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擦过她耳际的瞬间，某种尖锐的蜂鸣声突然刺穿耳膜。
被击碎的黑影发出金属刮擦般的嘶吼，应急灯突然爆裂。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看清那是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侏儒，畸形的手指间攥着带倒刺的钢丝。
"闭气！"陆骁的警告被齿轮转动的轰鸣吞没。
座钟内部传来液体流动的声响，淡紫色烟雾从生肖铜像口中喷出。
林瓷扯下丝巾浸湿捂住口鼻，指尖触到展柜里的明代犀角杯。
冰凉触感突然唤醒记忆——七岁生日那天，爷爷用这个杯子教她辨认犀角纹路。
"子鼠对准离位！"她扑向开始震颤的座钟，"这是林家机关术的九宫锁！"陆骁甩出战术手电咬在齿间，单手拆卸通风管道盖板。
冷光扫过林瓷苍白的脸，她正在用发簪尖端调整铜像方位，血珠顺着乌木簪子滴在莲花纹饰上。
当第三尊铜像归位，烟雾喷射突然停止。
座钟顶部弹开暗格，泛黄的绢帛飘落在地。
林瓷刚要伸手，陆骁的军靴已经踩住绢帛边缘。
"张献忠江口沉银方位图。
"他用手电照亮褪色的墨迹，"三年前国际刑警追查的顶级文物，居然在这里。
"林瓷盯着他握枪的手。
虎口处确实没有枪茧，但在调整手电角度时，无名指内侧露出淡青色刺青——那是苏富比拍卖行顶级鉴定师的暗记。
"陆警官的刑侦课程，"她突然开口，"包括苏富比的秘密标记课程吗？"手电光束剧烈晃动。
林瓷趁机抽出藏在袜口的微型切割刀，寒光闪过，陆骁的袖口应声裂开。
银色手术刀当啷落地，刀柄刻着拉丁文"真理无需装饰"。
这是爷爷书房镇纸上的箴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暴雨夜，穿白大褂的男人握着同样制式的手术刀，刀尖挑开爷爷珍藏的《快雪时晴帖》。
火舌吞没匾额上"林氏藏珍"四个字时，血玉扳指滚进暴雨冲刷的下水道。
"201房间的病人需要立即解剖！"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林瓷浑身发抖。
那不是幻觉，是仁和医院太平间的对话。
三天前她去修复被盗墓穴的唐三彩，在停尸房外听到的正是这个声音。
陆骁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按在展柜上："你究竟是谁？"玻璃表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林瓷的衬衫领口被扯开，锁骨下方的朱砂痣在冷光中异常鲜艳。
陆骁的瞳孔突然收缩，手指抚过那颗痣："七星连珠的排列...这是林老独创的微雕技法。
"地下室的温度骤降，呼气在空中凝成白雾。
林瓷感觉后颈刺痛，转头看见展柜玻璃上的冰花正诡异地聚集成人脸形状。
那张脸有着和陆骁一模一样的眉眼，却在右眼下方多出刀疤。
"小心！"她推开陆骁。
冰花人脸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碎片中窜出数十条机械蛇。
陆骁扯开防弹背心将她罩住，金属碰撞声如暴雨砸在凯夫拉纤维上。
林瓷闻到硝烟混着松香的味道，和他领口渗出的血腥气缠绕成危险的信号。
"密码是九月初七。
"她突然说。
陆骁拆卸弹夹的动作顿住。
"你虎口的疤痕，是七年前在苏富比秋拍现场留下的。
"林瓷指向他右手，"那天有人试图调包《永乐大典》残卷，安保主管被割喉——但新闻里没说的是，残卷内页用林家秘法做过防伪标记。
"机械蛇突然停止攻击，全部转向开始震动的座钟。
鎏金表盘完全碎裂，露出内部转动的青铜齿轮。
林瓷看清齿轮组的排列方式，呼吸骤然急促——这正是她梦中反复出现的组合。
"帮我按住寅虎铜像。
"她将发簪尖端刺入齿轮间隙，"这不是防盗机关，是定时炸弹。
"陆骁却将枪口对准她的心脏："最后一个问题。
林老遇害那晚，为什么安保系统的虹膜识别会通过你的眼睛？"地下室突然陷入死寂。
林瓷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座钟内部越来越急促的滴答声。
十八年来首次，那些被心理医生判定为创伤后遗症的记忆碎片开始自动拼合。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滴血的手术刀，还有陆骁领口露出的半截项链——银链坠子是个微型罗盘，此刻正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
"因为那天是我亲手为爷爷合上眼睛。
"她握住发簪猛地旋转，"而你现在戴着凶手的遗物！"第二章 暗影交锋青铜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座钟内部迸出火星。
陆骁的项链突然断裂，罗盘坠子滚落到林瓷脚边。
幽蓝光芒映出内壁刻字——"慈父陆明远永念"。
林瓷如遭雷击。
那个雨夜举着手术刀的男人，白大褂胸口别着的名牌在闪电中明灭，正是"陆明远"三个字。
"你父亲是仁和医院外科主任。
"她攥紧发簪，"也是当年走私集团的首席鉴定师。
"陆骁的脸色在冷光中变得惨白。
机械蛇突然集体昂首，电子眼闪烁红光。
林瓷猛然意识到什么，扑向开始震动的展柜："这些不是装饰！是移动感应器！"话音未落，最近的玻璃柜轰然炸裂。
北魏佛像的残片中飞出淬毒银针，陆骁抱着她滚向角落。
林瓷的后背撞到暗门开关，墙体突然翻转，两人跌进更幽深的地下空间。
腐臭味扑面而来。
林瓷摸到黏腻的地面，手电光束扫过之处，成堆的青铜器碎片中混杂着森森白骨。
陆骁突然捂住她的嘴，黑暗中响起液体滴落的声音。
啪嗒。
啪嗒。
在眼睛适应黑暗后，林瓷看到头顶倒悬着数十具尸体。
每具尸体的右手都被砍去，断腕处插着不同年代的文物残片——商周的青铜爵，战国的玉璧，甚至还有半截唐三彩马腿。
"是黑市的惩罚方式。
"陆骁的声音有些发涩，"这些是鉴定失误的赝品制造者。
"林瓷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认得其中一具尸体手腕上的刺青，那是上周失踪的碑帖修复师老周。
最后见到他时，这人正对着块新出土的墓志铭拓本啧啧称奇。
"赝品？"她掰开死者紧握的左手，"但这些人手里拿的都是真品。
"陆骁用手电照亮尸体掌心。
泛黄的宣纸上，朱砂绘制的鉴定印鉴鲜艳欲滴，每个印鉴旁都标注着精确到分钟的时间。
林瓷突然夺过手电，光束扫过最近的北魏佛像——莲座底部本该有铸造气孔的位置，赫然是激光打标的防伪码。
"这是拍卖行的预展品！"她声音发抖，"三个月前苏富比秋拍的失窃物。
"暗室突然晃动，土块簌簌落下。
陆骁拽着她躲过坠落的横梁，在碎砖裂石间看到闪着红光的倒计时器。
林瓷的指甲抠进他手臂："九点十七分...是林家老宅的经纬度坐标！"更多记忆汹涌而来。
七岁生日宴的觥筹交错，父亲抱着锦盒穿过回廊，然后是冲天火光。
她躲进水缸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陆明远用手术刀挑开锦盒上的火漆封口。
倒计时显示00:09:17。
"密码不是数字，是空间坐标。
"林瓷冲向开始塌陷的东墙，"爷爷书房的密室方位！"陆骁却转身奔向相反方向。
他扯开西墙上的藤蔓，露出镶嵌在砖石中的青铜罗盘。
林瓷看到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突然明白什么："这是双重机关！林家老宅的模型！"两人同时行动。
林瓷按照记忆转动东墙的瓦当，陆骁调整西墙罗盘的二十八星宿方位。
当最后一块青砖归位，地下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塌陷处升起汉白玉石台。
石台上放着布满弹孔的保险箱，箱体残留的火漆印正是林家徽记。
林瓷的指尖刚触到锁孔，整座建筑突然剧烈倾斜。
陆骁用身体护住她，后肩被坠落的吊灯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密码是你母亲的生日。
"他在她耳边说，"林老临终前修改了设置。
"林瓷浑身僵硬。
母亲在她三岁时就失踪了，所有照片都被爷爷锁在阁楼。
但此刻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锁孔内部是微雕的山水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