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师小煜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在学校里是同桌，偶尔交换零食和笔记，放学后却从无交集。
师小煜确实是学校里有名的“校霸”，但巫霁慢慢发现，他并非无缘无故地欺负同学。
那些被他找麻烦的人，大多是真的做了些不好的事——抄袭、作弊、或者背后说人坏话。
当然，师小煜解决问题的方式确实粗暴了些。
十月中旬的一个午休，巫霁抱着英语书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背诵，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学楼的天台。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他意外地看到了师小煜的身影。
师小煜背对着他，倚靠在栏杆上，指间夹着一支烟。
白色烟雾在阳光下袅袅升起，然后被海风吹散。
听到脚步声，师小煜警觉地回头，看到是巫霁后，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你怎么上来了？”
他把烟掐灭，动作熟练。
“我...来找地方背书。”
巫霁如实回答。
师小煜轻笑：“好学生。”
这话带着调侃，但没有恶意。
巫霁鼓起勇气走上前，和师小煜并肩靠在栏杆上。
从天台望出去，可以看到远处的海平面，湛蓝的天空与深蓝的海水在视线尽头交融。
“给你。”
师小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还是那个进口牌子。
巫霁接过糖，指尖触到师小煜的手心，感受到一层薄茧。
“你经常来这里？”
巫霁问。
师小煜点头：“清净。”
两人沉默地吃着糖，看着远处的海。
海鸥在空中盘旋，发出悠长的鸣叫。
“那天在车棚...”巫霁突然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师小煜侧头看他：“你想问为什么找周明的麻烦？”
周明就是那个学习委员。
巫霁点头。
“他偷了隔壁班女生的钱包。”
师小煜的语气很平淡，“监控拍到了，但他不承认。”
巫霁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老师？”
师小煜接过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告诉老师有用吗？
他爸是教育局的，最后肯定不了了之。”
巫霁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但你的方式...我的方式怎么了？”
师小煜转头首视巫霁的眼睛，“至少有效，不是吗？”
那一刻，巫霁在师小煜眼中看到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从那天起，午休的天台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见面地点。
师小煜偶尔会抽烟，但看到巫霁皱眉就会把烟熄掉。
巫霁则会带一些自己做的点心，作为薄荷糖的回礼。
他们聊天的内容很杂，从喜欢的音乐到讨厌的老师，从梦想的未来到琐碎的日常。
巫霁发现，褪去“校霸”外壳的师小煜，其实是个敏锐而幽默的人。
“你为什么会从西北转学过来？”
一次，师小煜突然问。
巫霁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栏杆上的锈迹：“我爸工作调动。”
“想家吗？”
“想。”
巫霁老实回答，“特别是想吃正宗的牛肉面。”
师小煜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下次带你去一家店，虽然不是西北风味，但味道不错。”
一周后，师小煜真的带巫霁去了那家隐藏在巷子深处的小店。
热腾腾的砂锅端上来时，巫霁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谢谢。”
他轻声说。
师小煜摆摆手，低头吃着自己的那份。
那天晚上，巫霁在日记本上添了新的一行：“今天和小煜一起去吃饭了。
他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
“小煜”这个称呼自然而然地浮现笔端，巫霁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最终没有涂改。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巫霁和师小煜都不出意外地排在班级下游。
巫霁是因为转学耽误了课程，师小煜则是根本不在乎。
“又不及格。”
师小煜拿着布满红叉的试卷，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巫霁看着自己同样惨淡的成绩，叹了口气。
“怎么，好学生也考砸了？”
师小煜凑过来看他的试卷，呼吸轻轻拂过巫霁的耳畔。
巫霁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我不是好学生。”
“在我眼里是。”
师小煜坐回自己的座位，语气随意，“至少你还会为成绩发愁。”
放学后，巫霁在整理书包时，发现桌肚里多了一本笔记。
翻开一看，是师小煜的字迹，把他这次考试错题的正确解法详细地写了出来。
最后一页还有一行小字：“周末来天台，我给你补课。”
巫霁合上笔记本，指尖微微发烫。
窗外的夕阳给教室镀上一层金色，他的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
青春期的情感总是来得突然而汹涌，像夏天的雷阵雨，让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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