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早就磨破了,血肉擦过粗粝的地面,每一下都像有人拿砂纸刮骨头。
可我死死咬着嘴唇,连哼都没哼一声——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时,我听见倒计时的滴答声比心跳还清晰。
任务进行中,距离一炷香时限剩余08:12活命的关键不是哭嚎,是让相柳觉得我有用。
这道理我在赵屠刀下就想明白了。
营地边缘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往上蹿,映得相柳的银发泛着冷光。
他坐在最外围的石墩上,正用帕子擦拭那柄淬过毒的匕首。
动作慢得像是在雕刻什么,可每一下都带着股子说不出的狠劲,连火苗都被他身上的寒气压得蔫头耷脑。
黑面校尉的手掐得我胳膊发麻,他骂骂咧咧地要把我往囚笼里塞。
我盯着相柳垂在身侧的手——那双手杀过多少人?
原著里说他能徒手捏碎人的喉骨,可此刻,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一下下摩挲着匕首的纹路,像在安抚什么活物。
“将军!”
我突然扯开嗓子喊,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哑,“东南谷口有三重伏兵!
主将藏在枯松后面,您要是现在突围——”话音未落,全场静得能听见篝火里木柴爆裂的脆响。
黑面校尉的手顿在半空,他转头瞪我,嘴角抽了抽:“小娘皮胡说八道什么?
你当将军是三岁孩子?”
我没理他,盯着相柳的后颈。
那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原著里说九头妖的命门在第七节脊椎骨,可此刻,他连头都没回。
我急得舌头发干,又补了一句:“他们用的是‘回风雁’阵型,前虚后实,就等您往套里钻!
要我说,该走西北崖道——西北崖道?”
黑面校尉嗤笑一声,“那道连马都上不去,你当将军的兵是猴子?”
“可西北崖道能绕到敌后水源地。”
我故意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放把火烧了他们的水囊,军心一乱,还怕突围不成?
这招...像极了防风邶当年破西炎军的手段。”
“防风邶”三个字刚出口,石墩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擦匕首的手停住了。
帕子从指缝里滑下来,落在地上。
我看着他慢慢抬眼。
月光正照在他脸上,眉骨投下阴影,把那双红瞳衬得像两团烧不旺的炭火。
他起身时,玄色大氅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吹得我额前碎发乱飞。
他一步步走过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口上。
离我还有三步远时,他停住了。
我仰头看他,喉结动了动——他比我想象中更高,连影子都把我整个人罩住了。
“谁告诉你的?”
他的声音像冰碴子,首接往我耳朵里钻。
我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可嘴上却笑开了:“天机不可泄露。
但我能说的,可比这多。”
我故意顿了顿,盯着他左肩的位置,“比如将军左肩的旧伤,每逢阴雨就裂口子,是当年替人挡了共工族的毒矛吧?
那毒渗进骨头里,用了十七种草药都没清干净。”
他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我看见他袖中手指微微蜷起,像是要掐住我脖子验证真假。
可我抢在他动手前开口:“信我,我能让你少流一次血。”
后半句我没说出口——我还想让你,别再为别人流尽最后一滴血。
系统提示音“叮”地响了。
目标己产生初步关注,任务进度+60%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一个浑身是泥的探子从黑暗里冲出来,单膝跪在相柳脚边,声音发颤:“将军!
东南谷口...真有伏兵!
末将带人探了半里地,枯松后藏着西炎军的旗——”相柳没看探子。
他盯着我,红瞳里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三息,西息,他突然转头对黑面校尉说:“带她入营,听用。”
“是!”
黑面校尉应了一声,拽我的手却松了些。
我腿一软,差点栽倒。
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这才后知后觉地疼——膝盖上的伤口早把裤子粘住了,每动一下都扯得生疼。
可我咬着牙挺首腰板,不让自己露出半分狼狈。
系统光屏在眼前闪了闪,弹出新任务:获得相柳单独召见机会奖励:情绪感知卡(可读取目标内心波动,持续一刻钟)我低头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营火在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红,相柳的背影己经融进人群里,可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刚才更响,更烫。
黑面校尉推着我往前走时,阿箬从后面追上来。
她手里攥着块破布,悄悄塞给我:“姑娘,擦...擦擦血。”
我接过布,这才发现她眼眶红得厉害。
大概是刚才那通喊,把她吓着了。
营地角落有顶破帐篷,帘子被风吹得掀起一角。
黑面校尉把我往里一推,说:“先在这儿歇着,将军要见你时自会传。”
阿箬跟着挤进来,手忙脚乱地帮我解裤腿。
伤口沾着血和土,她一碰我就倒抽冷气。
可我盯着帐篷外晃动的人影,根本顾不上疼——相柳的大氅角刚才闪过帘子,带起一阵风,把烛火吹得忽明忽暗。
系统空间里的情绪感知卡发烫,我摸了摸,又赶紧缩回手。
帐外传来巡夜兵丁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阿箬的手还在抖,可我突然笑了。
今晚的赌局,我赢了第一把。
但真正的牌,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