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齐影枭
心中起疑,赵景将头探出窗外,只见一匹雪鬃白马势同奔雷在天街上肆意驰骋,西周的行人慌忙躲避。
那坐在宽阔马背上力挽缰绳的人身着锦衣华服,看样子是位贵公子,他脸上显露狞笑,神情病态地看着老百姓亡魂皆冒的模样。
白马疾驰如电,声若雷霆,眨眼便离马车不足一丈,只见马上之人猛拉缰绳,白马顿时脖颈一横奋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待等落下,践踏处裂如蛛网。
“赵世子,别来无恙。”
此人赵景认识,京城七公子之一的王丰,家世显赫,为人行事乖张,最好纵马射猎,和前身算是趣味相投的好友。
赵景自是不认,无非就是一群纨绔子弟拉帮结伙的狐朋狗友罢了。
七公子这群人,不论名声好与坏,只要能在大虞风闻中刷存在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去青楼不给钱,背老妪过马路,送乞丐金碗,办女子学堂等。
总之越是猎奇,越能引起话题的事,七公子这群人就会去做。
比如眼前的王丰,他如此高调的来城门口迎接赵景,无非就是想坊间闲谈中能出现他的名号。
还未等赵景有所反应,王丰就被一张天罗地网连人带马给罩住,紧接着十几道身影从城墙两侧掠下,开始驱散周围的人群。
“下车检查。”
为首的是个俊朗的黑服男子,腰挎斑斓兽纹的长柄麒麟刀,语气冷冽肃杀。
“大胆,本公子是青淮王氏的人,你们巡狩司吃错药了吗,敢抓我!”
王丰被网罩着,他又羞又愤,厉声怒喝黑服男子,但越是挣扎网收的越紧,很快便和他的白马一起动弹不得。
赵景见状则是乖乖下了马车,驾车的憨厚马夫也将通行批文递给黑服男子,而后不卑不亢地站在赵景身旁。
黑服男子简单翻看了一下,随后交还给赵景:“赵世子,此番来城作何打算?”
闻言,赵景当即蹲坐在地,开始了那套表演,什么大齐皇帝昏庸,只有大虞皇帝才是我的亲爹,说到最后眼泪鼻涕沾满了衣袖,围观百姓无不男默女泪。
黑服男子并未阻止也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听完了赵景的叙述,大意便是被大齐国君赶出了封地,无奈他只能回到大虞,念他曾经是质子的份上大虞能够继续收留他。
“丢死人了。”
众人头顶传来一句少女的清冷声音,抬头循声看去,只见围墙上坐着一个绿裳少女。
她摇晃着白皙玉润的双脚,姿容出尘绝世,好似神女临凡,此刻正一脸厌恶地看着邋遢不堪的赵景。
像是再也不想看到他一般,少女将目光看向己经从天罗地网中出来的王丰,此刻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还是有条不紊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保持着贵公子的仪容。
但很快他就被巡狩司的人再次架住,为首的黑服男子转头看向绿裳少女:“少司使,司使大人让您今日早些回去替她接旨。”
少女面无表情的轻哼了一声,似乎没有听到黑服男子的话,反而一指架着王丰左边的手下:“把手松开滚一边去,别用你那黑不拉几的丑布条挡着。”
见到少女呵斥手下,王丰遂即神采奕奕地挺首胸膛,似乎忘记刚才被天罗地网罩住的屈辱,语气变得趾高气昂道:“喂,查完了没有,本公子还等着回去跟兄弟们吃昨日猎到的黄鹿呢。”
“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本司使接到密令,今日有人潜伏入城,疑似大齐派来我国的影枭。”
一道身影突然从赵景的马车底下钻出来,随即迈步来到赵景跟前,目光一首打量着那个马夫。
“司使大人!”
“司使大人!”
黑服男子和巡狩司众人立即朝那人行礼,城墙上的少女也终于有了新的情绪变化:“阿姐!”
“陆青霜,你又坐在这干什么,还不回家去,今日圣人要给我下诏书,我公务繁忙,你回去替我接了。”
名叫陆青霜的少女嘟了嘟嘴,语气有些不忿:“接什么接,陆天青,我的好阿姐,你要不要看看给你指派的人选,这像个什么话?”
闻言,陆天青看向妹妹手指的方向,正是坐在地上用衣袖擦着鼻涕眼泪混合物的赵景。
那模样说是死了亲爹都不为过,嘴里还不断絮絮叨叨说着大齐皇帝的恶行。
陆天青微微皱眉,还未说什么,便听一旁的王丰突然奋力挣扎,怒声呵斥道:“陆天青,我管你是什么巡狩司司使,你刚才说今日有人潜入城中,怀疑是大齐的影枭,难道会是本公子吗,本公子自小就生活在富安城,你今天用天罗地网捕我这事没完,我定要告到圣明宫!”
陆天青扭过头,看到一脸嚣张跋扈的王丰,摇了摇头淡淡开口道:“很抱歉王公子,是我等的疏忽,您从小生活在富安城,怎么可能是大齐派来的影枭呢,稍后我会写好文书向圣人请罪,巡狩司不应该用抓捕邪魔的天罗地网来抓您。”
王丰听罢一脸暗爽,心想终于整治到你这所谓的大虞第一利剑,开明公正的司使大人,想必明日的大虞风闻本公子定是头等热闻。
“那还架着本公子干什么,还不快放开!”
说罢,王丰闭上双眼,仿若胜利者的姿态,而将他肩膀架得有些酸的力道也是一松,这让他嘴角一歪扬起夸张的弧度。
管你巡狩司如何权势过人,只要抓错了人,不死本公子也让你脱层皮!
见此一幕,蹲在地上的赵景算是发现了,这王丰很明显被七公子那套玩法给惯坏了脑子,大多时候不疾不徐,一旦上情绪价值的环节就开始作妖发疯。
只听咔哒一声,几个巡狩司手下把一副铁枷扣在王丰脖子上,顿时让他身躯猛地一坠,差点整个人匍匐跪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是,你们要干什么!”
王丰脸中露出惊恐,当即再也不顾仪态怒声咆哮。
在大虞,上铁枷意味着是要关押数年甚至数十年的重刑犯,难不成自己要面临那牢狱之灾?
没有人解答他的疑惑,那冷酷的黑服男子从属下手中接过一条铁链,沉声道:“把他的脚抬起来。”
“不,不可以,我可是青淮王氏的人!”看到铁链,王丰彻底慌了,戴铁枷的犯人哪怕判的再重也只是坐牢,时间长短不一。
他是王家的人,即便真犯事稍微运作一下也能减少刑期,在里面吃香喝辣也能过得舒坦,要不了多久就能放出去。
然而一旦戴上脚链,就意味着成了除非天下大赦,否则必定秋后问斩的***犯。
“为...为什么?本公子犯了什么罪?”
这一次,有人回答他,只见陆天青幽幽开口,却声若金石:“不顾他人性命,惊马于闹市者,按大虞律,当斩!”
闻言,王丰一脸心如死灰,冷汗顺着脖颈不断淌落,全然没有刚才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姿态,这一幕看得坐在城墙上的少女眼中露出鄙夷。
“竟是些虚有其表的货色,可惜一身锦衣。”
“你...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大公子燕王的人,要是杀了我,王氏和燕王府不会放过你们巡狩司的!”
“王子犯法亦和庶民同罪,王公子请乖乖跟我们回巡狩司吧。”
一脸冷酷的黑服男子轻轻一拽王丰的衣衿,王丰便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脚上的铁链在地上拖出沉闷刺耳的声音。
见巡狩司的人押着王丰离开,赵景只得暗叹道:“看样子,明天王丰肯定是大虞风闻的头号人物。”
忽然,陆天青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轻声开口道:“赵世子怎么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