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传来老者的声音,带着枯木般的沙哑:“你要渡的是自己的劫,还是别人的?”
阿砚抬头时,额间的朱砂痣泛着微弱的红光——那是他与生俱来的灵核印记,也是整个灵族唯一能容纳“厄灵”的容器。
三日前,魔族攻破灵族结界,长老将全族的厄灵强行封入他体内,只留下一句“去苍梧山找玄机子”,便化作了护他突围的光屑。
玄铁门缓缓开启,院内的梧桐树下,白衣老者正煮着茶。
阿砚刚要开口,喉间突然涌上腥甜,他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竟瞬间凝成了黑色的恶灵虚影。
玄机子将一杯热茶推到他面前:“这茶能压你体内的厄灵三个时辰,可若想彻底渡厄,得去极北冰原找‘忘忧石’。”
“忘忧石能消弭厄灵?”
阿砚攥紧茶杯,指节泛白。
玄机子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额间的朱砂痣上:“那石头能让你看见厄灵的本源。
你以为厄灵是魔族的恶念,却不知它们本是灵族先祖为护佑族人,自愿献祭的魂魄——当年先祖们为封魔族,将自身灵识化作厄灵,世代镇压在灵族禁地,如今禁地破碎,是它们在找回家的路。”
阿砚僵在原地,胸口的绞痛突然变得柔软。
他想起幼时在禁地外,总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低语,那时长老说那是恶灵的嘶吼,可此刻想来,那分明是“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次日清晨,阿砚背着玄机子给的青铜罗盘,踏上了极北冰原。
冰原上的风像刀子,刮得他灵核阵阵刺痛,可每当他快要撑不住时,额间的朱砂痣就会发热,仿佛有无数双温暖的手在托着她前行。
行至冰原深处,罗盘突然指向一座冰封的宫殿。
殿内的冰柱上,嵌着无数半透明的影子——那是灵族先祖的魂魄,他们蜷缩着,周身缠绕着黑色的厄气,却在看见阿砚的瞬间,缓缓舒展了身形。
宫殿中央的高台上,忘忧石泛着柔和的光。
阿砚伸手触碰的刹那,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先祖们献祭时的决绝、镇压魔族的艰辛、还有他们对后世族人的牵挂……原来所谓的“厄灵”,从不是恶,而是一群被困了千年的守护者。
“我们等了你很久。”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阿砚脑海中响起,那是灵族初代族长的魂魄,“只有拥有纯净灵核的族人,才能将我们的灵识重新引回灵族圣地,重筑结界。”
阿砚闭上眼,额间的朱砂痣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体内的厄灵顺着光芒缓缓流出,与冰柱中的先祖魂魄融为一体。
当最后一缕厄灵回归时,极北冰原的天空裂开一道光缝,灵族圣地的虚影在光缝中显现——那是比苍梧山更温暖的地方,有漫山遍野的灵花,还有等待归家的族人。
玄机子站在苍梧山巅,望着极北方向的光,轻轻笑了。
他煮的茶还冒着热气,茶杯旁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厄非厄,灵非灵,渡人者,先渡心。”
而此刻的阿砚,正牵着先祖们的魂魄,一步步走向灵族圣地的光。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灵族新的开始——那些被误解了千年的守护者,终于要回家了。