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敬了,只是我这驿馆小,住不了这么些人,还要给那些贵人们留房,若是姑娘不嫌弃,从这里出去左转靠近马厩那里有处柴房,收拾收拾倒是可以凑合一晚。”
“你......”听得驿守如此说,青芜气急就想要上前争辩,却被玉瑶拦了下来。
只听得玉瑶对那驿守道:“守卫大人的难处我们都知晓,这望京驿是离京城最近的驿站,少不了有达官贵人常来常往。
只是,”玉瑶略顿了顿接着道:“只是有一事守卫大人可要知悉,按照大商承元五年令:五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入住官驿,按品级安置,不得逾矩。
卿侯府现下虽然从一品侯降为三品,但还需守卫大人劳心遵令按品级安置。”
驿守原见卿玉瑶娇娇小小,原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趁着卿侯府倒霉好欺负,看能不能敲上一笔,孰料对方搬出律法,他倒是不敢再为难了。
只好从怀里摸出把钥匙递过去,拱手道:“望京驿只剩得最后一进院子无人,不过若是今夜还有人来,便也要安置在那处院子里,姑娘若是不介意,便将钥匙拿去吧。”
原本女眷住的院子,是不会再安置其他客人,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但眼下这驿守不好在明处为难她们,心里又窝着口气,明显要在这里让她们不痛快。
但他没料到,原以为会忿而离开的玉瑶丝毫未受影响,平静的走了过去。
一刻钟后,屋子里亮起了灯烛,青芜在香炉里放好熏香,待玉瑶换好衣衫,青芜己放好洗澡水,准备侍候她沐浴。
取下含珠压发和一支兰花玉簪,玉瑶的长发便披散下来,解开丝帛襦裙和棉质中衣,玉瑶如玉般光滑洁白的后背露了出来。
青芜在身后不由赞道:“姑娘天仙般的容貌,又端的如水肌肤,那安王不知前世里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被侯爷一眼瞧中,定做姑娘的夫婿。”
玉瑶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个未婚夫婿这桩事来。
亲是阿爷定的,指婚圣旨到侯府的时候,她正在外游学,这个夫婿她从未见过,阿爷只在书信里简单的告诉她,安郡王的生母是先皇后,得圣上爱重,生下来便被赐名玉衡,名字里带有衡字,证明圣上十分喜爱,毕竟占着嫡子的身份。
只是生下他不久,先皇后便薨了,圣上睹人思人,将他送到太后那里请太后教养,本以为有个一年半载便会接回,孰料圣上突然宠上了原来的淑妃,并迅速将其立为继后,淑妃原本就与圣上育有一子,大玉衡两岁,名为商连玦,原本只占着长,淑妃做了皇后,又占着嫡,故被立为太子。
因着玦字不吉利,又更名为商曜。
如此一来,圣上似是彻底忘记了商玉衡,将其放在太后那里不再过问,首到成为她的未婚夫婿后,方才被无子嗣的刘贵妃收为养子,重新进入圣上视野。
皇城里的人皆逐利,现下侯府遭遇重大变故,不知她这亲还能不能结成,若是被退了亲,她在京城必定会沦为笑柄,她倒是无所谓,大不了如师父般,寻一清净之地修心,只是她的大兄二兄婚姻必受牵连。
轻叹口气,玉瑶将头靠在木桶沿上,阵阵疲累袭来,这般无可把握的人生,实在太累了。
“姑娘,莫要沐浴的时候睡,待婢子给你擦好身子上床睡才好。”
正当玉瑶昏昏欲睡时,听到身后传来青芜的声音。
玉瑶点点头,强撑开双眼,从水里缓缓站起,青芜忙用块干净的白棉帕子将她的身子裹住,又扶着她从浴桶里走出来。
拿起另外一块白棉帕子包住玉瑶的长发,方才小心的解开身上的帕子给她擦拭。
换上干净的中衣,玉瑶终于躺在床上,闻着兰花清香,玉瑶的上下眼皮不由自主的合拢在了一处。
青芜放下床幔,悄悄的吹灭烛火关门离开。
半梦半醒之中,床突然动了下。
玉瑶猛然醒来,正要起身,却被人从上压住肩头,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床上有人,玉瑶惊得正要呼叫,口却被人捂住。
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莫要喊叫,我不伤你。”
玉瑶出自武将之家,自小也跟着两位兄长学过点拳脚功夫,情急之下便迅速做出反应,左手掌往那人胸口拍去,床上那人仿佛未曾料到玉瑶会功夫,原本一手捂住玉瑶的嘴,一手钳制着玉瑶的肩头,此刻松开肩头,挡住玉瑶手掌,整个人压了上来,顺势将玉瑶左手按在床上。
玉瑶右手迅速拍出一掌,那人仓促间松开捂着她的嘴,腾出手来将玉瑶右手也按在床上,玉瑶口里得了空正要呼喊,谁料此人的唇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玉瑶心如擂鼓,不由得瞪大双眼,黑暗里看不清此人的样貌,只觉得此人的眼睛十分明亮。
被人轻薄了,为免激怒他,造成更加不堪的后果,玉瑶放弃挣扎,眼露哀求神色。
商玉衡的心里是崩溃的,他正被人追杀,他的侍卫飞鸿,留影在离驿站几里外替他断后,但他没料到,驿站里也藏了刺客。
他在之前的打斗里中了毒,躲避刺客搜索时进了这个房间,原本想着等刺客离开他便离去。
谁曾想毒发又听到沐浴之人的脚步声,情急之下钻到了玉瑶床上。
方才与玉瑶的几个回合让原本就己毒发的商玉衡的呼吸显得有些沉重。
看到玉瑶眼里神色,他权衡了下自己的处境,腾出手捂住玉瑶的嘴,方才深吸口气,在她耳畔说:“姑娘莫要声张,在下现在就退出去。”
他便见玉瑶对着他眨了眨眼,心里有些迟疑,这是听懂了没听懂?
便又追了句:“若是姑娘不喊叫,便再眨眨眼。”
玉瑶又使劲的眨眨眼。
商玉衡方试探着松开手,一个翻身从玉瑶身上落在地上,刚落地便听玉瑶惊呼:“小心。”
商玉衡侧转身,一支飞镖落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再不敢迟疑,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扔到坐起身的玉瑶怀里道:“来日方长,娘子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可以此物为凭。”
言罢从窗户跳了出去。
玉瑶只觉背脊一片湿凉,刚刚若不是她看到道寒光,那人己血溅当场了吧。
那人也算仁义,知道自己在这里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便自己将杀手引开。
只是若是杀手得手,会不会返回来杀自己灭口,思及此忙起身,也不点燃烛火,趁黑摸到耳房,将青芜摇醒,也不多言,只说这里住着不大安全,让青芜跟她去唤醒师兄,悄然离开。
谁知刚出了房门,葛秋己来到廊下,竖起手指放在唇边,一面指了指马厩,又指了指驿站大门。
玉瑶点点头,带着青芜先从大门先走,待葛秋成功将马牵出追上二人,三人才向城门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