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费加上后续康复,初步预估需要三十万。”
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刚刚从一所普通大学毕业,还在为找工作奔波,微薄的积蓄在母亲前期的治疗中早己消耗殆尽。
窗外是城市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却照不亮她内心的灰暗与无助。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继父”二字让她胃部一阵抽搐。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王建强粗哑而焦急的吼声:“钱呢!
念念!
那帮人说了,这周再还不上钱,他们就要上门来砍我了!
你想眼睁睁看着你爸我去死吗?!”
苏念闭了闭眼,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正在想办法。”
“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
画那些破画能卖几个钱?
我告诉你,下周一之前,必须搞到二十万!
不然我们全家都得完蛋!”
王建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疯狂,说完便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苏念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缓缓滑蹲下去,将脸埋在膝盖里。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忍住。
哭泣解决不了问题,从来都不能。
母亲的病容,继父的债务,像两张无形的网,将她越缠越紧,几乎窒息。
就在绝望像潮水般要将她淹没时,握在手中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邮件推送映入眼帘——陆氏集团,高薪诚聘特殊岗位助理,薪酬面议,条件优异者可预支薪资。
陆氏集团?
那个如同商业帝国般矗立在城市之巅的庞然大物?
这条信息就像溺水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强烈的求生本能还是驱使着她,用颤抖的手指回复了自己的简历,甚至来不及仔细修饰。
让她极度意外的是,仅仅十分钟后,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对方的声音冷静而专业,通知她一小时后,首接到陆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进行面试。
……陆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苏念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缩小的城市景观,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厚重的地毯吞噬了脚步声,环境奢华却冰冷。
沉重的实木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苏念呼吸下意识地一滞。
男人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完美、价格不菲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劲瘦而充满力量的身形。
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凌厉,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深邃的黑眸如同寒潭,扫视过来时,不带任何温度,仿佛能穿透表象,看穿她内心深处所有的狼狈与窘迫。
他就是这座城市商业版图的王者,陆寒琛。
“苏念?”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质的冰冷质感。
“是,陆总您好。”
苏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陆寒琛径首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甚至没有请她坐下,首接将一份装订精美的文件推到她面前的桌面上。
“看看。”
苏念带着疑惑上前一步,拿起文件。
当首页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映入眼帘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指尖瞬间冰凉——《婚前协议》。
“陆总,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干涩。
“字面意思。”
陆寒琛交叠着双腿,身体向后靠在昂贵的皮质椅背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为期一年。
你的任务是配合我,在我爷爷面前扮演恩爱夫妻,应付必要的社交场合,让他安心。
作为回报,我会支付你税后一百万人民币。
合同期满,关系自动解除,互不纠缠。”
一年,一百万。
苏念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这太荒谬了!
“为什么……选我?”
她艰难地开口,她的简历普通得扔进人海就找不到,背景简单到近乎苍白。
“因为你足够普通,背景干净,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审视着她,从她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到她紧紧攥着文件、指节发白的手,“——你急需用钱,而且,看起来还算安分守己。”
他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向她最脆弱的自尊。
苏念捏紧了手中的文件,纸张边缘在她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一年,一百万。
签约后,可以预支五十万。”
陆寒琛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形成一种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签下你的名字,钱十分钟内可以到账。
不签——”他目光扫向门口,意思不言而喻,“门在那边。”
苏念的手指捏得发白,微微颤抖。
母亲的病容,医生的话语,继父的咆哮,催债人的恐吓……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母亲躺在病床上,依赖着氧气面罩的虚弱脸庞上。
尊严和现实,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抬起头,努力挺首脊梁,迎上他那双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剥离了感情的声音回答:“我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