墙角,
死者颈部的尸斑突然睁开成无数复眼,瞳孔里映出周泽雨在防空洞刻画阵法的画面。
“跟着血走!”周泽雨的笑声在停尸间回荡。
沈巍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伤口正渗出青金色血液,血珠悬浮在空中,连成指向东南方的细线。
林深在追击途中不断撞上突然闭合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