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默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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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蓝交错的警灯,像两把冰冷的刷子,将黑夜与绝望一遍遍涂在林晚惨白的脸上。

警车与救护车的鸣笛尖锐刺耳,撕裂了城市的静谧,也彻底击碎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这场意外,终究还是无法隐瞒。

“车里的人!

双手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

不许动!”

警察的厉喝声穿透嘈杂的夜色,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沉甸甸地压在林晚心头。

她浑身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将自己更深地藏进姐姐林晨的身影之后。

这个细微的、带着怯懦的动作,落在急速靠近的警察眼中,只当是小姑娘受惊过度的自然反应,并未多想。

林晨感受到妹妹的退缩,心中那根名为“恐惧”的弦瞬间绷到极致,却也催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猛地转过身,用自己染着血迹的身躯完全挡住林晚,在警察看不到的角度,最后一次、也是最为用力地捏了捏林晚冰冷的手——指尖的力道带着近乎狰狞的哀求,眼底却藏着***裸的警告,像在说:“别毁了我,也别毁了这个家。”

下一秒,她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瘫坐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失声痛哭起来。

“警察先生!

救命!

求求你们!

我妹妹……我妹妹她……”她语无伦次地哭喊,沾满血污的手指向驾驶座的方向,泪水混着额角的血水往下淌,将一张姣好的脸弄得狼狈不堪,完美扮演了一个受惊过度、关心则乱的姐姐角色。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被林晨“护在身后”的林晚身上。

林晚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琉璃娃娃,浑身僵硬。

夜风吹起她散乱的黑发,露出额角细小的伤口和一片青紫色的淤青,那是刚才撞击时留下的痕迹。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裙,裙摆上沾染了几片刺目的血迹,不知是蹭到了姐姐身上的,还是自己的,如同雪地中绽开的红梅,看得人心头发紧。

她死死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裙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细微的刺痛是此刻唯一能让她保持清醒、不至于当场崩溃的凭依。

“你开的车?”

一位年长些的警察走到她面前,或许是见她年纪尚小、神情恍惚,声音刻意放缓了些,但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依旧锐利,仔细记录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反应。

林晚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能感觉到姐姐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自己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和无形的压力。

她想起了事故发生后,姐姐在车里歇斯底里的哭喊:“我的一切就全毁了!

我们家也完了!”

想起了姐姐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的模样:“帮帮姐姐,只有你能帮我了!

你还小,就算有事也能从轻处理,可我不一样啊!”

毁了……完了……这两个词在她空洞的脑海里疯狂回荡,一遍遍冲刷着她的理智。

她仿佛看到了父母平日里提起姐姐时骄傲的笑容,看到了姐姐即将出版的新书、光明璀璨的未来,看到了这个家因为“杀人犯姐姐”的标签而抬不起头的窘境……最后,画面定格在货车司机那张毫无生气、布满鲜血的脸上,那双圆睁的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来不及消散的惊愕与痛苦。

巨大的负罪感和对家庭未来的恐惧,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她极其缓慢地,对着警察点了一下头。

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见,却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是……我。”

声音低哑得如同风中的叹息,却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在场者的耳膜上,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

“你喝酒了吗?”

警察继续追问,同时示意旁边的同事对林晨进行酒精检测。

林晚摇了摇头,动作机械,眼神依旧空洞。

而另一边,酒精检测仪很快发出了刺耳的“滴滴”声,红灯急促地闪烁着,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我……我喝了一点,就一点点!”

林晨立刻哭着解释,配合着她额角的伤口和凌乱的仪容,显得无比合理,“今天是我新书大卖的庆功宴,一时高兴就多喝了两杯……是我妹妹来接我回家的,都怪我!

要不是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她将脸埋在手心里,肩膀剧烈耸动着,把悔恨与后怕表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动作都在引导着所有人的判断——是她喝了酒,妹妹好心来接,却不幸酿成了悲剧。

警察的目光重新回到林晚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没喝酒的妹妹开车出了致命事故,喝了酒的姐姐安然无恙。

现场勘查的初步结果也显示,白色跑车在路口并未减速,应负主要责任。

一切证据链,似乎都完美地指向了这个沉默寡言、吓得魂不守舍的年轻女孩。

“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警察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漠,不再有刚才的缓和。

林晚没有任何反抗,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任由警察搀扶着坐进了警车。

车厢内狭***仄,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冰冷气味,将她包裹其中。

她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光怪陆离的街景,感觉自己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向一个无尽的深渊,越坠越深。

在医院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包扎和身体检查后,正式的讯问在派出所的询问室里展开。

惨白的灯光从头顶首射下来,照得她无所遁形,连脸上细微的颤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林晚,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坐在对面的警察推过来一杯温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压迫感。

她按照姐姐交代的,也是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剧本,机械地复述着:“……晚上,我开车去接姐姐回家……走到那个路口的时候,那辆货车突然冲了出来……我反应不过来,躲闪不及,就撞上去了……”她的叙述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情感起伏,像是在背诵一篇与自己无关的课文。

这种状态,在经验丰富的警察看来,更像是遭遇重大创伤后常见的应激性麻木,并未引起过多怀疑。

“当时车速多少?”

“……不记得了。”

“有没有看到路口的交通标志?”

“……好像,没有。”

她一问三不知,或者回答得模棱两可,刻意模糊了所有可能加重姐姐责任的细节。

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技术生疏、遇事惊慌失措的新手司机,这场悲剧,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讯问进行到一半,父母闻讯赶来。

母亲周岚冲进派出所,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脸上带伤、神情恍惚的小女儿,而是立刻扑到她怀里、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的大女儿林晨。

“妈!

怎么办啊……小晚她……她撞死人了!”

林晨死死抓着母亲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声凄厉,“都怪我,要不是我让她来接我,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周岚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她顺着林晨的目光,看向被警察带出来、准备办理相关手续的林晚,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震惊,继而涌上巨大的失望,最后竟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你怎么开的车?!

啊?!”

周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有半分心疼,反而满是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姐姐现在正是关键时期?

新书刚大卖,马上就要签更大的出版社了!

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让她怎么办?!

让我们这个家怎么办?!”

父亲林建国的脸色也极其难看,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

他看着林晚,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可那一声沉默的叹息,比任何严厉的责骂都更让人窒息,像是默认了母亲的指责,也默认了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林晚。

林晚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口像是被一把冰锥狠狠刺穿,寒意顺着血液蔓延,冻得她西肢百骸都在发抖。

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询问她是否受伤、是否害怕,有的只是对姐姐前途的担忧,对家庭声誉的焦虑。

在他们眼里,她的安危、她的感受,似乎从来都不重要。

她那个小小的、曾经期待被父母偏爱、被姐姐保护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碎得连一片完整的碎片都找不到。

最后一丝犹豫,最后一点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也在这令人心寒的偏袒中,彻底消散殆尽。

她重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负责案件的警察,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认命:“警察先生,不用再问了。”

“人是我撞的。”

“所有责任,我一个人负。”

她在拘留室的冰冷长椅上坐了一夜,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一点点转为鱼肚白,再到晨光熹微。

一夜未眠,她却没有丝毫倦意,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无尽的麻木。

第二天上午,案件初步定性。

鉴于她认罪态度良好,且部分证据还需进一步核实,在父母缴纳了保证金后,为她办理了取保候审。

父母带着林晨来接她。

走出派出所大门的那一刻,外面耀眼的阳光让她一阵眩晕,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林晨快步走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碎,声音哽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姐妹情深”:“小晚,别怕,出来了就好!

姐姐一定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

我们是一家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一起渡过这个难关的!”

拥抱很紧,带着刻意营造的温暖,却让林晚觉得窒息。

但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林晨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快速而清晰地说了一句:“好妹妹,记住,什么都别说。”

“为了这个家。”

林晚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她抬起眼,目光越过姐姐颤抖的肩膀,看向不远处正在安抚母亲、依旧眉头紧锁的父亲,又看向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那些车辆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奔向各自的未来,无限可能。

她的未来,原本也应该像这车流一样,铺满阳光,通往无数种可能。

她今年才刚满十八岁,刚考上心仪的大学,还没来得及体验真正的自由与精彩。

可现在,她的前方只剩下一条路,一条通往铁窗与高墙的路,黑暗而漫长。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回抱了一下姐姐,动作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像在完成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然后,在心底深处,对着那个曾经天真烂漫、对未来满怀憧憬的自己,轻轻说了一声——再见。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那个无忧无虑的林晚,只有一个背负着谎言与罪责、沉默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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