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孩子就被赶出家门，身无分文的王语宁抱着女儿蜷缩在朋友家客厅角落。
朋友丈夫摔碗怒骂：“带着野种滚出去！”
怀里女儿突然发烧，她跪在雨中求药店老板赊账，换来的只有冷漠关门声。
深夜，她盯着女儿睡颜喃喃：“妈妈该怎么办...”
空中突然浮现Q版企鹅：“想赚钱吗？两百万。”
王语宁颤抖着触碰女儿滚烫的额头，咬破嘴唇：“只要能救她，地狱我也去。”
初秋的雨，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淅淅沥沥下了整夜。
王语宁蜷在客厅冰凉的木地板上，身下只垫了一层薄薄的旧毯子。女儿妞妞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小脸通红，呼吸带着不正常的灼热。客厅没有开灯，只有里间门缝底下透出一点昏黄的光，隐约传来朋友李莉压低声音的争执和其丈夫张强不耐烦的低吼。
“……已经一个星期了！有完没完？天天哭哭啼啼，看着就晦气！”
“你小声点！语宁刚出月子，孩子又病了，你让她去哪儿？”
“去哪儿？爱去哪去哪！带着个拖油瓶住我家，当我这是慈善机构？”
“她是我朋友……”
“朋友？这种离了婚没处去的朋友，迟早是个麻烦！”
王语宁闭着眼，睫毛剧烈地颤抖，把怀里滚烫的小身子搂得更紧了些。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霉味和潮湿，还有一种无孔不入的、寄人篱下的难堪。地板硌得她生疼，生产时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都比不上此刻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想起一个月前，医院产房里，她刚从鬼门关走一遭，浑身虚汗，抱着刚出生的妞妞，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个疲惫而幸福的笑，那个曾信誓旦旦说爱她一辈子、不介意她家境普通的男人，就带着一份冷冰冰的离婚协议出现了。
“语宁，我们好聚好散。孩子你愿意养就带着，抚养费……我会按法律规定给。”
法律规定？他赵家有的是办法钻法律的空子！她一个刚毕业没多久，为了家庭放弃工作，与社会脱节一年的年轻妈妈，拿什么去跟他争？婆家人刻薄的嘴脸在她眼前晃动——“生个丫头片子，还有脸要钱？”“就知道你攀着我家是为了钱！”
她几乎是净身出户，抱着嗷嗷待哺的女儿，被赶出了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娘家？重男轻女的父母早在她要嫁给赵明时就跟她断了关系，电话打过去，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回来丢人现眼”。
是李莉，她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顶着丈夫的压力，收留了走投无路的她。
可人情……能消耗多久？
“咳……咳咳……”怀里的妞妞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身子一抽一抽，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
王语宁猛地坐起身，伸手探向女儿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烫！她心口一缩，慌忙摸出枕头底下那个破旧的电子体温计。
“39.8度……”
红色的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触目惊心。王语宁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体温计。
“莉姐！莉姐！”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顾不上会不会惹人厌烦，用力拍打着里间的房门，“妞妞烧得更厉害了！得去医院！”
门“哐当”一声从里面拉开，张强只穿着背心短裤，阴沉着脸堵在门口，浓重的烟味和酒气扑面而来：“嚎什么嚎？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一点小发烧死不了人！”
李莉挤到他身后，脸上满是焦急和为难：“强子，孩子太小，烧这么高不是办法……”
“什么不是办法？没钱！老子没钱给她看病！”张强猛地转身，指着李莉的鼻子骂，“还有你！再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滚蛋！”他骂完，狠狠瞪了王语宁一眼，目光扫过她怀里气息微弱的婴儿，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满是嫌恶，“带着个野种，就是个无底洞！”
“野种”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王语宁心里。她脸色瞬间惨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屈辱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
李莉还想说什么，被张强粗暴地一把拽了回去，“砰”地一声摔上了门，连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也隔绝了。
黑暗彻底笼罩下来，只剩下妞妞越来越微弱的哭泣和急促的呼吸声。
不能再等了！
王语宁猛地站起身，因为虚弱和饥饿，眼前一阵发黑，她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她用那床薄薄的毯子将妞妞严严实实地裹好，只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的小脸，然后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门外冰冷的雨幕中。
夜已深，秋雨寒凉。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晕。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冰冷刺骨。她紧紧抱着怀里这世间唯一的温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积水的路面上奔跑，拖鞋早已不知丢在了哪里，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洼和碎石上，传来钻心的疼，她却毫无所觉。
药店！不远处街角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还亮着灯！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扑到药店紧闭的玻璃门前，用力拍打。
“开门！求求你开开门！我女儿发高烧，买点退烧药！求求你了！”她的声音在雨声中嘶哑破碎。
拍打了许久，里面才慢悠悠走出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是店老板。他隔着玻璃门，皱着眉，不耐烦地摆手，示意已经打烊。
“老板，求求你，行行好！我女儿才一个月大，烧到快四十度了！我……我先赊账，等我找到工作一定还你！双倍还你！”王语宁“噗通”一声跪在冰冷的、积着雨水的台阶上，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仰着头，露出脖颈，像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店老板隔着玻璃，冷漠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被雨水浸透、勾勒出瘦弱身躯的衣衫上扫过，又看了看她怀里那个包裹，最终，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抬手拉下了门口的卷帘门开关。
“咔啦啦——”金属卷帘门下降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彻底隔绝了那点希望的光。
世界，在她面前关上了最后一扇门。
雨，更大了。无情地浇打在她身上，冰冷彻骨。怀里的妞妞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微弱而艰难的呼吸。
王语宁跪在雨地里，一动不动。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流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绝望像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一点点收紧，几乎要让她窒息。
她低下头，用额头贴着女儿滚烫的小脸，声音轻得如同梦呓，破碎在风雨里：
“妞妞……我的宝贝……妈妈没用……妈妈该怎么办……”
“谁能救救我的孩子……只要谁能救她……我做什么都愿意……下地狱……我也去……”
就在她意识几乎要被黑暗和冰冷吞噬的时候——
前方的雨幕，忽然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拨开。
一点柔和的白光，毫无征兆地浮现。
那光芒并不刺眼，温润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光芒中，一个约莫巴掌大小、圆滚滚、憨态可掬的……Q版企鹅？悬浮在半空中。
它通体像是用最纯净的白玉雕成，泛着莹莹光泽，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带着一种与可爱外形截然不同的、近乎机械的冷静，注视着跪在泥水与绝望中的她。
一个平直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想赚钱吗？”
王语宁猛地抬起头，雨水冲刷着她的眼睛，她使劲眨了眨，怀疑自己是因为高烧或者是妞妞的高烧传染了她？和绝望产生了幻觉。
那企鹅还在。不是梦。
它的小翅膀似乎无奈地摊了摊，尽管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叫07。”
那个声音继续在她脑中说道：“做一个任务，现金奖励两百万。足够你在任何一座城市买一套不错的房子，安稳富足地将你的孩子抚养成人。”
两百万……
这个词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王语宁被绝望冻结的思维。
她低头，看着怀里气息奄奄的女儿，那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胸口。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碰女儿烧得干裂的小嘴，指尖传来的微弱蠕动，是孩子求生本能。
不是幻觉。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只悬浮的、不合常理的企鹅，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下地狱？呵，她此刻身处何处，与地狱又有何分别？
“我需要做什么？”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我不能离开我女儿太久，她没人照顾！”
“时间纬度不同。任务期间，此界时间相对静止。你完成任务归来，我会将你送抵你离开的下一刻，不会耽误你照顾孩子。”07的回答机械而精准。
“去哪里？做什么任务？失败怎么办？”她追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目标空间，古代背景小世界。具体任务内容，需绑定宿主后方能告知。失败，无奖励。”07顿了顿，那双黑曜石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计算的光，“王语宁，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朋友的丈夫，耐心似乎已经耗尽。”
是啊，她还有得选吗？
张强的辱骂、店老板的冷漠、妞妞滚烫的额头、那扇在她面前无情关上的卷帘门……一幕幕在眼前飞闪而过。
她看着07，眼神里所有的迷茫、软弱、悲伤都被剥离干净，只剩下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所能迸发出的、最坚硬的内核。
“好。我答应你。”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保证，在我离开期间，我女儿绝对安全！”
“可暂时将你女儿置于独立静止时空片段，她的时间流速无限趋近于零，生命状态维持在当前，不会有任何问题。等你走后我会治好你的女儿”
“好。”王语宁最后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儿，低下头，在那滚烫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决绝。
然后，她抬起头，直视着07。
“我答应。绑定吧。”
07的身体散发出的白光骤然增强，将跪在雨地中的王语宁完全笼罩。
“确认宿主意愿。开始绑定程序——绑定宿主王语宁。启动时空穿梭——”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王语宁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被抽离，身体软软地倒向冰冷的积水地面。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07用那小翅膀凌空一点，女儿妞妞连同那床薄毯，被一层柔和的白光包裹着，悬浮起来，所有的风雨都被隔绝在外，那张小脸上痛苦的神情似乎也慢慢没了。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她。
痛。
撕心裂肺的痛。
像是被拆散了全身的骨头，又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灼烧，尤其是小腹处，传来一阵阵刀绞般的剧痛。
王语宁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灰蒙蒙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混合着泥土和……血腥气？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荒凉的泥地上，周围零星散落着一些破草席、朽烂的木板，甚至能看到远处隐约暴露在外的森白骨头。
乱葬岗？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小腹，痛得她眼前发黑，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粗糙的、沾满污渍和暗红色血块的古代衣裙，看样式，像是某种婢妾的服饰。
这是……已经到了？
“醒了？”07那平直无波的声音适时在她脑海中响起，“时间有限，简单说明。”
“此地为大景朝京都郊外乱葬岗。你现附身之人，名为婴宁，年十七，乃瑞王府后院一名无足轻重的妾室。三日前，因与其他妾室争宠，被设计毒杀。原主死后执念不散，与‘系统’非指本系统07做了交易，心愿是拿到瑞王通敌叛国的确凿证据，交由当今皇帝。”
王语宁，不，现在是婴宁了。她忍着剧痛，屏息凝神地听着。
“当朝皇帝勤政爱民，算得明君。瑞王乃皇帝幼弟，表面闲散，实则野心勃勃，暗中勾结北方狄戎，囤积兵甲，意图不轨。若让其得逞，战火重燃，生灵涂炭。原主婴宁，实为皇帝安插在瑞王府的暗探之一。”
07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陈述事实：“你的任务，取代婴宁，返回瑞王府，获取瑞王信任，找到其通敌铁证，助皇帝铲除奸王。任务成功，奖励现金两百万，并即刻送你返回与你女儿团聚。任务期间，严禁以任何形式向小世界任何人透露你异世之魂的身份及系统存在，违者，视同任务失败，将被永久流放于时空缝隙。”
通敌叛国？暗探？妾室争宠？毒杀？
信息量巨大，但婴宁王语宁几乎是在瞬间就抓住了核心——生存，获取信任，找到证据。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内心的翻江倒海。乱葬岗的腐臭气息涌入鼻腔，让她阵阵作呕，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皇帝的人？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身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伤痕累累的新身体，又感受了一下小腹处那疑似被毒药摧残过的、依旧尖锐的疼痛。
那个设计毒死“婴宁”的妾室……瑞王府的后院……
她慢慢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身下冰冷的泥泞之中。雨水打湿的狼狈、店老板的冷漠、张强的辱骂、女儿滚烫的额头……以及那悬浮于空中的Q版企鹅和两百万的承诺，交织成一股冰冷而坚定的力量，注入她的四肢百骸。
不就是宅斗吗？不就是演戏吗？
为了妞妞，别说一个龙潭虎穴的王府后院，就是真正的阿鼻地狱，她也要闯上一闯，把该拿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
该忍的时候，她可以比谁都卑微。
该狠的时候……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她尝试着，一点点挪动身体，依靠着一块歪斜的墓碑，艰难地坐了起来。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无数的伤口，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只是默默地调整着呼吸，打量四周，寻找着离开这片死地的路径。
目光所及，荒草萋萋，白骨隐现。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残破的纸钱，更添几分阴森。
婴宁的嘴角，却在此刻，极轻微地、勾起了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
瑞王府……
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