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歌声我叫李明,刚调任夜歌镇派出所民警。蓝色帆布行李袋还瘫在宿舍铁床上,
拉链刚咬开半寸,窗外就飘来缕歌声。调子是镇上老辈传的童谣,本该软糯,
此刻却裹着寒潭底的阴湿,顺着窗缝往骨头缝里钻。摸出手机照屏,时针正指午夜十二点,
秒针在“12”上颤了颤,像被冻僵似的。隔天清晨七点,派出所的老式座机炸响时,
我眼里还裹着血丝。“李警官!老王头昨晚没回家!
”村支书王富贵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鸡没喂,门虚掩着,灶上的粥都馊了!
”推开门,镇长刘建国蹲在门槛上,烟蒂在脚边堆成座小坟丘。他见我出来,
指节捏着烟卷猛吸一口,烟灰簌簌往下掉:“这个月第三个了。前两个失踪时,
所里老民警都不敢接,你……”我攥紧胸前警徽,冰凉金属硌得胸口发疼:“我查。
”刘建国突然掐灭烟,从怀里掏出本蓝布封皮的镇志,纸页黄得发脆:“得提夜歌会。
”他指尖划过某页,“百年前就有说法,午夜歌声引献祭,换小镇太平。
上任镇长想把这页撕了烧了,转天就没影了。”午后我寻到独居的张奶奶家,
竹篱笆门虚掩着,院里晒的芥菜干泛着霉味。刚凑到木门边喊“夜歌会”,
里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针线筐砸在地上,银针滚得满地都是。
张奶奶扑出来攥住我手腕,枯瘦的指甲嵌进皮肉,青印像缠了圈细铁丝:“别问!
问了那东西会缠上你!”她话音刚落,巷口传来孩童嬉笑,脆生生的声线却僵得诡异。
张奶奶瞬间噤声,连推带搡把我塞进柴堆后,枯枝刮得我脖颈生疼:“快躲!是夜歌子!
”我扒着柴缝往外看,五个孩子背对着蹲在巷口,穿同款红布衫,手指同步抠着墙皮。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最左边那道影子——竟没有头!我揉了揉眼,再看时,
孩子们像被风吹散似的没了踪影,只剩墙根处几粒暗红色的糖果纸。当晚我守在值班室,
配枪压在桌角,冷汗浸凉了警徽。午夜钟声刚响,歌声准时钻进来,贴得耳朵发痒,
像有人在耳边呵气。我摸黑循声往镇西走,寒风吹得裤脚打颤,尽头是废弃的发电厂,
铁门锈迹斑斑,歌声混着发电机的余震往外渗。刚踩上墙缝要翻,肩膀突然被轻拍。
“不能进!”回头是镇卫生院的陈医生,手电光抖得厉害,
照在墙上——歪扭的字迹像用血写的:“夜歌起,生人离。”我掏手机要拍,
刻痕里突然渗出血珠,红得刺眼。歌声戛止,只剩风卷着落叶擦过铁门,沙沙如哭。
陈医生拽我后退,指甲掐进我胳膊:“前几任警察都折在这儿了!
”黑黢黢的窗口突然传来指甲刮玻璃的声,我屏住呼吸,听清歌声的尾音里,
藏着我的名字——“李……明……”我甩开他的手,盯着厂房的阴影:“秘密必须揪出来。
”2 夜歌之谜回到派出所,我把手机照片放大,墙上的字迹早已模糊,
渗血的痕迹却像刻刀凿在屏幕上。陈医生的警告在耳边嗡嗡转,
我摸出父亲的旧警徽——那是他失踪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冰凉的金属触感里,
似乎藏着某种呼应。这桩案子,恐怕和父亲的失踪脱不了干系。我连夜翻档案柜,
积灰的文件夹里,
前几任民警的记录惊人一致:走访张奶奶、发现发电厂字迹、然后……档案就断了,
最后一页全是墨渍,像被血浸过。夜幕再吞小镇时,我把强光手电别在腰上,配枪上了膛。
十一点五十九分,歌声准时钻进门缝,没了昨夜的阴森,却裹着蜜似的甜腻,勾得人腿发软。
镇西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细痒的疼。发电厂铁门竟虚掩着,
锈迹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院内杂草齐腰,破旧塑料袋挂在断墙上像白幡,
手电光柱扫过,满地碎玻璃闪着冷光,映出我紧绷的脸。歌声来自厂房深处,
甜腻里裹着低低的吟唱。我贴着墙根挪步,心跳震得胸腔发疼,转角处,
手电光突然钉在地上——是脚印!脚印细长如鸡爪,趾头分得极开,绝不是常人能留下的。
更骇人的是,脚印来回重叠,杂乱无章,像有东西在原地打转,慌得找不到方向。
顺着脚印往前,尽头是厂房紧锁的后门,门板裂着指宽的缝,漏出缕缕绿光。
我深吸一口混着霉味的空气,猛地推门。歌声轰然灌耳,天旋地转间险些栽倒,手电急扫,
脚印直通向地下室的入口,盖着的铁板边缘,新鲜划痕还泛着白。掀开铁板,
霉味裹着腥气扑面而来,绿光从下方涌来,吟唱声愈发清晰。我抬脚踏向楼梯,
身后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轻响。手电后扫,阴影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墙角的塑料布。
低头的瞬间,我浑身的血都凉了——脚边竟多了串一模一样的脚印,紧跟在我身后,
像有东西正踩着我的影子走。我攥紧枪柄,指节泛白,缓缓走下湿滑的水泥楼梯。
3 地下祭坛楼梯刚踩到底,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手电被死死捂住。“是我王丽!屏住气!
”耳旁压着低喝,我指节松开扳机,看清搭档的便装身影,她掌心沁汗,
手里攥着根磨亮的撬棍。“凌晨接支援令,在储物间潜伏三小时了。”王丽的声音压得极低,
手电往前方晃了晃。绿光从大厅漫来,带着腥甜的霉味,中央石台上立着尊半人高的石祭坛,
坛身刻满扭曲的符号,在绿光里泛着冷光。王丽摸出放大镜贴上去,
呼吸骤沉:“是祭祀符号,刚用过!”她指尖蹭过坛沿,暗红液体黏在指腹,
在手电光下泛着油光:“血迹新鲜,不到十二小时。”角落突然飘来微弱的呻吟,
我俩同时噤声,循着声音摸到扇铁门,锁芯是崭新的,透着诡异。王丽把撬棍卡进锁缝,
猛一发力,“咔嗒”脆响在地下室里格外刺耳。手电扫进,
失踪的老王头和两个村民缩在地上发抖,嘴被破布塞着,眼里满是惊恐。“警察救人!
别出声跟我们走!”我低喝着扯掉他们嘴里的布,刚架起个老人,
整间地下室突然断电般漆黑。歌声戛止,只剩十几道沉重的呼吸声围拢过来,
带着汗味和铁锈味。“擅闯圣坛者,当祭夜歌神!”粗犷的吼声炸响,火把突然亮起,
映红一圈蒙面人的脸。王丽拽我躲到祭坛后,摸出强光手电:“我照瞎他们!
你带人质冲楼梯口!”我刚点头,后背突然贴上温热黏腻的东西,
手电斜扫——墙面正渗出血字:“夜歌祭,三人齐,缺一则灾异!”血珠顺着墙缝往下淌,
滴在我鞋面上。 “他们要凑够三人献祭!”王丽声音发颤。话音未落,
为首的蒙面人举着砍刀扑来,王丽突然暴喝,强光手电直射他眼睛,那人惨叫着捂眼倒地。
“走!”我拽着人质往楼梯口冲,身后传来铁棍砸肉的钝响,
王丽的嘶吼混着蒙面人的怒骂追了过来。4 夜歌祭典“带人质先撤!我断后!
”王丽挥撬棍砸倒两人,撬棍撞在水泥地上迸出火星。我拽着两个居民往楼梯上冲,
刚踩上两级,身后传来闷响——王丽被三人按在地上,铁棍架在她脖子上。“住手!
”我拔枪朝天鸣警,枪声震得地下室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警察在此!放下凶器!
”蒙面人愣神的刹那,王丽猛地踹倒身前一人,翻身捡起撬棍突围,
可刚跑两步就被铁链绊倒。|火把晃动中,
为首者摘下面罩——竟是发电厂那个瘸腿的看守赵铁柱!他左脸有道刀疤,
笑起来歪扭得狰狞:“李警官,输了。”我突然惊觉,拽着的老王头脚步沉得像灌铅,
眼神空洞,嘴角竟跟着赵铁柱的节奏微微抽动。“歌声早把他们催眠了,跑不远的。
”赵铁柱打响指,墙角突然钻出四人,手持铁链,“哗啦”一声封死楼梯口。
我们被逼回祭坛旁,十几把砍刀木棍对准胸口。“这歌声是特制的迷魂曲,
专钓你们这些想查案的警察。”赵铁柱把玩着匕首,刀身在绿光下闪着冷光,
“前几任都成了坛上的祭品,你爹也不例外。”“我爹在哪?”我攥紧枪柄,指节泛白。
“问圣坛去!”赵铁柱突然挥手,两名蒙面人扑向王丽。就在这时,王丽突然暴起,
撬棍直掷墙角的油灯,火光“轰”地窜起,映红了整个地下室。“趁现在!
”她嘶吼着扑向赵铁柱,我扛起昏迷的老王头,拽着另一个居民往侧门冲。穿过逼仄的通道,
月光终于砸在脸上,带着夜露的凉意。王丽反手锁门,
把铁棍狠狠插死锁孔:“这组织有完整体系,绝不止这点人。”我们拖着人质狂奔,
身后的追声如雷,直到冲进派出所,锁死三道铁门,才敢瘫在地上喘息。窗外的天已泛白,
老王头悠悠转醒,嘴里反复念叨着:“歌声……祭坛……三人……”我摸出父亲的旧警徽,
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这一次,我绝不会让真相再沉下去。
5 夜歌真相派出所的急救灯转得人眼晕,老王头喝了杯热水,总算缓过劲来。
“他们把我绑在地下室,天天放那歌声,听得人头晕,想睡觉……”他攥着我的手腕,
老树皮似的手还在发抖,“昨晚有人进来,说要凑够三个祭品,就能保小镇太平。
”我和王丽凑到物证桌前,连夜清点从赵铁柱住处搜来的东西:半块绣着诡异符号的黑布,
一本磨破的线装本,封面褪色的字迹依稀可辨——《夜歌祭录》。“这是邪教的祭祀手册。
”王丽翻着手册,呼吸骤沉,“你看这儿,每次献祭的名单,失踪的人全在上面。
”她翻到中间一页,突然停住,指尖指着一行字:“二十年前,
你爹的名字旁标着‘窥探者’。”我抢过手册,指腹抚过父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